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果然是真的
蘭琦玉早生一聽見莫之流那奪命般的聲音,撒開步子走的更快了。
那巴不得不顧儀態跑起來的樣子,倒是顯得莫之流像是匹要吃了她們的餓狼。
但莫之流原本也沒打算追上蘭琦玉早生,只是想逗逗她們。
他的步子漸漸放慢了下來,手裡那把摺扇敲了一下兌淇的肩頭,指著遠去兩人,有些語重心長:「看到了吧?這才是兌艮的人遇上后,真正該有的反應,不是撕扯起來,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的那般作為,很快會傳回國內,御史台和幾位皇子不會放過這個攻訐你的機會。你跟姜醒根本是不可能的,註定你死我活,好好想想吧!」
頓住的兌淇看著緩緩走在他前頭的莫之流,啟唇:「那要是……」
「嗯?」莫之流回過頭看他。
「沒什麼。」兌淇的神色掩在了皎潔的月光下,晦暗莫名,感覺很是落寞。
莫之流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但沒說話,轉過頭停在原地等兌淇跟上。
兌淇走出了往常的速度,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那要是……我或者她放棄身份,我們還有可能么?應該是沒有的,因為我們……是連放棄自己身份的資格都沒有的可憐人啊……
*
這邊的蘭琦玉早生因為走得快,得以與姜醒共乘一輛馬車回去。
「殿下,刺客……您怎麼看?」一上車,玉早生就按耐不住的問了。
聽到玉早生的話,蘭琦忍不住扶額。
公主之所以說自己乏了回驛館,都是託詞啊,她只是不想再就刺客這種小事再跟人無謂的掰扯下去。老姐妹,你怎麼這麼不上道啊?這麼些年的飯都白吃了么?
然而蘭琦心裡的吐槽,玉早生無從得知,她還睜著眼睛,一點看不出年過半百的精神不濟。
「乾帝參與其中。」姜醒隨口就道。
「什麼?!」這次不光時候玉早生,連蘭琦都出聲了,畢竟姜醒說的確實令人震驚。
好歹兩人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聲音沒有放出來,沒靠近馬車的人約莫是聽不見的,至於那些內力深厚的就未必了。
蘭琦不由得試探道:「殿下是怎麼發覺是乾帝那老東西的?」
玉早生也聚精會神的等著姜醒解惑。
「我說的是,乾帝參與其中,幕後黑手並不是他,但是最終得利的,應該就是他,或者說是乾國,我不覺得有其他人。」姜醒揉了揉額角,開口解釋。
「乾帝都沒有動怒,破綻顯而易見。只有在兌淇懷疑他的時候,他才發火了,其實也是虛的,欲蓋彌彰,也不知他這皇位是怎麼安然坐了這麼久。是輔政大臣太能耐,還是手足兄弟太草包。」姜醒很少會開口諷刺人,今晚倒是不忌,張嘴就是一通嘲。
倒是驚的玉早生都不敢說話了,只有蘭琦問:「那幕後黑手是誰?」
「刺客的招數是江湖的野路子。」姜醒只留了這麼一句話,便闔上眼假寐,顯然是不想多說了。
但她最後給的這句話,已經足夠蘭琦玉早生得知幕後黑手的身份了。
用的江湖路數,還跟乾帝有所勾結,答案已然明了。
是羅生門,至於是羅生門的誰,卻是不得而知。
這個十年前崛起在乾兌昇離坎五國邊境的江湖組織,一入世便在乾國紮根,而後緩慢向其他各國侵入,培植勢力,並整合了各國雜亂的各路勢力。
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羅生門便在各國都設有分部,其影響力甚至大到可以影響朝堂政局。
究其原因乃是各國最初對江湖組織的輕視,致使羅生門抓住時機迅速壯大,待到各國皇帝注意到它,想要毀掉時為時已晚,除了合作便是於朝堂自斷臂膀方可清掃大半勢力。
但目前並無哪位帝王有此魄力。
畢竟此時若被他國抓住時機,唯有絕處逢生,不若必將湮滅於歷史的塵埃,消弭於世間。
「門主。」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幾個男人向一個隱在夜色中的人躬身行禮。
透著清亮的月光,也只能看見那人的唇很薄,顏色很淺,淺的有些蒼白。
這是羅生門門主,一個被病痛纏身的男人。
「既然回來了就先下去休息吧。」那人的聲音有些啞,許是服藥所致。
「咳咳……」帕子捂著唇咳了幾聲,另一隻手不由得下意識抓緊了椅子的扶手,真是很痛苦。
有人出聲:「門主早些休息,我等告退。」
