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少年心志當凌雲(22)
等火車終於停下,寧墨背著大包小包,擠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終於和父子倆匯合。
「爸,永鐵。」
「姐!你可算回來啦!」
寧墨還沒來得及出聲,手上的包就被寧父和永鐵接了過去,只剩背上的那個包讓她背著。
寧父只是倉促間打量了寧墨兩眼,看著女兒好像高了,也瘦了,只是面色沒有那麼蠟黃了,便拎起包裹大步走在前面開路。
倒是永鐵跟在寧墨身邊一直問東問西,好奇地打量著寧墨和她帶回來的東西:
「姐,軍校怎麼樣?訓練累不累?」
「姐,你們那飯食是不是老好了?能頓頓吃饃吧?」
「姐,你們平時都幹些嘛呀?女兵多不多?」
永鐵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寧墨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下一個問題接上了。
寧墨只能敲了敲永鐵的腦袋,示意他跟上寧父的步子,說道:
「你話咋恁多呢?回家再說。」
永鐵雖然被姐姐敲了腦袋,卻一點也不惱,傻呵呵地跟著笑了起來,左右手各拎著寧墨的一個包,屁顛屁顛地跟上了前面的身影。
回到家裡日頭還早,寧母和永剛在地里,沒來得及回家。
但從院子里曬的被褥和衣服便不難看出,寧母早已經將寧墨的東西都收拾出來了,只等著女兒回來了。
寧墨在家裡又簡單收拾了一番,找出一塊新鮮的豬肉,便找了些菜,準備先給家裡人做點飯吃。
正熱著鍋,便聽到院子外有人說話的聲音——
「永鐵啊?你哥在家嗎?不在?那我來借點東西...」
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寧墨聽見她推開了院子門,繞過永鐵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起來。
寧墨一邊燒火,一邊還需要注意著鍋里的動靜。
回頭的時候,正看見一個白嫩嫩的臉龐,扎著兩個麻花辮,穿著一身半新的青花小襖,俏生生的,十足的青春模樣。
那姑娘見了她,也不怕生,雖然寧墨還沒認出她來,但她卻是認識寧墨的,張嘴說道:
「寧墨姐姐,俺娘讓我來借點油鹽。」
寧墨皺眉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說是來借東西的,手裡卻沒拿碗罐,可見是想直接將東西端走,用完再還回來。
一旁的永鐵此刻也跟了過來,站在小姑娘身後,看著寧墨疑問的臉色,一臉的犯難和苦惱。
寧墨眼神無聲地詢問道:
「她一直都這樣嗎?」
永鐵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她家自從知道大姐去當兵有津貼之後,就三天兩日地上門借些東西。
有的不常用的東西,便很難還回來了。
即便是油鹽這樣日常的東西,她家也是三天兩頭地來借,每次都要用掉好一些,惹得寧母壓根不敢在罐子里放太多。
看見永鐵的表情,寧墨心中便也瞭然,原本三分帶笑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繼續炒菜,只給小姑娘一個背影:
「我也要用,你去別家借吧。」
小姑娘倚在門框上,對於這種情況並不放在心上,抽了抽鼻子,嗅著大鍋傳來的油香味,笑嘻嘻說道:
「我不著急,等你用完了再借就是。」
關於這家人,原主的記憶並不怎麼深刻,因為她之前就是個埋頭苦學和只知道幹活的人,對於鄰里關係只能做到認識人,更多的卻是並不了解。
這家人的女主人原主還要叫一聲楊嬸子,聽說是個從不吃虧的,但原主並不知其中內情,便也聽聽就過去了。
沒想到眼見著她們家日子過起來了,便將主意打到她們頭上了。
寧父寧母也許好面子,但寧墨並不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於是她斂了神色,義正言辭說道:
「我的油鹽同樣不多了,自家人還要吃,沒有多餘的借給你了。」
說著,寧墨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姑娘一眼,繼續沉聲說道:
「你要是有法子借,就去別人家借點。但我這廚房忙的很,就別在我這耗著了。」
寧墨在軍校本就有一股氣勢,再加上和小姑娘說話時板起臉的嚴肅,小姑娘一時被嚇住了,再也不敢說借東西的事。
但她一時半會也沒有離開,又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聞了好久空氣中飄著的肉香味。
最後見沒有一個人搭理她,這才悻悻然作罷,不聲不響地回了家。
沒回去多久,寧墨就聽見隔壁一條巷子的地方爆出一道尖利的女聲,吵吵嚷嚷地叫喊著:
「賤種!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她是什麼東西!以為當了兵就了不起了!還不是泥腿子一個!」
永鐵見寧墨並沒有被這聲音影響,湊上前去,一邊幫著寧墨燒火,一邊和寧墨說話道:
「姐,她家那個嬸子凶的很。你這樣...怕是得罪她了。」
「永鐵,你要知道,這人啊,是討好不完的。」
永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只在大鍋中翻滾著的肉上,他小小年紀卻嘆了口氣,說道:
「唉,蕾蕾姐挨了罵,大哥只怕是要傷心咯...」
寧墨炒肉的動作一頓...她剛剛是不是說話的聲音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