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番外四 穆蒼
阿蒼不自在地避開，伸手接過外套：「謝謝。」
他的語氣疏離又客套，茉莉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心裡酸酸的。
「快過年了，阿蒼先生不回家嗎？」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住不安的內心，換了個話題，笑容跟往常一樣輕鬆甜蜜。
「不回。」
「哦……我要回家的。」所以，過年期間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他了。
這個念頭剛一湧上心頭就難掩的失落。
阿蒼卻笑著：「很幸福呀，還有家可以回，替我向你父母問好。」
茉莉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我們老家的特產很多很好吃，等過了年我給你帶一些吧？」
阿蒼笑著點點頭：「好呀。」
不知為何，今天的阿蒼先生似乎很好說話。
除了一開始的抗拒她靠近之外，他要比往常更溫柔親切。
茉莉和他站在窗前一邊看雨一邊聊天，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阿姨找茉莉來幫忙，她都有些依依不捨。
「那……我先去了，阿蒼先生早點休息。」
「謝謝你關心。」阿蒼輕輕頷首，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阿姨將這一幕都盡收眼底，都活了這把歲數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懂的。阿姨笑著打趣：「要說起來咱們福利院這位阿蒼先生真是不錯呢，茉莉你跟他年紀相仿，看著真般配。」
茉莉一張臉頓時羞紅了：「您別亂說。」
她一低頭快速躲開，卻躲不了微紅的耳尖。
很快，天冷了下來，川城最冷的時候開始了。
越到年終越是忙碌，阿蒼先生似乎很不習慣這樣冷的天氣，從第一天下雪開始，他就躲在房間里不出來。茉莉的工作也很忙，照顧福利院里這些孩子們就要花費掉她大部分的精力，快過年了，她還要給每一個孩子都準備好禮物。
就這樣一直匆匆忙忙，到放假前一天茉莉才能鬆口氣。
她拿著給阿蒼準備的禮物剛想敲開他的房門，阿姨走過來說：「阿蒼先生去醫院了，他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茉莉擔心：「他要不要緊？」
「看著不是很要緊，他是自己去的醫院。這都快過年了，他不在福利院也很正常，除了這些可憐的孩子，誰還沒個親戚了。」阿姨邊說邊麻利地幹活。
「這樣啊……」
她看了一眼手裡的禮盒，有點遺憾。
她訂了下午的車票要回老家，已經沒時間再等阿蒼先生回來了。
她將禮盒放在他房間的床頭柜上，離開了。
這個年過得格外熱乎，茉莉在老家足足休息了十來天，過了正月十五才回到川城。回來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趕往福利院。
春天的陽光籠罩大地，冰雪初融，暖意陣陣。
福利院里還是跟從前一樣。
每個孩子們身上都是新衣服，他們玩著笑著鬧著，看得茉莉眼前一暖。
可是，阿蒼先生還沒回來。
她過年前放下的禮盒沒動，依然擺在床頭柜上。
茉莉去問阿姨，阿姨卻告訴她，阿蒼先生已經一整個假期沒回來了。
「那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
阿姨搖搖頭：「這我哪兒知道，他只是暫住我們這兒，又不是跟咱們福利院簽約的職工。不過他又留了一大筆錢，還設立了一個什麼慈善基金，以後咱們福利院是不差錢了，真好！」
茉莉一陣失落。
阿蒼先生就像一顆流星，飛快閃過她的世界，留下一尾絢麗的火花，之後銷聲匿跡。
她不是沒有想找過他，只是川城這麼大，她對阿蒼先生了解得又不多，到哪兒去找呢？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個多月，川城早已春暖花開，但阿蒼先生依然沒有來。
一個星期天，福利院收到了一封來自醫院的信。
「什麼？阿蒼先生已經……過世了？」茉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院長很遺憾：「是的，他已經過世一個多月了，醫院那邊按照他的遺囑辦好了後事，這是他給我們福利院最後的饋贈。哎……為什麼好人不長命呢？」
茉莉身子抖了抖。
阿蒼先生不在了，他的房間雖然還保留著，但裡面的東西需要清理一下，茉莉主動請求幫忙。她第一次幫忙整理收拾自己仰慕的人的房間，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真是百感交集，讓人唏噓不已。
他留下的東西不多，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
她還是在枕頭下面發現了那張照片。
還是那個名叫程鹿的女人。
茉莉看著照片良久，突然湧起一股勇氣——她要去找這個照片上的女人，她想將阿蒼先生的事情告訴她。他已經不在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替他完成這個未完成的心愿。
第二天下午，葯廬里霧氣裊裊，滿是葯香。
祝純匆匆而來：「那個女人還沒離開呢，說是一定要見你一面。」
程鹿忙得頭都不抬：「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但是挺堅持的樣子，從早上等到現在了，一直沒走。」
程鹿抬眼看了看時間：「好吧，我再忙半小時，如果半小時后她還在的話，就請她進來吧。」
祝純哭笑不得：「你這麼忙下去當心被顧少知道了，他又要不開心。」
「那就要看你會不會打小報告。」
半小時后，那個女人還沒離開，祝純將她帶進辦公室，見到了程鹿。
茉莉緊張不已，眼前的程鹿遠比照片上的還要美，舉手投足都是那樣迷人。
「找我有事兒嗎？」程鹿溫柔地問。
茉莉：「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阿蒼的男人？」
程鹿眉眼微動，眼神加深了：「阿蒼？」
「對！就是瘦瘦高高的，長得還挺好看的。」茉莉形容不出來，她語速有點凌亂，「我來是想告訴你，他一直很喜歡你，一直都惦記著你。」
程鹿的臉色微微冷了幾分。
茉莉沒有察覺到，依然在自顧自地說：「他一直珍藏著你的照片，我覺得他應該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是嗎？如果這就是你要說的事情，說完了的話請你離開。」
「不、不不！」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是想告訴你，阿蒼先生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