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需要理由
陳清允過來就看到這一幕,微微挑眉。
太陽逐漸升高,天氣熱了起來,有些悶,陳清允看了一眼四周,試圖尋找一個有陰涼地,兩塊一點的地方。
失敗。
因為基本都被佔據了,她只好走到門檻上,但好在心情還不錯,笑眯眯的沖郭刺史打招呼:「郭刺史,睡得好嗎?」
「托您的福,一夜安睡。」郭刺史本想笑,卻下意識硬邦邦的頂了回去。
陳清允也不氣,扭頭就對江琛道:「這麼多人也沒有什麼動靜,沒有擾了郭刺史的好眠,實在難得,該賞。」
江琛含笑應下,郭刺史臉色大變。
壓抑許久的怒氣終於忍不住要爆發,郭刺史聲音尖利:「太子妃,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怒道:「即便你是太子妃,也斷沒有隨意出手圍困朝廷官員的理由!」
郭業猛的扭頭:「太子妃?」
無人回答他的驚問,陳清允含笑頷首:「沒想到郭刺史還記得我。」
郭刺史要氣死了:「老臣自問沒有得罪太子妃的地方,不知太子妃為何要如此對待老臣!」
「沒有得罪?」陳清允挑眉,昳麗明媚的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漠然一片,好似冬月冰刃,「郭季,你貪污受賄,魚肉百姓,勾結馬賊攔截官鹽,官鹽私賣,這麼多罪名,你覺得,你該判什麼罪名?」
她不知景陽律法,江琛卻是熟悉的,立刻接話道:「按律當斬,夷九族,最輕的也要流放。」
郭刺史身後,一群人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們。
都是一家人,郭季若討不了好,他們必死無疑。
「叔叔?」郭業有些慌張的看向郭季,恨不得掐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但手上的疼痛卻又分明告訴他現在本來就是清醒的。
「慌什麼?!」郭刺史怒罵了一聲,轉而看向陳清允,面色冷靜下來,畢竟在她沒來之前,他早已經明白自己這是算東窗事發。
但他自問是沒有留下什麼痕迹的,因此竟也很淡定:「太子妃,說話要講證據,你給老臣定這些罪名,請問證據何在?」
「你找我要證據?」
郭刺史點頭:「自然。」
他就不信她真能找到證據,即便找到,才來兩涼州幾日,怕是涼州勢力還沒打聽清楚,證據自然也怎麼找到。
證據不足,能判什麼罪。
陳清允卻是一笑,轉頭問江琛:「我是什麼身份?」
「太子妃。」
陳清允眉眼帶笑,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三月枝頭帶著露水的春花,明媚嬌艷,偏眼神帶著濃濃的惡趣味:「你覺得,我辦案需要講證據嗎?」
江琛毫不猶豫:「不需要。」
她是太子妃,地位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了什麼有太子兜底,而太子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想讓一個人死,那人必然只能死的。
證據……那是刑部辦案才需要的。
江琛:「太子妃並非大理寺與刑部的人,自然不需要守他們的規矩的。」
陳清允便含笑看著郭刺史,靜靜看著他的反應。
郭刺史:「……」
郭刺史臉都氣歪了,指著陳清允氣的說不出話。
「好啦,也不耽誤時間了。」陳清允忽然一拍手,「既然事情都已經明了了,那就抓人吧。」
郭刺史大怒:「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陳清允表情不變,囂張的使喚人,「江琛,去。」
江琛親自帶人去抓人。
不過……「我們抓了人要送去縣衙地牢嗎?」
「你說的是個問題。」陳清允一時被難住了,摸了摸下巴,「涼州縣令一向沒什麼存在感,被刺史壓的抬不起頭,恐怕不敢鎮壓郭季,真要送進去,我怕下一秒他就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那就壓在這裡吧。」陳清允很快拿定主意,「把人綁了,就壓在府上,不許任何人探望。」
陳清允說完,轉身就走:「我去看看秦將軍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你趁這個機會,將郭季的家人查探一下。」
她不喜歡搞連坐那一套。
江琛自然是應下。
女子來的匆匆,去也匆匆,忽然間只瞧見一抹紅影子。
周遭沒有其他圍觀人,外界靜的可怕,分明艷陽高照,卻無一絲聲響。
郭業抓緊了郭刺史的袖子,整個人怕的都在發抖,驚惶的看著郭刺史:「叔,叔叔……」
郭刺史不想說話,眉頭凝結,努力思考著怎麼避過這樁禍事。
千想萬想,沒有想到太子妃敢一個人帶著人來涼州,她不是太子妃嗎?為什麼能隨意出入宮闈,行走世間?
