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山河壯兮,怎敵你鮮衣怒馬2
首輔府辦了七日的隆重法事。
按理說,汪紫衾該為其母守喪。可偏偏,在汪夫人下葬后,汪紫衾被汪首輔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個外地進京的商戶嫁了。曾經名動京師的貴女汪紫衾帶著兩箱嫁妝,就這麼隨著她的夫君天涯海角去了。臨走前,周欽衍派去的人還聽到她不甘心地大罵她那狠心的父親,大罵讓她娘自盡的浮婼,大罵給她出餿主意的孫裊裊。
「屬下派人扮作盜匪扣下了汪二小姐,從她口中知曉君后曾給過她一瓶葯讓她餵食給首輔府的姨娘們。汪二小姐與這些妾室無甚走動沒法下手,便將那葯下在了府中的兩口井中。」
衛如崢連夜將消息傳來,周欽衍卻翻開了桌案上的一份供述。這是早前暗衛審問崔芷汐帶入宮的那兩個婢子的口供。
「奴婢在守夜的時候,曾聽娘娘說過夢話。說是……報仇,瞑目。」
其中一個曾陳述過這樣一句話。
而這話,隱隱的,似乎與衛如崢調查到的消息聯繫到了一處。
崔芷汐莫非和汪文戚有仇不成?和首輔府有仇?
「你可去查了那井水?」
「井水已讓孔御醫反覆查驗,並無毒素,也不會對尋常人有什麼影響。孔御醫甚至還覺得這葯摻雜在井水中之後還有延年益壽之效,正與其他幾位擅養生之道的御醫進一步鑽研。」
崔芷汐大費周章讓汪紫衾為她所用,結果這葯,竟沒有動手腳?周欽衍自然是不信的。
「再去查。」
「喏。」
衛如崢退了下去。
張煙桿端過來一碗葯:「君上,夜深了。老君後娘娘那邊派錢嬤嬤過來傳話了,讓您政務繁忙之餘記得繁衍子嗣重任。」
周欽衍將那葯一飲而盡,卻是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拭了下唇角,隨後丟向了婢子捧著的托盤。
他嗤道:「你傳這些話倒是一點兒都不懈怠。」
張煙桿趕忙叫苦,一張臉糾結得滿是褶子:「您如今別說各位娘娘處了,就連君后寢宮都懶怠去了,後宮形同虛設,也難怪老君後娘娘那邊會急了。再者,您的身子骨老君后是清楚的,雖說如今好了些,可……」畢竟涉及君王壽數,張煙桿忙跪下,「老奴也是覺得,您應常入後宮。還有,老君上在子嗣方面艱難,安知不會傳給您?您更該早早……」
「大膽!」周欽衍一聲厲喝,怒拍桌案,「老煙桿,本君是不是待你太好了些?」
「老奴,老奴也只是怕您不能留下個子嗣。」
「看來你果真是老糊塗了。本君認回來的周崇晏,本君親自封的晏太子,滿朝文武公認的儲君,是假的不成?」
張煙桿一驚。他只當君上是因著他勸誡他寵幸後宮的娘娘們而動怒,沒承想他竟是因著他忽略了晏太子而動怒。
一國儲君明明在位,可不僅是老君后,連他這個伺候的奴才也要說什麼未有子嗣的話,這不僅是對君王的不敬,更是對晏太子的蔑視,也難怪君上會如此盛怒。
「老奴有罪!是老奴腦子犯軸未曾轉過彎來。」張煙桿將頭垂得愈發低了。
「既是知曉自個兒錯了,那便跪在這兒反省吧。」
一聽這話,張煙桿狠狠墜落的心霎時便重新歸了位。君上只是讓他罰跪並未對他用刑,便代表他未曾因著他的這些個「諫言」而真正厭棄了他。
「老奴謝君上開恩。」
周欽衍不置一詞,起身,朝著外頭吩咐道:「擺駕廣寧宮。」
「老奴這就去安排御輦,再派人通知君后和尚寢局那邊。」張煙桿幾乎是本能反應,便要站起來安排君王寵幸後宮的一切。
然而,他彎起了一半的膝蓋,在觸及到君王的眼神時,硬生生又壓了下去。
對,他還在罰跪。他不能跟隨君王,更不能再去吩咐底下的人辦事。
倒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小喜子,如今提到了御前,極有眼力勁地將這些差事都給一一張羅了起來。
*
霏霏細雨拂面,今夜無星無月,御道上唯有宮燈的光芒將斑駁的樹影投射出光怪陸離般的影子。
周欽衍一行人到達廣寧宮時,崔芷汐早已接到旨意帶著人來迎。
只不過她的身側,卻沒了那兩個她從誠寧伯府帶入宮的頗得她信任被提拔為廣寧宮掌事女官的婢子。
小喜子辦事確實是有幾分上心的,周欽衍環視了一圈,並未見尚寢局的人。
