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蒼生燼
含光劍術的秘籍很薄。
薄到燕籍懷疑是不是被人撕去一大半，只留下幾頁目錄。
他翻開查看，也沒有發現撕毀的痕迹，共三頁，每一頁都有一個火柴人持劍靜靜站在那裡。
邊上一個字都沒有。
這還是無字天書？
他舉起對著陽光看了看，左翻右翻，還是沒有一絲變化，忍不住問道：「師尊，你確定這是真貨？」
「當然是真貨，你沒看見這一招招，多麼驚心動魄。」
左冷瑛接過含光劍術的秘籍，親手指著上面的火柴人，認真解釋道：「這一招火鳳燎原，這一招是百鳥朝鳳。」
燕籍手揉了揉眼，還是一個火柴人持劍站在那裡，面無表情道：「師尊，您別開玩笑，弟子只看見一個火柴人傻站在那裡不動。」
「嘖。」
左冷瑛扭頭，本想要逗一逗這位天賦異稟的弟子，收集些黑歷史，以後好對著他說，看看你當初修鍊是多麼天真。
燕籍一臉無語道：「師尊，您能不這麼幼稚嗎？」
「為師是考驗你的心性，看看你能否在他人言語之中堅持自己意見。」
左冷瑛才不會承認自己的小心思，擺出高大的姿態，轉身負手道：「籍兒，你做得很好，沒讓為師失望。」
「好，師尊高明，您該拿出真正的秘籍了。」
燕籍沒選擇拆穿她，那樣會陷入漫長的辯論，隨口敷衍過去。
左冷瑛藉機教訓道：「籍兒，看東西不能只憑表象判斷是有用還是無用，重點在於心。
你手中的含光劍術是真品，只是需要你解放劍靈的力量，將它切碎，秘籍自然傳入你腦海。」
這和心有什麼關係？
燕籍心裡吐槽她的話，手拔出劍，念道：「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含光。」
劍身消失在左冷瑛眼眸之中。
他也看不見，只能察覺到劍還在那裡，將含光劍術拋向橋那邊。
人沒動，劍動了。
含光劍術的秘籍在若隱若現的劍光之下，碎成一片片。
每一片都釋放出閃耀的金光，沒有朝下掉落，光芒彼此相連在一起。
燕籍虎目瞪大，想要看清楚招式。
不料，含光劍術的殘片朝向他這裡飛來，金光閃耀眼眸。
他下意識合上眼。
一片片碎頁撞在額頭，如積雪落入火堆，悄然化開。
燕籍腦海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
「日照蒼生燼。」
太陽低懸於空中，近到遮蔽半個天空，連纏繞在表面的火焰，都能讓人看清，不時朝向大地墜落。
所有生靈都滅絕。
那股熾熱的氣息影響到燕籍，他感覺整個人都焦了，熱風一吹，直接化作灰燼消散在地。
「月寒萬物霜。」
被燒成灰燼的他在寒風之中慢慢重塑身形，然而，揮之不去的冷意充斥在血管、神經，由內而外。
身體冷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整個大地都是白雪皚皚。
燕籍想要大喊，話語卻凍在喉嚨。
「日月同輝豈等閑，吾亦不能也。」
最後一句，沒有任何場面，就是一片虛無。
燕籍心裡忽然有種明悟，含光劍術沒有實質上的劍招，有的是劍意。
三代掌門當初是定下三種劍意，結果到身死道消，也只會兩種。
第三種就是假設。
燕籍睜開眼。
左冷瑛從殿門口一躍而下，長袖飄飄，似九天之上的仙女，「來吧，讓我看看含光劍術的威力。」
「第一招名喚蒼生燼。」
燕籍腦海浮現出那一幕太陽焚燒蒼生，所有生靈皆化作灰燼的恐怖場面。
上午的陽光忽然變了，似乎變成下午兩點的光芒，充滿熾熱。
沒有樹蔭沒有西瓜，直直站在這樣的陽光下，熱的人滿頭大汗。
左冷瑛沒有擦額頭汗水，右手向前伸出，食指和中指覆蓋法念，如一抹月光在指尖流轉。
輕輕一夾。
哧。
一團火在指尖炸開，火光映照在她瞳孔，在靈覺的感知下，火光顯示出形狀，分裂成三千道銳利而無形的光劍。
左冷瑛朝前吹出一口氣，一股旋風乍起，哧哧哧聲中，一朵朵火花爆裂。
燕籍連忙收回含光劍，眼眸浮現蔚藍色背景牆。
含光劍術:1—10000（一階）
火旋風憑空消失。
「蒼生燼，很好，你居然能這麼快領悟這道劍意，籍兒，你的資質遠超於以往任何一代掌門。」
左冷瑛滿臉欣慰，她對歷史不怎麼感冒，更不用說遙遠的第三代掌門經歷。
她事先不清楚含光劍術，居然是以劍意為主。
若知道的話，絕不會說讓燕籍演練。
因為劍意需要時間去慢慢揣摩，不是給人一副劍意圖，立刻就能夠學會劍意。
「師尊嚴重了。」燕籍心裡高興她的誇獎，卻沒有升起傲氣。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的天分都是靠金手指得來，沒有的話，大概和普通弟子差不多。
腳踏實地才是他該走的道路，而不是在一聲聲靚仔之中迷失自我，變得囂張跋扈。
「很好，有天賦而不自傲，你真是上天賜予清虛宗的寶物。」
左冷瑛愈發堅定，要傾盡所有，培養這位優秀的弟子，繼任自己的清虛宗掌門之位，「我記得，三代掌門是罕見能夠擁有兩種劍意的人，你領悟到另一種沒有？」
「弟子暫時用不出來。」
燕籍如實回答一句，他剛才想施展，卻無法和蒼生燼那樣，完美記起當時的場面。
左冷瑛笑道：「有一種也足夠，當今世上，為師還沒聽人說過，誰能具備兩種劍意。」
「師尊，我想同時修鍊巽遁和蒼生燼。」
燕籍覺得，自己應該能用經驗肝會第二種劍意。
剛才熟練度面板上面寫得不是蒼生燼，而是含光劍術。
或許這意味著，他只要肝到二階，就能學會萬物霜。
三階，說不準還能將三代掌門未能達成的劍意學會。
想想努力后得到的獎勵，他一秒都不想停下，只想繼續不停練。
「好，你放心練，我讓五穀閣隨時準備米飯和靈獸肉，補充你的消耗。」
左冷瑛顯得很大方。
鐵將軍額外給予的那些靈米、靈獸肉、靈果，就是她能夠大方的底氣。
那些或許不夠其他弟子們每日修鍊供應，給燕籍一人，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