太子為什麼不管?
哦,可能這就是太子授意的。
郭刺史捂著頭,只覺得頭更痛了。
只是做了一點小動作而已,朝廷又沒有什麼損失,為什麼如此興師動眾,真是……
郭刺史一手無意識的抓住郭業的手,在他的攙扶下回了院子。
府上出了亂子,不止他驚惶,下人也驚惶,屋內這會兒竟然沒有放冰塊,一進入就感覺鋪面的熱氣滾滾而來。
郭刺史正在想事情,毫無所覺。郭業卻是受不了,連忙吩咐人拿冰盆上來,在上一壺茶,一邊扶著郭刺史坐下,見他滿頭大汗,胖臉上紅彤彤一片,都有些曬出油了,頓時很心疼。
郭業也不敢打擾,只是拿了扇子給他扇風,試圖緩解一二燥熱。
郭刺史回神就看到這一幕,雖心底一片寒涼,此刻也不免有些潮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這個孩子,也知道懂事了。
郭刺史道:「何須你自己來,叫下人來就好了,瞧你熱的。」
郭業搖搖頭:「侄兒不累。」
又關切的看著他:「叔叔可有想到什麼解決之法?」
郭刺史自然是沒有的:「此事突然,不止我們沒有反應過來,怕是外面的人也是毫無準備。」
「我之前瞧見外面一片清凈,除了那些官兵,一個百姓都沒有,外面街道上也安靜的很,想來他們不止圍了我們郭府一個地方,而是將涼州所有官員的府邸都圍住了。」
「那怎麼辦?」郭業很擔憂。
簡直看不到一點兒希望,郭刺史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我們出不去,只能等救兵過來。」
郭業簡直沒有腦子,或者說有腦子也不用,下意識問道:「誰會來救我們?」
郭刺史沉默,攪著手再次在腦子裡將可能用上的人過了一遍,再次沒有收穫。
他認識的人不少,但這種時候,除了比他官職大的,便只有手上有兵的人能救自己。
而在涼州,手上有兵的,也就只有秦蒙一個人。
可恨秦蒙反了他,幫著太子妃圍剿自己,恩將仇報,真是個白眼狼。
郭刺史忍不住用鼻子重重出了口氣,仍舊不動秦蒙為何會有這種反應:「送去秦府的人蔘,又斷過嗎?」
這話問的不是郭業,他看向一旁待命的管家。
管家立刻回答:「沒有,奉老爺的命,每月都有往秦府送人蔘。」
郭刺史豁然冷笑一笑:「拿了我的參,還敢如此對我,秦蒙也敢說自己行事磊落,不過一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罷了。」
頓了頓,想起什麼:「之前謝長風那小子說,太子妃一來到這裡,就揭了榜,去秦府幫秦夫人治病去了?」
管家並沒有關注過這些,謝長風也不在,自然無人回答。
反倒是郭業沉思片刻,猶豫回道:「侄兒打聽過,夫……太子妃之前連接多日都去秦府,好像將秦夫人的病治好了。」
郭刺史才不在意秦夫人病情如何:「當真治好了?」
郭業遲疑:「可能……」
郭刺史怒:「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這反應是什麼意思!!」
郭業也很委屈:「侄兒只是聽到一兩句,並沒有得到證實,不知道事情真假。」
當然不確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