雖說他一開始將落選的浮婼強行留在尚寢局當女官是存著幾分故意折騰她並讓她有點兒醋味的心思。可事實證明,最終抓心撓肝的還是自己。還是得想法子儘早揭開崔芷汐的真實身份,省得鬧出什麼亂子。
一路進了殿內,周欽衍打發宮人們退下,劈頭蓋臉就沖著崔芷汐道:「你打算報哪門子仇?你的仇人是誰?汪文戚與你有何干係?」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委婉呢。
崔芷汐初時的怔愣過後便冷靜了下來。她雖可以確定自己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實情,但宮中行走,她難保自個兒不會在睡夢中毫無防備地道出些什麼秘密。
「看來君上弄走我那兩個貼身的女官,是套問出了什麼呢。」崔芷汐卻是顯得格外無辜,「只不過,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與她們對峙。想來她們秉性純良也不會誣賴恩主,定是受不了什麼酷刑才不得不胡亂攀咬。」
「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了?」
「未曾做過惡事,怎敢承認?」
「你讓汪紫衾給汪文戚的妾室飲食中下藥,又作何解釋?」
崔芷汐未料汪紫衾竟然如此守不住口,一瞬的錯愕之後便失笑了:「君上既然有此一問,想來也是派人去查過那葯了。君上可曾查出那葯有毒?」
周欽衍負手打量她的神色,不置可否。那深沉的眸如深淵,似能窺視人的慾念。
崔芷汐似在這樣的眸光中敗下陣來,無奈地交代:「不瞞君上,這葯委實不是什麼毒。只不過是汪二小姐怨她父親頻繁納妾,想要絕了她爹的這些心思,我既然是與之合作,自然是要給她一些甜頭。是以,便將這葯給了她。這葯對女子無甚妨礙,對男子也有延年益壽之效。只不過在他行房時會力有不逮罷了。」
他瞬間抓住她話中錯漏:「你初時是讓汪紫衾將這葯下在妾室身上,又如何能讓汪文戚行房時力有不逮?」
自知失言,崔芷汐卻是面色不改:「下在妾室身上,妾室無心承歡,汪首輔在行房時自然也便失了興緻力有不逮。」
補漏得當,表情管理亦是極為到位。
周欽衍的眸光一寸寸逡巡過她的臉,語氣中多了絲嘲弄:「所以你是在向本君保證,你不會加害汪文戚?」
「汪首輔乃朝廷命官,是君上倚重的內閣首輔,臣妾與他無冤無仇,怎可能對他有加害之心?」
「那你說,真正的孫裊裊在何處?」
「君上這不是為難人嗎?她與我換裝之後便去追求她的幸福與她喜愛的那個人雙宿雙飛了,如今在何處,我又怎可能知曉?君上既然已經盤問過我那兩個婢子了,應是知曉我所說句句屬實,實乃報恩。」
「你確定是報恩,而不是報仇?」
「君上確定要如此與我針鋒相對寸土不讓嗎?若非得這般,君上可以將我的身份揭開將我下獄,我無話可說。」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殿內瀰漫。
「君上,老君後娘娘那邊說極為期待我為她操持的千秋宴。」崔芷汐主動求和解,「我雖不是真正的孫裊裊,可老君后待我之好,我時刻銘記在心。私心裡,我早已將她當成了我真正的姑母。還請君上信我,值此老君后壽辰之時,不要讓她老人家心寒。」
周欽衍凝神望向她,終是鬆了口:「既然你討了她喜歡,便將這次的壽宴置辦妥當了。」
語畢,長腿一邁,寬大的袖子甩過,便打算走人。
然而下一瞬,他但覺腰際圈上了一條女子纖柔的手臂,後背也貼上了女子嬌柔的身子:「君上,就因為我不是孫裊裊,那些你曾經對我的好都成了假的嗎?你對我,當真是沒有半分情感?」
*
尚寢局。
「聽說君上夜裡擺駕了廣寧宮,卻沒招我們尚寢局的人過去,這是作何道理?」
「我那在禁軍中當差的遠房表哥說,君后似乎是做了什麼事與君上有了些齟齬。」
「這麼說來,君上是故意寵幸君后卻不記檔?」
「這日後若是……這不是亂套了嗎!」
幾名女史和掌燈悄悄咬著耳朵,浮婼也免不了聽了一嘴,甚至還略有些好奇地一起八卦:「君后與君上之間是有什麼齟齬?」難道是禁軍和刑司局那邊查到了什麼與孫裊裊有關的事兒?
