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買賣
池雲提著屍體奔出樹林,正遇見慕容庚騎馬返回。
他見池雲沒有跟上,風息中又有兵刃之聲,便知道後面生了變故。
「照岳神將,你無事否?」慕容庚翻身下馬,關切問道。
「我沒事。」他見慕容庚安然無恙,便知道這次刺殺是針對他一人而來。
池雲將屍體丟在地上,慕容庚急忙上前查看,說道:「咬毒而亡,骨架輕盈,這是專業的殺手。照岳神將可知背後是何人所為?」
池雲搖頭,道:「不知道,只能看能否從屍體上找到蛛絲馬跡。」
「先將屍體帶回景明國,我再讓有司查驗。」
池雲的馬被擊殺,慕容庚也不好乘馬,便將屍體負在馬背上,與池雲步行。
好在已經臨近邊界,暗子已經將兩人行蹤報給了邊界守軍,過了邊界,就有景明國的軍隊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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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離著邊界不遠處,一處茂林之內,有九個全身裹著黑衣的暗殺者,單膝跪地,圍著一個身穿白衣斜坐在一塊石頭上的年輕人,聽候調遣。
白衣男子手裡摩挲著一塊與他衣衫一般白的古玉,閉著雙眼聽著逃回之人的稟報,慢悠悠地道:「要是這麼輕易就被你們兩個殺了,他也就不叫池雲了。」
「閣主,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白衣男子道:「這次任務,於我們太歲島而言,並無難度,一個剛入境的武者,只需本閣主出馬,反手間就能取了他性命。但你們十人如今都處於破鏡邊緣,此次帶你們出來,就是要借池雲之手,於生死廝殺間助你們破鏡。未來是登山還是入地,就看你們能不能活下來了。」
「去吧,用你們這些年所學,換一個神海境。」白衣男子坐直身子下令。
「那個景明國皇子如何處理?」一人問道。
「不在任務範圍內,就留他性命。更何況是一國皇子,殺了會引起景明國憤怒,我們太歲島雖然無懼,但終究是個麻煩。」
九人齊齊應了一聲,消失在了叢林內。
片刻間,整個地方就只剩下那白衣男子,他抬頭看天,風輕雲淡:「這麼好的天氣,很適合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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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一個山頭,遠遠就看見遠處錦旗招展,景明國的一支軍馬已經候在邊界了。
慕容庚終於放下心來,腳下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此時,身體被旁邊池雲猛地拉了一把,頓時停了下來。
慕容庚正疑惑間,便見到前面平地間冒出三人,全身黑衣籠罩,與馬背上的屍體一般無二。再環顧左右,同樣六人無聲無息出現,將他兩人圍在中間。
「他們竟然還不死心。」慕容庚拔出劍來,嚴陣以待。
池雲道:「小心應對,他們手段不簡單。」
慕容庚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眼望前方,景明國的軍隊就只隔著幾里遠。但就是這短短距離,卻如同天淵。
池雲環視九人,這些人都還沒跨入神海境,從氣息判斷,是處在破鏡邊緣。
九個沒有破鏡的武者,像這樣與他正面交手,又沒有地理優勢,根本沒有勝算。但對方是訓練有素的暗殺者,而自己還要護著慕容庚,此戰也很艱難。
「等下我護著你衝過邊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
池雲看了一眼馬背上的屍體,對方一擁而來,是為殺人,還是奪人?
慕容庚也清楚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是拖油瓶,也沒有拒絕。
兩國邊境上,乍起一股勁風,有人率先而動。
隨後其餘暗殺者也手握各種奇怪兵刃奔了過來。
池雲氣一沉,淵海內真力如浪翻湧,整個人如虎狼一般,猛然一拳朝前面轟出。
「走!」
他要在第一時間破開封鎖,將慕容庚送封鎖圈。
慕容庚持劍緊跟在後面,半點不敢停留。
前方三個暗殺者中的一人手一展,便有一條鎖鏈激射而來,鎖鏈一端帶著刀刃,在空中劃破刺耳的聲音。
身後便是慕容庚,池雲不敢閃躲,拳勁帶起劇烈罡風,硬生生對著鎖鏈刀刃轟擊而去。
與此同時,另外兩人也在同時手持短刺圍殺過來。
面對還未破鏡的武者,池雲有絕對的力量讓這些人無法近身。
無相天功運轉,只見他整個人身上撐開一道護罩,身前的空間肉眼可見的微微扭曲,三道兵刃衝到面前,便被硬生生擋住。
「滾過去!」
池雲大喝一聲。
慕容庚見勢便就地一滾,從三名暗殺者凌空而來的身軀下面滾了過去。
起身後便發足狂奔,他的武力也不低,只要池雲能拖住暗殺者片刻,他就能過界。
然而跑出一段距離,他猛地回頭,就見到池雲身陷九人圍殺之中。..
