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婚前協議
顧瑤坐在邁巴赫的後座上，車行駛得很平穩，車內的空氣很溫和，車載熏香的氣味也很柔和，像是夏天，被陽光暴晒下乾草的香味。
如果是平時，在這種舒緩的氛圍下，顧瑤應該已經昏昏欲睡了。
可此時此刻，她的神經依舊綳得很緊。
「王敢，我怎麼覺得我還在被跟蹤。」
小姑娘甜脆的聲音夾雜著哭腔。
「您的感覺是對的，我們確實在被跟蹤。」
王敢斜了一眼後視鏡，一輛紅色的布加迪，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後面。
他仔細地觀察過，後面的車只坐了一個人。他能應付得來。他是一個退伍軍人，是秦關的保鏢兼司機。
夜色漸濃，大地被漸漸出現的月亮和星星鍍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光。斑駁的星光將布加迪的紅襯得詭異而不善。它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後面，逐漸藏匿進越來越漆黑的墨色中，只剩一個若隱若現的如同蠟燭般的紅點。
車行駛到一個高檔別墅區便慢了下來，停在了一棟氣派的小別墅前，墨香居，名字還挺清新淡雅。
顧瑤下車時，王敢已經站在了那輛紅色的布加迪前。顧瑤看見從布加迪上下來一個男人。
綠色的連帽衛衣，帶著鴨舌帽。
她的呼吸猛地慢了半拍。起風了，風的力道很大，兇猛地拍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透明的巨人的攻擊，颳得她有些生疼。
是那個跟蹤她的人。
男人踱步向她走來，王敢適時向前一步，擋攔在了她和男人之前。王敢身上還殘留著車載熏香的氣息，夾雜在風裡，傳進顧瑤的鼻子里。待綠色衛衣的男子走近，風中又多了一陣古龍水的味道。
男人見王敢攔在顧瑤前面，便也沒有繼續前進，他只是輕笑了一聲，將鴨舌帽拿了下來。
那是一個生得陽光俊秀的男人。
瘦弱纖細，唇紅齒白，脖子細長，頭髮兩邊剃短，乾淨利落。
翹屁嫩男！
男人看向她，眼中有媚有哀怨。
顧瑤想起來了，她見過他，在秦關的辦公室。
是那個被秦關始亂終棄的男人！
他是來找她算賬的？是因為秦關拋棄他的時候，她剛好在現場，所以他把這筆賬算到了她的頭上？
她記得那時候他的頭髮沒剃得這麼短。
他剃了頭來找她幹嘛？
扯頭髮？那她肯定會吃虧的！
「你就是顧瑤？我叫柳錫，是秦關的男朋友，哦，前男友。當時你也在場。」
男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小姑娘，可愛，嬌俏，小兔子般晶瑩的眼睛，天藍色的連衣裙，看著沒有一點兒攻擊力，是那種大多數男人一見到就會喜歡上的樣貌。
想不通，為什麼秦關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名為柳錫的男子，傲慢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不善。
他覺得自己瘋了，自打那以後，他每天都在瘋狂和煎熬中度過。
他止不住地去回想秦關的臉，回想他的聲音，回想他每一個細碎的微表情，回想他看向眼前這個小丫頭時，眼睛里流露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情緒。
嫉妒，像無形的風，無處不在的空氣，侵蝕他的身體。
在他遇到秦關之前，他也算是個閱人無數的情場老手，可秦關這個男人，就是有那樣的魅力，讓他深深地淪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忍不住地想來，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有著什麼樣的魅力，能將秦關從他身邊帶走。
「...」
雖然看清楚了來人，顧瑤已然不再緊張，可她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猜測著男人來找她的目的。.
短暫的，尷尬的寧靜后。
「好歹你也搶了我的男人，不能請我進屋坐坐嗎？」
柳錫將雙手插進衛衣的口袋裡，語氣很是強硬，彷彿他根本沒把眼前的這隻小兔子放在眼裡。
「...」
就算你說得對，可是她顧瑤也是初來乍到的，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啊。別說是請他進屋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進去。
別墅的門口方向傳來細微的聲響，二人循聲望去，一個穿著管家服的男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他看起來年過半百了，帶著些許蒼老，氣質是威嚴與溫柔並存。
管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站在房前的三人。
「二位進屋說吧，站在門口糾纏，像什麼樣子，這片住宅區還有其他的住戶。」
隨後管家朝著王敢使了一個眼色，後者點了點頭，回到車裡，拿出手機便給秦關發信息。
柳錫冷哼了一聲，率先便跟著管家進了門，顧瑤無奈地跟在後面，想著事情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
與氣派的外觀不同，房內的裝修風格是清淡典雅的偏中國風。傢具也多採用了木質的傢具。
「顧小姐，請跟我來。」
一進門，管家便先將顧瑤引到了二樓的第一個房間內。
房間里的裝修也是與外面一致的清新典雅的風格，不過，顧瑤倒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張大床，看起來又蓬鬆又軟乎。
「如果您不滿意這個房間可以換，所有二樓的房間每天都會打掃。」
「不用不用，這個就挺好。」
嘴上應著，顧瑤冷汗都快下來了，老人家，一樓還站著一個準備跟她算賬的人，怎麼就帶她挑起房間來了？這管家辦事也太一絲不苟了吧！
「好的，一樓的那個房間是秦先生的卧室，他不喜歡外人進去，所以，除了那個房間，其他的地方您都可以隨意。」
彷彿並沒有注意到顧瑤的異樣，管家將她的行李放下，繼續一絲不苟地交代道。
「好的，我明白了。」
可是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吧！
「柳先生的事情，我已經通知秦先生了。顧小姐如果您不想去跟他談，就可以不用下去了，我會處理好。」
管家看向顧瑤，他的眼睛告訴顧瑤，他能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好，那是一雙精明，事故，圓滑的眼睛。
「...不，我還是自己去跟他談吧。」
半響，顧瑤輕輕嘆了一口氣。
再怎麼說，讓一個初次見面的老人家幫她出面也不太好。
再說了，按照她跟秦關的約定，她還要在這裡打擾兩年呢，還是得給管家爺爺留一點正面的印象。
顧瑤剛從房間出來，柳錫便將目光轉向她。
顧瑤注意到，柳錫的目光中充滿了戲謔，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弄。
待顧瑤下到一樓，他走過去，將手中的紙輕輕塞到顧瑤的手中。
他俯下身，湊近顧瑤的耳朵。
聲音不似剛見面時那般強硬，反而多了一絲同情和諷刺。
「顧小姐，你終究會發現，想要取悅這個男人，是很難的。」
顧瑤拿起那張紙，婚前協議書，醒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