第183章 疼
五年前那場車禍之後,周知落下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尤其是在遇到車禍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全身發抖,整個人呈現出一种放空狀態,甚至連自己身上的疼痛都察覺不到。
剛才,陸西洲渾身是血被送進急救室,她又驚又怕,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
五年前的夢魘隨之而來,她像是受了傷的孩子,縮在走道里,緊緊抱著自己,人像是痴傻了一樣。
精神極差。
她像是被褪去了殼的蝸牛,只剩下惶恐和無措。
明亮的大眼睛里沒有任何神采,只有害怕。
嘴裡念念有詞,不停念叨著錯在她。
許斜暉在看到新聞報道的時候,急得一身冷汗,直奔市中心醫院。
看到周知柔弱無助的縮在牆角時,他的心都要碎了。
把她從牆角里拖出來,強迫她正視自己的雙眼。
「周知,你看著我!」
「不是你的錯!在這件事里,你是受害者!」
「你不要這樣!陸西洲還在手術室里等著你!你必須振作起來!」
「為了你肚子里的寶寶!」
生怕周知瞧不清他的唇形,一字一頓,表情稍顯誇張。
周知渙散的眼神有短瞬間的清明。
她下意識抱住自己抽抽疼的肚子,看向許斜暉:「許隊,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看醫生?」
「我不舒服,肚子好難受。」
陸西洲的車被撞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住,周知當時被嚇懵了,只知道抱著渾身是血的男人哭,並沒有想過自己。
到了這會兒,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肚子不舒服。
許斜暉很擔心她的情況,立刻將她打橫抱起,準備帶她去做檢查。
然而……
就在此時,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
護士急匆匆走出來:「患者家屬在嗎?」
「誰是患者家屬?」
周知認得這個護士,就在一個小時前,是她把陸西洲推進去的。
看到這個護士,也不讓許斜暉抱了,從他身上掙扎著下來,立刻朝護士招手:「護士!我在這!」
「是不是陸西洲有什麼情況?」
一想到他渾身是血的樣子,她這顆心就疼得不行。
無措和擔心纏繞著她,叫她不得安生。
護士走過來,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患者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輸血,他是型血,屬於稀有血型,我們血庫沒有型血儲備,你們家屬里有誰是型血嗎?」
「不能是至親,至親輸血會產生溶血現象,你趕緊想辦法把他的家人都叫過來,親屬關係越遠越好!」
周知聽懂了護士的話,立刻捋起自己的袖子:「護士,我是型血!」
「抽我的!」
「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護士看了看她蒼白的臉,關切的問:「你行嗎?」
「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誒!」
周知搖頭:「沒有!我很好!」
「抽我的血吧!」
小腹處一陣陣抽抽的疼,她已然顧不得那麼多。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救陸西洲要緊!
護士看她堅持,跟陸西洲沒有血緣關係,便將她帶進了采血室。
許斜暉看她這樣任性,氣不打一處來。
勸了很久,都沒能讓周知改變主意。
「許隊,不要勸我,我要救他!」
許斜暉看著她滿是堅定的眼神,除了嘆息,什麼也說不得。
到最後,只能由了她去。
那一天,周知抽了60的血,剛抽完,她就陷入昏迷狀態。
許斜暉一邊罵她傻,一邊抱著她去往婦產科。
――――
陸西洲車禍的消息,很快就在整個海城市傳開了。
陸西顧看到新聞報道,急紅了眼。
立刻帶著父親直奔市中心醫院,兩人在急救室外守了六個多小時,終於等到陸西洲被推出來。
看到陸西洲被推出來的那一刻,急忙衝上去:「醫生,他怎麼樣?」
陸霆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氣,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兒子,淚眼汪汪。
「西洲,你醒醒!」
可惜的是……
陸西洲完全聽不到父親的呼喚。
醫生摘下口罩,看向兩人:「你們是病人家屬?」
「目前病人暫時脫離危險,生命體征平穩,我們會將他轉入c,在此期間,只能一名家屬陪護。」
聽完醫生的話,兩人放下心來。
陸西洲被推進c,陸西顧進去陪護,與此同時,陸霆山對陸家的保鏢下令:徹查此事!
唐姿韻也看到了新聞,看到滿身是血的陸西洲時,急紅了眼。
立刻撥了一通電話出去,破口大罵:「你是怎麼做事的?」
「我叫你弄死周知那個賤人!你為什麼對陸西洲下手?」
「他要是死了,我嫁給誰?」
「做寡婦嗎?」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通安撫之後,唐姿韻總算平靜下來。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
「這段時間,你躲起來,哪兒也不要去!警察和陸家一定會到處找你,別讓他們發現你!」
「我會叫保姆送些吃的給你,在沒得到我的電話前,你老實在屋裡待著。」
「另外,這次的錢我會晚些時間給你!」
電話掛斷之後,她無比憂心陸西洲,簡單收拾了一下,直奔市中心醫院。
唐姿韻到c的時候,陸西顧還在裡頭陪著。
剛給陸西洲擦完身體,看到站在玻璃牆外的唐姿韻,冷哼一聲,眉梢眼角里儘是譏誚。
唐姿韻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敵意,也不生氣,就這麼靜靜在外頭坐著。
是人,總有累的時候。
等陸西顧累了,她就進去,到那個時候,誰能攔得住她?
不過……
她沒看到周知的身影,到底有些不放心。
便起身去往住院中心,找護士詳細問了陸西洲的情況。
護士看她長的漂亮,說話也十分和善,又是陸西洲的家屬,就把情況都跟她說了。
「只要病人在c沒有出現傷口感染癥狀,三天後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唐姿韻一一記下,向護士道了謝,離開住院中心。
重新坐回c外,隔著玻璃牆看陸西洲。..
周知給他輸了血,怎麼不見人?
是不是周知死了?
想到也許會是這個後果,心頭湧起一股竊喜。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仍舊安靜的坐在c外。
就這麼在外頭的長椅上坐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