這九個暗殺者身法很快,配合無間,暗器層出不窮。尤其其中有三人還是使用的鎖鏈,就在方才為了讓他突圍,池雲正面應敵沒有閃避,其中一人已經將鎖鏈纏繞在池雲左手。
雖然被罡勁擋在數寸之外,但一隻手也受到了限制。
慕容庚與池雲相處這麼久,也知道他功法特殊,周身罡勁能維持很久,但也不可能長久維持。
如今一隻手受限,若是再被鎖住一手,遲早會有差虞。
而在暗殺者手裡有絲毫失手,就會萬劫不復。
慕容庚看了眼近在眼前的邊界和景明國軍隊,一咬牙,反身殺了回去。
景明國邊界人馬幢幢,見此都心急不已,卻又不敢過界。於是眾兵將搖旗吶喊,希望滄陽國邊境哨兵和斥候能看到此處紛亂,派兵過來。
此刻又有鎖鏈纏向池雲,慕容庚仗劍而起,將鎖鏈劈開,跟著劍身一轉,擊向那纏著池雲左右的暗殺者。
九人見無法破開池雲護罩,又有人來救援,當即有一人轉向朝慕容庚刺來。
慕容庚揮劍,神照十方劍術施展而出,劍光乍然如星芒閃耀。
來人手中短刺與之一接,整個人在半空借著手上短刺與劍的力量旋身一轉,膝蓋便帶著一股力量朝慕容庚頭上撞來。
慕容庚從未見過如此靈巧的身法,一驚之下慌忙低頭。
但對方似乎已經料到他會這麼躲避,膝蓋上的力並未用盡,乃是一記虛招,另一隻腳已經在慕容庚低頭的同時踹出,正中胸口。
慕容庚飛出一丈多遠,只感到胸口氣短。
而眼前暗殺者又已經握著短刺殺來。
池雲見狀,左手猛然加大力道,將那鎖住左右的暗殺者朝著這邊甩來。
但如此一來,身上護罩出現薄弱之處,一口短刃順勢刺了下來,堪堪劃破皮膚。
池雲這一扔,將左手鎖鏈甩出,整個人也掙脫出來。但左背上卻隱隱有灼熱之感,知道這是中了兵刃上的毒。
慕容庚也因此得救,但那被甩出的暗殺者與先前一人,此刻卻是同時朝他殺來。
面對兩名訓練有素接近破鏡的暗殺者,他自知這次多半難活,將手中寶劍拋出,飛向池雲。
池雲一把將劍握在手裡,揮劍劈開襲來的暗器。轉頭看向慕容庚,見他被一名暗殺者倒轉短刃擊在腦門上,瞬間昏死過去。
看來這些人不會殺慕容庚,也擔心惹上景明國的因果。
景明國將士見慕容庚倒地,池雲被圍,急得如鍋上螞蟻。他們鬧騰了許久,也不見滄陽國半個人影。
領頭將領翻身下馬就開始卸甲,準備以個人身份越界。
旁邊人連忙攔住他:「將軍不可呀,對方武力不低,過去就是送死,無濟於事。」
他們這(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支隊伍三百餘人,若是結成戰陣一擁而上,能瞬間將那九人踩成肉泥,可偏偏不能過界。
池雲見慕容庚沒了性命危險,心裡也定了下來。只是現在雖然沒了掛礙,但身上卻中了毒,必須儘快解決這場戰鬥才行。
九人再次圍上來,手中有兵刃的池雲已經有了破敵的計劃。
三道鎖鏈再次纏來,有人身軀柔軟如游魚一般,順著鎖鏈貼身而進。
池雲揮劍一掃,將三道鎖鏈纏在劍上,再一攪動,三道鎖鏈就被死死纏在劍身上了。
只見他催動巨力,將劍狠狠插入地下,直至沒入劍柄,隨後再一腳踩在劍柄上,使得三人無論如何使力,都無法拉回鎖鏈。
而也在同一時間,池雲身軀微微一沉,一拳向天,一拳向地。
霎時,雙臂一展,拳勢如萬馬奔騰,如山嶽坍塌,轟隆而出。
孤峰懸天勢!