她剛問完,便是一陣咳嗽。
「這個便不知了。」有個與浮婼格外熟稔的女史道,「你這傷風也不見好,還是去太醫院找當值的醫女瞧瞧吧,也能安心些。」
浮婼在尚寢局堪稱「重點保護對象」,眾人對她最後臨門一腳卻無緣君后之位一直便是耿耿於懷。若是她沒來尚寢局,她們只當個八卦,說說便罷了。可與浮婼一起當差之後,那個曾經錯失了君后之位的貴女活生生地成為了她們之中的一員,她們的心難免便歪了點兒往她身上傾斜,有點兒替她覺得遺憾與可惜,又覺得君上選孫裊裊為君后是礙於老君后的緣故。畢竟她們中可是一直流傳著君上為了浮娘子衝冠一怒的事兒的。
見眾人對她格外關切,浮婼也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又拒了想要陪她一起過去的姊妹,趁著不用當值往太醫院而去。
夜裡下著細雨,天色晦暗。她一手提著宮燈一手撐著把傘,還得忍受那涼風而過。浮婼有點兒後悔出來了。
只不過一想到那一雙雙殷切的眸光,還是堅定地往前而去。
當值的醫女倒也沒有怠慢,把了脈,又聽她口述了一番癥狀,給她抓了包葯,叮囑了用法與用量。
有人過來催促:「幾位大人討論得厲害,需要醫女打下手。你趕緊過去搭把手。」
浮婼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都這個時辰了怎還有好些御醫未曾歸府?」
「衛統領送了一些井水過來讓大人們勘驗,君上盯著此事的進度。好些大人都歸家還被召了回來。也不知熬一夜能不能得出個結果。」醫女與她邊說邊往裡頭去,「浮女史,我便不送你了。」
浮婼卻是腳步拐了個彎兒也跟了上去:「正值缺人手之際,我也去幫忙。」
隨著那醫女入了一處屋子,浮婼瞧見了八九位御醫正在那邊急赤白臉地爭論著什麼,隱約可聽「養生」「微損」等字眼。
而他們的面前,是已經被分成了十幾碗用來做勘驗的井水,以及拿來做活體測試的雞鴨鵝兔。
浮婼多少也是對醫術有點兒了解,隨著醫女們給做井水勘驗的御醫們打下手,餵食這些活物,並記錄各自癥狀。
她忍不住小聲問道:「這是何處的井水?竟受如此重視。」
她的身影隱在好幾名醫女中,正討論不休的御醫們自然不會去關注。孔仲景原本並未瞧見她,可這聲音隱約聽著有些耳熟,循聲望去,他便瞧見了浮婼。
他卻是聽說浮婼曾在汪首輔府上「小住」過一夜的事兒的。這事一出,君上便大動干戈,還命將首輔府的井水都給弄來讓他們鑒定。他總覺得這事與這位浮娘子定然是脫不了干係。
孔仲景索性便將浮婼給招呼到了跟前:「不瞞浮娘子,這正是從汪首輔府上取得的井水。」
有些事情不宜聲張,孔仲景卻是壓低了嗓門與她道:「據說是汪二小姐聽了君后的命想下在首輔府的妾室膳食中的,只不過汪二小姐卻苦於無門,只得下在了井水中。老夫已經驗過這井水,確認並無毒素,又與幾位擅長養生之道的大人一致確定這被下了葯的井水不僅無毒,還有著養生的療效。只不過這療效卻又與尋常的延年益壽的養生方子不同,似乎會對人體的血液有些影響。但一時之間我們還無法說服對方,需先等等這些雞鴨鵝兔的反應。」
浮婼卻是聽得一陣心驚。
孫裊裊讓汪紫衾下在首輔府妾室的身上……
她為何要這般做?
檢不出毒,卻有養生之效……
孫裊裊……
自己似乎曾給她易過壽。
浮婼想到了正是這位君后,曾藉助汪紫衾向汪首輔透露了她有易壽之能。
汪首輔找了巫師搶奪了汪夫人的壽數,卻稱汪夫人害死寵妾想要長生不老。
所有的線索橫亘在前,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其中的那根線頭。
等等。
若傳言為真,當年那位寵妾死時,似乎是被放幹了血?
