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擺攤賣菜

又走了一個時辰才回到陳家村，正好家裡夕食還沒做，今天是二嫂做飯。陳小豹直接就把兩根骨頭給了小趙氏。

這一天，陳小豹又是走又是說的，雖然沒啥體力勞動但是也挺累，回來后直接就回屋躺著了。

狗蛋和蘭花都在屋，苗蘭花正坐在炕沿穿針引線，看樣子是給狗蛋改衣服，不知道撿的誰的舊衣服，上面還摞著幾個補丁。狗蛋就挨著他娘咬手指頭玩。

看到陳小豹回來了，狗蛋抬頭弱弱說了句：爹你回來啦！

「狗蛋，過來，上爹這來。看爹給你帶啥？」陳小豹雖然對狗蛋沒有那麼濃烈的父愛，但想著孩子這麼小也沒享過什麼福，就在鎮子上用一文錢給狗蛋買了兩塊糖。在這個時代糖都是奢侈品，一般孩子不到過年是吃不到的。

「爹爹，爹爹，是糖，是糖。」果然有奶就是娘，一看到有糖，狗蛋三兩步就奔了過來。一把搶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一小口一小口的舔了起來。

「爹爹，真甜，真好吃。」吃完一塊狗蛋抬頭沖著陳小豹咧開嘴，小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

這是陳小豹第一次在狗蛋臉上看到這麼豐富的表情，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便宜兒子有點木訥。

原來是缺了吃啊，看樣子以後得經常給孩子買點吃的才能刺激他智力，這熊孩子平時估計是饞的生無可戀啊。

苗蘭花在旁邊看到陳小豹拿出糖的時候也很驚訝，看來今天的蕨菜真的賣了錢了。

現在還沒分家，家裡所有的錢都收到爹娘那裡，他倆沒有額外的收入，兜里是一文錢沒有，花一分要一分，狗蛋長到這麼大，從來沒在過年以外的時間吃過零嘴。

看到狗蛋開心的小臉，苗蘭花的心裡化成了一汪水，軟的不行。抬頭看到她的丈夫，感覺今天他可真好看。

這樣的三寶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樣子，當初她嫁過來之前就知道陳家老三不是個踏實肯乾的，奈何家裡貪圖陳家一兩銀子的聘禮，她又年齡大了，無奈之下嫁了過來。

一直以來她都很認命，娘家把她當成物件賣出去她認了，婆家對她不好她也認了，陳三寶確實對她不冷不熱，但也沒有打罵過她。她覺得生活也就這樣了，過一天算一天的，直到狗蛋的出生讓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想好好活著經營這個家，撫養狗蛋長大成人，努力幹活給狗蛋攢錢娶媳婦兒。

可是陳三寶之前遊手好閒，拈輕怕重。家裡的地不願意伺候，總想著找捷徑。可是她嫁過來這些年，孩子都四歲了，他們兩口子還是一窮二白，狗蛋連糖都沒怎麼吃過。

前幾天看到孩子爹腿好了下地要進山，她就想估計又是想一出是一出了，好在地里的活都忙差不多了，怕他再摔到，就陪著去了，漫山遍野的蕨菜沒成想還真的讓他賣到錢了。

「你今天辛苦了，累不累？好賣么？」

乍一聽他媳婦兒和他說話他真的沒反映過來，原來她能說這麼多句話啊。

「唉，別提了，要不是我的三寸不爛之舌，這堆蕨菜還真賣不出去，這還有十多捆沒賣呢。一會你看著給涼拌了吧，放著也是蔫了。」

「好。」說完苗蘭花就出了屋去廚房了。

這行動派！

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看到盆里竟然有骨頭湯都驚訝的很。驚訝過後又很開心，家裡好久沒吃肉了，上次還是一個多月前陳三寶摔斷了腿陳老太太殺了一隻雞給他補補，雞就那麼大，人卻這麼多，基本每個人也就喝了點雞湯，肉都進了陳三寶和金柱狗蛋的嘴裡了。連陳大富和陳老太太都沒怎麼吃。

今晚桌子上竟然有骨頭湯，雖然沒有肉，但是上面飄著那層油花也是夠誘人的了。

陳二嫂雖然為人有時候挺刻薄，但是廚藝還真有兩下子。大骨頭熬了濃濃的湯，把骨髓里的油都熬了出來。上面又撒了點香菜和別的野菜。頓時味道又上升一個檔次。加上苗蘭花把剩下的蕨菜用辣子給拌了個冷盤，這頓飯簡直可以用豐盛來形容了。.br>

所有人都坐在桌邊盯著陳老太太盛飯的動作，只希望快點輪到自己。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每個人都捧著碗喝著香濃的骨頭湯，再配上涼拌蕨菜，雖然沒有肉，主食也仍然是高粱米飯，但大家吃的也特別滿足。

飯，大家也都坐著沒有走，等了一會，陳二寶坐不住了：

「三寶，你這骨頭是今天賣蕨菜的錢買的？這漫山遍野的蕨菜也有人買？」

「對啊，就是昨天採的蕨菜賣的錢買的。昨天你也看到了，我和蘭花一點點洗出來的。」

「這麼說這蕨菜也能賣錢？以前怎麼沒想到呢，以為城裡人不吃呢。那既然這樣，反正家裡最近也不忙，明天咱們一家人都去，多采點，豈不是能賣更多錢？」越說越興奮，陳二寶說到後來都站了起來，滿臉紅光，像是已經賣了很多錢似的。