池雲自信此招一出,同境界不敗。
至於未入境的武者,非死即殘。
那如同幽靈貼身殺來的三個暗殺者,瞬間被擊飛出去。
另外離著一丈之外的六人,也被這可怕的拳勢震得倒退十餘步,在地上翻滾卸力,才帶著大小不同的傷勢勉強站起來。
近距離的那三個暗殺者頓時筋脈寸斷,骨骼錯位,臟腑碎裂,身軀飛出十餘丈遠,當場身死,神靈無救。
剩下六人一驚,但很快又沉心斂氣。
他們此來,要麼有所得,要麼死在這裡,不會有第三條路。
池雲施展出所學最強之招,卻也只擊殺了三名暗殺者,方才那劃破皮膚,深入體內的毒素,也在那一刻起了作用,讓他不得不瀉掉了五分勁。
此刻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真力放緩,有些難以為繼,胸口也似堵著一般,呼吸難為。
他慌忙將真力沉入淵海,這才感到舒適一些。
原來那毒素是針對真力,一旦催動真力,就會加速毒素的蔓延。
池雲拔出劍,抹掉泥土,在背上傷口處狠狠劃上一劍,鮮血噴涌而出。
只要放出毒素,要殺剩下六人就易如反掌了。
但這六人卻不容許他有喘息之機,立刻攻殺了上去。
遠處一座山丘上,手持白玉的白衣男子微微蹙著眉,不住地搖頭道:「忘了告訴他們不準用毒,這還怎麼破鏡?一群廢物。」
戰場中,池雲不得不再次提起真力,與這六人展開廝殺。
六人方才中了他孤峰懸天勢一擊,體內也有傷勢,但比起他這毒素開始在全身蔓延凝滯真力和動作比起來,根本不足道。
六名暗殺者圍攻之下,身上已經再添傷痕。
猛然間,池雲忽然將劍朝著其中一人擲出,只是此刻的力道弱了許多,被對方輕易避開。
手裡沒有了兵器,更是陷入絕境。
然而就在此時,只見池雲屈指一引,那被避開的劍驟然迴轉,瞬間洞穿眼前之人。
那人露在黑衣之外的雙眼充滿不可思議,想回身看是誰偷襲了他,卻再也做不到了。
白衣男子摩挲白玉的手指頓時停了,也有些不可思議。
「引劍?」
「不可能,他不是劍修,怎麼可能引劍?」
「難道是因為在飛劍峰呆了數月時間的緣故?但那段時間,弋紅塵並不在山上,誰能教他修劍?」
下一刻,他心裡陡然一突:「如果……如果他得了弋紅塵的劍道傳承……」
白衣男子頓時頭都大了,他不覺得弋紅塵比神靈差到哪兒去了。
一個踏入神海境,又傳承了弋紅塵的劍道,弋紅塵怎麼可能不把他當個寶?
他還指著百年之後有人能將他劍道再傳承一千年!
這筆買賣,做得實在有點砸招牌。
白衣男子默默摸出五支暗器,準備將剩下五個無法成器的暗殺者抹殺掉。
就在此時,呼嘯聲破空而來。
一道銀芒帶著急速飛馳戰場,正中一人背心,一口狹長細刀洞穿其身,將人釘在地上。
隨後又是一聲呼嘯,一口飛劍緊隨其後,再釘死一人。
剩下三名暗殺者急忙閃開,警惕地看著周圍。
池雲看著那釘在地上的一刀一劍,便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順著刀劍飛來的方向望去,見一座丘陵之上,一道纖細的人影搖曳著身姿,在陽光下緩緩走出,清風拂面,吹動髮絲,更顯得英姿颯爽,丰神如玉。
在她身後,一人腰后懸著劍鞘,雙臂環胸,傲視整個戰場。
「池雲,你要是死在這裡,可就有點可惜了。」葉孤殊十天劍孤的氣勢一露,那剩餘三個暗殺者都默契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們看向遠處的白衣男子,希望得到下一步指示。
妖月半雪也將頭轉向那邊,輕聲哼笑,道:「白澤,要比劃比劃嗎?」
名為白澤的男子也笑了一聲,指了指池雲,又指了指站在山丘上的兩人,道:「你們三個加起來,也未必是我對手。比劃來比劃去,最後還說是我仗著境界欺負你們。」
妖月半雪道:「你要比,我可以一個人奉陪。」
白澤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你知道我們不惹神脈者的。太歲島的規矩可不是兒戲。」
然後轉而望向池雲,揚聲道:「這就是一筆買賣,不過看這樣子,這筆買賣賠了。」
池雲道:「買家是誰?」
白澤搖頭道:「這個得你自己去查了,要是查到了你又不好動手,也可以委託我們。只要你付得起代價。畢竟生意嘛,誰也沒理由拒絕。」看了眼妖月半雪,又低低說了聲,「這玩意兒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