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聖陳情
祁老夫人閉了閉眼,語調難掩苦意。
「雨桐離府後就衝進來一隊官兵圍住了我們,策兒怕官兵對我們不利,與他們起了爭執,被打斷了一條腿。」
凌雨桐大驚:「什麼!」
祁宴的手瞬間攥緊,眼底湧上血色。
祁老夫人眼中狠意一閃,低低道:「恰好那時澤楷也回來了,那頭領怕策兒和澤楷聯手,直接用強將澤楷帶走,策兒……似是被帶往不同的方向。」
「怎會如此?」凌雨桐深皺著眉,她喃喃著,不停搜尋著記憶。她手掌猛地一攥,刑部!上一世動亂開始她就沒見過祁策,後來她知情太晚,去尋祁策的時候,他早已從刑部被轉移,再沒了消息。
「祖母,您可有看見帶二哥走的人,那人身上可有腰牌或能辨認身份的東西?」
也許這一世,祁策還是被帶到了刑部呢?
她的話一落,祁老夫人就陷入思索中。她心裡著急,一直盯著祖母,眼神一錯也不錯,自然就沒看到祁宴眸光未明地瞧了她一眼。
「有!是塊圓金色的腰牌,刻著字,我記得右下角的半截字……」祁老夫人急急地拔下頭上釵子,在空中刻畫著。
凌雨桐辨認著,還沒想到合適的字,就聽身側祁宴冷沉開口:「是刑部。」
祁老夫人臉色白了白。那頭領帶走策兒時的態度絕算不上公事公辦,若是有私怨,策兒他……
祁宴聲調極寒:「方才祖母刻畫的,除了『刑"字沒別的可能。但刑部受訓室太多,我這就傳信讓人打探。」
祁老夫人順了口心氣,她看著凌雨桐:「你再和阿宴說說你的計劃。」
凌雨桐低聲重複了一遍,祁宴微微凝眸:「若說聖上最可能去的地方……瑞安院。」
「夏日燥熱,那邊的冰室一絕,在往年向來是聖上的首選。」
「好,那我們事不宜遲,現在出發。」凌雨桐起身。
祁宴從懷中拿出一支哨子,俯身行禮遞給祁老夫人。「祖母,此物你拿著,我會在附近留下一隊精銳,若到危急時刻,他們可護您一二。」
祁老夫人嘆氣接過,看著眼前兩人認真道:「祖母有句話,無論到何時,到哪種境地,你們都要記得自身安全才是第一位。在聖上面前,阿宴可以再真情流露些。」
祁宴被祖母點撥,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和凌雨桐默然點頭,同時俯身,行了最端正的禮儀。
直到他們離府前,祁夫人仍躺在榻上沒有清醒。凌雨桐低聲解釋:「母親她心神不穩,喝了安神葯才好睡個沉穩覺。」
祁宴不語,只是從袖中取出手帕放在祁夫人榻前。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兩人快速換了衣服出發。路上祁宴收到消息,瑞安院的看守多了一倍。兩人對視一眼,如此多守衛,聖上在這裡的可能性又多幾成。
等實際到了地方,凌雨桐就皺眉:「那是禁衛的腰牌,他們……」
話沒說完,祁宴就忽然捂住她的嘴。
溫熱的手掌覆上來時,凌雨桐整個人一愣,可當她看見禁衛如狼的眼神直射過來,後背都驚出了冷汗。
她僵硬著一動不敢動,祁宴速度極快地靠近,手一抬就攬住她的腰,利落將她帶離方才的位置。
下一瞬,一支箭飛射過來。
凌雨桐驚懼睜眼,若方才沒有祁宴帶她躲開,現在中箭的就是她。
偏偏,那禁衛還狐疑地看過來,抬腳就往這邊走。
凌雨桐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身體僵硬地厲害。
「屏住呼吸,別看他。」
極低的氣音在身側響起,她緊張地撇過臉,按祁宴說的做。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在咫尺的箭勾起讓她驚懼的回憶。
她竭力控制住想要急促呼吸的衝動,緊緊抓住祁宴的衣袖,強迫自己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看祁宴這件事。
為了不顯眼,祁宴和她都穿著深青色衣袍,湊得太近,她連暗紋都能數得一清二楚。屏住呼吸的緊張感比窒息還要難受,懸著的心一直不能落。
她看到祁宴的喉結微微滑動。
已經有些缺氧。
禁衛的視線鋒利地掃過四周,拔了箭轉身,似是相信這裡無人了。
凌雨桐能輕微察覺到動靜,她剛想鬆口氣,就對上了祁宴的眼。他竟是悄無聲息地低了下來,以眼神示意:不可以,再堅持一下。
她閉上眼,眉心緊緊皺著強撐。
這時,禁衛也收回了忽然回頭的視線,腳步自然地回去,探查無事。
因為閉氣到難以承受,凌雨桐幾乎整個人都埋在祁宴臂彎。祁宴不自在地垂眼,輕拍她兩下,示意危機解除。
凌雨桐緩緩恢復呼吸,好半天才敢鬆開他的衣袖,視線一直刻意避開方才站的位置。
祁宴隨意瞟了一眼被她抓皺的衣袖,垂下的眼眸涌動著思索的光。
她的反應不太正常,像是……對箭有心理陰影。
兩人安靜地平復,凌雨桐觀察著,她發現有一隊送冰的人,在午時最熱的時候來了一趟,看他們的比劃,晚些應該還有一趟。
機會!
兩人對視一眼,等送冰的人出來離開,墜在他們身後跟著。
待離開別院一段距離,祁宴穩狠准地上前,兩記手刀敲暈了兩個和他們身量相仿的人,還餘下一位領頭人,他驚恐回頭,還沒驚叫出聲,就被祁宴堵住了嘴。
祁宴眼風如刀:「配合我們,不要你性命。」
領頭人顫巍巍點頭。
等到晚些送冰的時候,祁宴壓低草帽,閃著精光的眼眸盯著領頭人,好在領頭人已經和禁衛混了個臉熟,只簡單探查就被放了進去。
一進去,祁宴就冷聲道:「剩下的不關你事,自去忙吧。」
領頭人快速點頭,推著冰車走了。
凌雨桐眼神一閃:「你知道聖上會待在哪間房?」
祁宴微一點頭:「跟我走。」
他走得太快,凌雨桐要全神貫注才不會被落下,不出一刻,他們就站在一間屋子前,只在門外就感受到絲絲涼意。
他們的動靜引來禁衛出動,祁宴和凌雨桐對視一眼,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跪下。
「聖上明鑒,祁家行四/祁家凌雨桐,有冤要訴,跪求陳情。」
門忽然無聲自開,聖上一聲長嘆:「禁衛退下,讓他們進來。」
一抹明黃色衣袍出現在他們腳邊。
「朕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