旋即幾人略一拱手,形如鬼魅般消失於被月色籠罩的庭院里。
短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一身青衫短打,身上穿著的襖子看起來單薄又廉價,個高人瘦,瞧著沒幾兩肉的樣子。
「門主!」來人壓低了聲音,在門主的耳畔說著,「刺殺失敗,姜醒無恙。」
任由來人添了些柴,使得火盆燒得旺了些,驅散開幾分寒意。
「我已知。」門主擱了帕子,伸出手去烘烤,以攫取些許暖意,「在我意料之中。若她們真的傷到姜醒,我反而覺得意外。」
門主縮回手擺弄了幾下,撫平了袖子的褶皺:「如姜醒那樣實力的人,這批人要麼活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那門主的意思是?」來人蹲在門主的下手邊,低頭添著柴。
「還是差強人意。」門主輕嘆了口氣,「只是損失的弟兄,皇帝不該給些賠償么?」
來人低垂著頭:「門主說的是。」
火爐里的乾柴燒出輕微的響聲,在冰冷的冬夜裡,顯得這座院子尤為孤寂。
*
子夜時分,姜醒等人才回到驛館,今晚的事情確實繁多了些。
走進姜醒的書房,詩月已等在這裡了,她是今晚進入乾帝後宮的探查的人。
看到姜醒等人進來,關上門后,她道:「殿下要奴所查之事,奴已盡數查清。」
「事實是?」
「您之猜測,果然是真的。乾帝已無生育能力。」詩月垂首回答。
聽此,玉早生不由抽了抽嘴角,心下直覺姜醒著實雷厲風行,昨日才提起的事情,今日就有了結果。
但這確實是好事,況且也確實沒必要拖著,速戰速決方為上策。
「殿下打算如何?」蘭琦抬眼看了看姜醒。
「混淆視聽,借刀殺人。」八個字將姜醒的想法概括。
兩人都是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了,這八個字已足夠她們粗粗腦補出一套計劃。
但當她們正摩拳擦掌準備吩咐人動手時,姜醒卻說:「這事我做,兩位大人不必插手。」
「殿下?」玉早生疑惑,追問她,「那您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察覺到玉早生的想法,姜醒淡淡看著她:「國公放心,此事不會與你與艮國有分毫關係。至於具體,恕我不欲告知。」
「殿下英明。」蘭琦拱手,而後拽了拽玉早生的袖子,示意她別說話,又道,「臣等告退。夜深了,殿下也早些休息。」
旋即拉著玉早生走進了茫茫夜色中。
「你為何這麼就拉著我出來?我還有事不曾得知。」玉早生將袖子猛地一抽,語氣有些不滿。
蘭琦搖了搖頭,解釋道:「你未去過艮北軍營,自然不知四殿下乃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且極為厭惡他人置喙她的事。你方才若是再問下去,我可不能保證你還能安然回去含飴弄孫。」
「你是說?殿下她會……」玉早生對著脖子比了一個一個手勢。
蘭琦點頭,面上表情極為認真嚴肅,半點不似作假。
玉早生活了大半輩子,此時也不禁心神發顫,估摸是想起了有關姜醒的傳言。
「蘭琦,你老實告訴我,那些關於四殿下的傳言,到底有幾分可信?我也方便打算著好好做人,免得哪天得罪了四殿下,什麼時候去見的閻王都不知道。」玉早生的話里難免多了些許的敬畏,看來是怕了姜醒的那些傳言。
玉早生想知道,蘭琦卻不告訴她,只是在慢慢又開始飄起的雪裡靜靜的走著,一連串的腳印,由淺及深,又漸漸被更大的風雪掩埋。
*
當臘月十五清晨的陽光灑到大地上的時候,乾都又是銀裝素裹,昨夜後半夜的那場雪也不小,是以晨起看到的便是天地一片蒼茫雪白。
姜醒早早又進了乾宮,聲稱刺客未被捉拿,希望多留一段時間。
乾帝理虧,自是應下,還請姜醒暫住於溫泉別院作為補償。
回到驛館,姜醒就讓人簡單收拾東西,等蘭琦玉早生離開后便搬到乾宮的溫泉別院去。
諸國使臣看起來都安分的可以,彷彿他們真的只是來賀壽一樣,其實誰又是表裡如一呢?
譬如這邊的坎國使臣已經暗中策劃了一場刺殺,只等待時機恰好的那一刻。
而乾帝也喬裝一番悄然出了宮。
------題外話------
某人問我存稿有多少,說要超過我。
人這麼自信,大概是終於不卡了
是時候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時速六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