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她，太蠢了

顧瑤聽著顧寫的話，愣了許久，終於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獃獃地看著顧寫刻板消瘦的面容，他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對她的慈愛，他的眼中滿是擔憂。

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也許，自己真的是，衝動了。

「…」

顧瑤盯著自己的手，她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她一言不發。

是啊，她在想什麼呢？

這段時間她有些迷失了，有些淪陷在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的偶爾的溫柔里。

秦關是一個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抓住的人，她早就有這樣的覺悟，不是嗎？

他在第一天和一個男人睡了。第二天若無其事地拋棄了另一個愛他的男人，不僅不給一個解釋，還要人家吞玻璃碎片。他允許她住進他的家裡，卻提前準備好了婚前協議。

他從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卻從來不給她任何的解釋。

傲慢和輕視。

顧瑤突然體會到了顧寫剛剛話中的暗語。

他對她的好也許只是情場老手的一時興起，想要換換口味，換個玩法，又或者是單純的因為他那句玩也似的承諾。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絕對不能當真的，心血來潮的施捨罷了。

顧寫說的對，他說的樁樁件件都是真的。

她在做什麼？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竟然還能這樣輕易地對其他的男人產生好感。

是她錯了，她忘記好好地提醒自己，時時刻刻，守護好自己的心。

太蠢了。太蠢了。

看著顧瑤眸子里閃過的動搖與寞落。

顧寫皺著眉頭，抿著嘴沉默了好一會兒，更重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瑤瑤，記住了，以後再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跟我們商量，不要自己做決定，知道了嗎？」

顧寫眉頭緊鎖，他知道，現在讓顧瑤突然去跟秦關一刀兩斷是不現實的，秦關的脾氣差，行事極端，他是有所耳聞的。

再者，他們也不能先惹上秦氏，又惹上萬象。只期盼著，秦關對顧瑤失去興趣了以後，能好聚好散…

顧寫環抱著手，耷拉著眼皮，看著茶几，此時，茶几上散亂著的，被顧實隨手丟下的萬象集團的項目競標計劃顯得格外的刺眼。他伸出手去整理凌亂的文件，一言不發。

「爸爸，這個項目，也許我可以跟秦關…」

顧瑤試探性地開口，想試著討顧寫的開心。

顧寫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不同於顧實，她的父親從小就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顧寫細緻，實力很強。所以即使公司的體量不大，如果顧寫想做成，就一定能做成。

在顧寫協助爺爺管理顧氏的日子裡，顧氏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但因為顧實和程錦文有了顧蘭亮，顧蘭月的弟弟，爺爺，老一輩的人，終究還是沒能拗過重男輕女這一關。將顧氏全權交給了顧實。

自打那以後，顧氏便失去了往日的雄風，不僅每況愈下，甚至開始出現各種的財務問題。

而顧寫在被顧氏掃地出門后，以很短的時間創立了自己的公司，並站穩了腳跟。

「顧瑤！」

未等顧瑤的話說完，顧寫正在收拾的手一頓，罕見的，顧寫的聲音陡然提高，他的臉上滿是嚴肅，生生地將顧瑤嚇得肩膀都抖了一下。

顧瑤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顧寫甚少像現在這樣，直呼她的名字。

看著顧瑤莫名委屈得已經快擠出水來的小臉，顧寫責罵的話到了嘴邊，又實在是有些不忍，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強忍著平靜地開口。

「瑤瑤，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們不再去追究，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著。」

「不論在任何時候，爸爸絕對不允許你，委身於男人，不要讓對方看輕你。任何時候記得，能幫助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特別是和秦關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不允許你拿他一分錢，記住了嗎？」..

見顧瑤只是獃獃地看著他，顧寫稍稍提高了音量。

「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顧瑤趕緊回應。她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啊，她又不是為了錢和秦關在一起的，而且，她也不缺錢啊…

得到了顧瑤肯定的回答，顧寫的臉色也稍稍放平了些。

「我這次其實不是沖著萬象的這個項目去的，我去競標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積累經驗，去競爭另外一個公司的外包項目。如果真的選上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他看著顧瑤，暗示著她絕對不準向秦關開這個口。

「我知道了。」

顧瑤堅定地點頭。

程心敏見二人的談話差不多了，便無聲地起身去了廚房。

顧瑤見狀，看了一眼顧寫，見對方已經低頭重新排列著紙張的順序，應該也不準備再開口說什麼了。

便跟上了程心敏的腳步，一同去了廚房。

廚房內，程心敏久久地不開口說話，只是沉默地將醒好的麵糰拿出，安靜地擀著，準備包餃子。

她瞥見了顧瑤手心的傷口，神色猛地沉了幾分，但她只是咬了下嘴唇，依舊沒有說什麼。

顧瑤不知所措地在旁邊幫忙，一句話也不敢說，像個等著被責罰的小孩子。

過了好一會兒，顧瑤終於聽到程心敏平靜地開口。她的語氣很溫柔，就像平時一樣。

「瑤瑤，和他相處的時候，你過得開心嗎？他有沒有為難過你？」

聽著程心敏這麼說，顧瑤只覺得有股熱流湧上眼眶，滿滿的都是愧疚，自己，終究又讓父母擔心了。

「沒有，他對我還挺好的。我過得也很開心。」

程心敏聞言，又沉默了一會兒，事已至此，最後，她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瑤瑤，媽媽只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和爸爸提醒你的事情一樣，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牢牢地記在心裡，任何時候，不要輕易地委身於一個男人。」

無力感從程心敏的內心深處慢慢地升起，再一次，她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而感到遺憾。

「任何時候，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心和身體。爸爸媽媽只是不願意再看到你，陷入哪怕是一點點危險之中。」

女兒又在面對未知的危險，而她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地叮囑。

顧瑤聽著程心敏溫柔又無奈的聲音，終於是忍不住了，眼淚像傾倒的豆子般大顆大顆地落下，滴在砧板上，滴在顧瑤的手背上，滴在程心敏的心裡。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太亂來了，給你們添麻煩了，讓你們覺得丟臉了。對不起。」

滿目朦朧中，顧瑤感受到一隻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程心敏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她的聲音輕柔，泉水一般地熨帖著她的委屈。

「瑤瑤，記著，在爸爸媽媽的面前，永遠也不要說對不起。」

程心敏嘆了口氣，執起顧瑤的手，翻轉過來，看著她手心的疤。

「疼嗎？」

「疼。」

顧瑤吸了吸鼻子。

「可是媽媽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