汪首輔搶奪汪夫人的壽數,行了逆天之舉,傷了旁人性命。也就是說,他需要通過第三人才能達到搶奪汪夫人壽數的目的。
孫裊裊特意讓汪紫衾將葯下在汪首輔的妾室們身上,若她也是有意通過妾室來達到傷了汪首輔的目的……
「孔御醫,首輔府的妾室們若是每日里喝這些井水,與汪首輔行房時,汪首輔可會無礙?」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通過行房來將某些潛藏之物轉移到另一人身上。
葯無毒,被下了葯的井水無毒,任何人喝了都無恙。
可若行房,搶奪過汪夫人壽數的汪首輔體質特殊,有過先例將汪夫人的壽數引到他身上之後,打通了他吸納外物的能力。極有可能在與妾室行房時通過陰陽交合處將一些東西引到自個兒身上。
「你是說……你是說這葯雖無毒,可若行房便會……」孔仲景神色激動,其他幾名御醫聽此亦是覺得打開了一個新思路。
這一夜,太醫院燈火通明,一派忙碌。
浮婼回到尚寢局的住處時,早已過了夜半。她是在太醫院幫忙時索性煎了葯服下了才回來的,也就省了半夜裡回到住處生火煎藥的煩惱。用過葯后她身體有些昏沉,推開門便躺到了自個兒床上。
只不過一躺上去,她便覺出了不對勁了。
她的床榻之上,竟還有旁人!
她得了特殊照顧,分到的是一個獨立的屋子,平日里雖與尚寢局的其餘女官們都有往來,可誰沒事會不知會她一聲便跑來她屋子裡睡?
她正要驚呼,卻聽得一道醇厚的嗓音含著一絲輕笑:「別喊了,本君不過就是借住下你的屋子,若你要鬧得全尚寢局的人都知曉,你明兒個可就要進本君的後宮了。」
周欽衍!
黑暗中,浮婼在聽到這道聲音時咬牙切齒。
卻是被他一把攬在了身旁歇下:「別磨牙了,睡吧。」
「周欽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本君剛逃脫了廣寧宮一個女人煽情告白的魔爪,並對其的寬衣解帶視而不見,你不該贊本君一句坐懷不亂嗎?」
竟是沒寵幸孫裊裊?
浮婼疑惑歸疑惑,卻是努力想要從他臂膀中脫身:「能要點臉嗎?就你如今這般,叫坐懷不亂?」
「此刻本君懷裡不是正抱著你嗎?能一樣?」
*
翌日天不亮,周欽衍是在小喜子的連番催促下悄悄離開尚寢局的。
彼時尚寢局早已被清了場,一切倒也順利。
被他抱了一夜的浮婼總算是能夠活動一下手腳了,只覺得身體都僵硬了。然而,想到他強勢的擁抱以及夜裡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卻依舊有些恍惚。
今日的早朝,君王俊朗的面容上顯然一副愉悅的神色,就連好幾道本該遭遇君王怒火的摺子上稟的事兒都被輕拿輕放了。大臣們不禁揣測君王發生了什麼喜事。
輪到王有年啟奏時,他聲稱禁軍之死有了眉目,但神色猶豫。
暗中護衛浮婼的兩名禁軍被殺,此事說小不小,說大,卻可以扯到護衛君王安危的整個禁軍隊伍。是以,這事並沒有秘而不宣,而是特意讓那兩具屍體被發現,經過刑司局的正規程序進行調查。
朝中官員大抵都已經知曉此事,也早已揣測不已。
周欽衍見王有年踟躕的樣子,並未讓他在朝堂上直接稟報,而是在退朝後邀了他一起邊走邊聊。
偌大的宮廷巍峨綿延,行走在長廊中,周欽衍輕斥道:「你們刑司局是愈發散漫了,竟連這點子差事都要查這般久。」
不過這位年輕的君王顯然是心情極好,並未真的有重責的意思。
王有年忙趁勢回稟:「君上恕罪!屬下也不知何時刑司局裡竟混入了幾個攪屎棍,打亂了調查進度。此事已經查明,那兩名禁軍是被……老君上養的死士所殺。」
老君上?
周欽衍蹙眉,竟是他?
他驀地想起老君上曾經放下過的狠話。
「老子生你養你,你讓那威遠將軍將刀架到老子的脖子上逼著老子讓位,老子也給足了你臉面沒讓潛伏各處的十萬死士悄悄滅了你這兔崽子。可你呢?奪了老子的位,還想要奪你老子的女人,厚道嗎?當真是覺得老子沒能力將你拉下這位置嗎?」
十萬死士。
當時的他從未關注過這個重點,一心在揣測他被哪個女人給奪了心。
他知曉他那時說那些話不過是氣話罷了,也從未放在心上。至於死士,歷朝歷代哪個君王不豢養死士?他身邊,也有一批隱藏在暗處的刀。
老君上的心思,他總是能揣摩個七七八八的。他貪圖享樂,只要能讓他在這個位置上永久地快活恣意,自然不會真的讓那些手底下的死士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來。若不然,早在當初他被逼退位之時,就會鬧出些暗殺親子的事兒來了。
可如今,他竟派死士殺了他暗中護著浮婼的兩名禁軍。
他的這位父君,究竟想要做什麼?
當初他不是還在晏晏的攛掇下一心想要扶持浮婼坐上君后寶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