「這可是沒本的買賣啊娘。唉，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就是啊娘，三弟都能賣錢，那咱們明天全家多采點唄。這個菜在山腳就有很多，也不用進深山，沒什麼危險。這樣掙了錢咱們還能買骨頭，要是再買還是我給大家做。」小趙氏聽到她男人的想法也很心動，想到剛剛喝的骨頭湯，還唇齒留香，更心動了，趕緊附和起來。

「不行啊二哥，今天要不是我一頓忽悠根本賣不出去的，今天能賣出去純屬偶然。現在很多菜都下來了，買的很少的，你看我昨天采了那麼多，這不還剩了這麼多沒賣么？！」陳小豹一聽趕緊打住。他那哪是賣蕨菜啊，他是賣相聲捎帶著把蕨菜給賣了。換個人都不行的。

「三弟，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的意思是我沒有你有能力？沒有你會賣東西？」陳二寶聽完頓時不樂意。

「本來就是啊。今天我嘴皮子都快說幹了，好說歹說才賣了十幾捆，這還是今天有集市呢。」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自己找到了發財的出路了，不想帶著哥哥唄，老三你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沒分家，爹娘可都在呢。你這樣可不地道啊。要知道，前段時間你摔斷了腿家裡可是出了錢給你看病的。」

陳二寶覺得老三就是想吞獨食。甚至他覺得也許今天陳三寶賣了很多錢，只是拿出了一小部分買了兩根骨頭，其餘大頭都讓他藏做了私房。

「你愛信不信，你要是真不信那你明天就去采。我不去，省的和你競爭搶你生意。我看你能不能賣出去。」陳小豹最討厭別人誤會他。

他辛辛苦苦采蕨菜賣蕨菜，掙點錢除了自己吃了頓面加給狗蛋買了兩塊糖都給大傢伙改善了伙食，結果還被冤枉。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讓他去采，願意采多少採多少，賣不出去看他還說不說。

「行了，都別吵了。為了這麼點事有什麼好吵的。」陳大富聽不下去了，及時制止了他們的爭執。

一聽爹發話了，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哪怕陳老太太都不吱聲了。大家還都是很懼怕陳大富的，雖然他平時很少說話。

「三寶啊，你看你今天確實是掙了錢了，我們也喝了你的骨頭湯，就證明城裡人愛吃這個蕨菜，要不就讓你二哥去采點，後天也拿去賣吧，你要是不放心你也跟著一起去一趟。畢竟你二哥也是為了家裡著想。」

陳大富也覺得這是個好買賣，沒有成本收益還不錯，那為什麼不繼續呢？都是他的孩子，又沒有分家，他當然是希望他們兄弟幾個和和睦睦的，所以他一般都選擇和稀泥。

「爹，我聽您的，那我明天早晨就上山，明天多采點，讓秋梅和我一起吧，我們兩個人快點。」秋梅是小趙氏，原名趙秋梅。

「行，那就你倆一起去吧。老三，你呢？還去不去？」

這畢竟是老三的點子，雖然他是一家之主，但怎麼也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你們愛去采采你們的，我不採了，別再搶了你們的生意再說我藏私。哼」陳小豹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形勢不允許不代表他樂意委屈自己。

「那行，你不去就不去吧，腿還沒好利索，在家歇一歇也行，老二和老二媳婦你倆去，老大你們還是該幹嘛幹嘛。不早了都散了吧。」

隨著陳大富逐客令一下，大家陸陸續續都往外走了。陳大寶一家至始至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一如既往的沉默。誰讓他們家沒有兒子呢，掙錢多少有什麼用，最後家產也不會是他的。

陳二寶一家則像撿了便宜似的，趾高氣昂的走了出去，甚至陳金桂還沒出屋呢就開心的歡呼起來：

「爹，娘，你們明天一定要多采點，然後給我買糖吃，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我還要吃肉，吃肘子肉。」一邊說著一邊跑遠了。

回到屋裡，苗蘭花一如既往的沉默，晚上不讓點煤油燈，一切都是在黑暗中摸索。

「爹，我還想吃糖。明天也給狗蛋買糖吃。」再怎麼樣也是個四歲的孩子，聽到金柱說要有糖吃，也嚷嚷著讓自己的爹給買。

「狗蛋乖啊，等爹掙了大錢別說糖了，給你開個專門賣糖的鋪子都行，讓你想吃就吃。」畫大餅什麼的陳小豹最在行了。

「真的可以嗎爹？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狗蛋趴在他爹的腿上遲疑的問。

「那是當然了，爹還能騙你不成？」陳小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麼有愛的哄一個孩子。

「爹最好啦，爹那你明天上上山。」

山是一定再去的，但是不能采蕨菜了。費時費力收益不大，指著蕨菜發家致富是不可能了，還得再好好想想啊。

一家三口都在想著自己的小心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