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別以為你帥,就不砸你狗頭
且不說外面雜七雜八的事情,再說院內。
上官仁捻著鬍子思考一番,突然溫柔看著無塵笑容可掬道:「老和尚,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武功低下,不能為非作歹,危害武林?」
無塵是誠實地,不客氣道:「是呀。正有此想。你願意嗎?」
「本來是不願意,」上官仁也學起無塵憂國憂民的樣子,「但看你那麼辛苦,老夫心也是肉長的,於心不忍啊!於是決定成全你一點。」
「呵呵,」無塵眼睛亮起來,「上官施主此話大有愛心,你想怎麼做?自己散功?還是自廢武功?」
上官仁心裡暗罵無塵老和尚歹毒陰險,但還是笑眯眯道:「我們各自再輸送幾十年內力給剛才那個小丫頭,如何?」上官仁笑的很慈祥。
無塵低頭沉思一番,立刻識破上官仁詭計:「你、你要把這小姑娘當實驗品?」
「當然,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摸索一個快速治療何其歡那小子的法子。怎麼樣?老夫厲害吧,想出了一個法子!」上官仁趾高氣揚道,高高在上地看著無塵。
「可這樣,可能會傷害那個小姑娘呀!」無塵擔憂道。
「豈止是可能,那是一定要傷害。要說可能,那應該說可能一個人還不夠,我們要多準備幾個小傢伙進行實驗。實驗嘛,總要像小白鼠一樣解剖呀,截肢呀。當然,即便最後成功了,難道能允許有另一個掌握我等真氣的人存在?不把他氣吸干,也要一掌拍死。」上官仁說得大言不慚,風輕雲淡,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行!」聽到這般血腥之事,無塵斷然拒絕,「你想傷害孩子生命,你以為我會同意?」
「你這個老和尚,怎麼可以這麼糊塗?救一人重要還是救天下蒼生重要?如果依我法子治療好了何其歡,或許、可能你就贏了,就可以拯救天下眾生,這樣的生意孰重孰輕??」上官仁拚命誘惑無塵。
無塵想都沒有想就說:「我如果任你在我面前殺生、甚至助你殺生,那我本身就輸了。」
「這老和尚腦子不笨嘛!」上官仁暗道,但他不泄氣繼續勸說,「你不要太狹隘,殺了一個人,幸福一江湖。一個小紅倒下去,千萬個江湖人活下去。老和尚,不要拘泥小氣節,要有大局觀,大愛無邊,小愛糊塗呀!」上官仁激憤地教育無塵。
無塵腦袋搖成撥浪鼓:「老衲說不過你,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的信念就是救生,豈能容你在我面前傷害生命?」
牽涉到自己的信念,無塵清醒如水。但上官仁視天下蒼生如螞蟻,哪肯放棄,繼續苦口婆心道;「不做實驗,怎麼能找到解決那小子身子真氣衝突的方法,按照你說的等、等、等,等到何事?為什麼要把希望放在渺茫的未來,不放在現在?」
「不管多麼渺茫,信念就是要堅持,不堅持,還叫什麼信念?」無塵臉上滿是聖潔。
上官仁還是糾纏不休,其實他的糾纏也正是他信念的堅持。
「老和尚,現實一點,不要筋搭錯了,沒有犧牲哪有收穫?不付出,會有回報?種田還要先撒種子哩。一個小姑娘比得上江湖那麼多戰士、戰將級別的武士嗎?」
無塵閉目,只說:「你再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不同意就是,堅決不同意,打死你,我也不同意。」
「打死你,我也不同意」有這樣說話嗎?上官仁一下聽出無塵的諷刺,大怒:「還打死我?怎麼不打死你,你不同意?」他挽起袖子要動手樣子。
無塵仍盤膝而坐,但警惕看看上官仁:「怎麼,想毀約?」
「老夫可是信譽卓著的。哪像你這個榆木疙瘩!你這個榆木疙瘩!你這個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一定不知道變通,你這個又臭又硬的茅坑裡的石頭!!」上官仁惱羞成怒,停下腳步對著無塵破口大罵。
無塵仍然表情木然:「太會變通就不是無塵我了,就像不搞陰謀詭計就不是你上官仁了。」
「什麼?我搞陰謀詭計,我向來只搞陽謀的!」上官仁又跳起來。
「喂,魔爺爺,有點高手的風範好嗎?」何其歡吃完飯走進來見狀忍不住道。
「什麼叫高手風範?我是高手,我的所有舉動就是高手風範!」上官仁沖著何其歡大喊,然後罵道:「小子,老夫還不是為你小子才氣得只跳,還不和我一起做這臭和尚思想工作?」
無塵先申明老衲不臭,然後趕緊對何其歡告狀:「老道他要殺你的小丫頭。」
「什麼?」何其歡也勃然大怒,對著上官仁跳起來。
聽無塵說上官仁要殺他的小丫頭小紅,何其歡不樂意了:我剛剛把她從苦海里救出來,你卻要把我的功勞一筆抹殺?豈知是抹殺,是讓我白白辛苦外加失望萬分!就像農民伯伯辛辛苦苦剛剛把秧苗的害蟲捉盡,滿心指望秋季來個大豐收,這時卻有一個衙役老爺走過來說:這塊田,老爺看中了要造房子,全部給我填平!!誰肯?官逼民反就是這樣造成的,所以何其歡也顧不得上官仁是所謂的魔尊,奮起「造反」了,當然,還有個無塵老和尚堅決、頑固地在他後面為他撐腰。
於是縱橫天下的上官仁,在無塵和何其歡2:1猛烈的火力進攻下,在與無塵當初賭約的束縛下,終於勉強答應不拿小紅做實驗了。但是上官仁強調,如果何其歡身體總是不見起色,不排除再把小紅拎上桌子做實驗的可能。於是大家都退一步,達成了協議。
爭吵也是一種政治,妥協、雙方讓一步是必然的。只是強者在博弈時,弱智往往只能在門外等待未知命運的降臨。就如同此刻在門外忠心候著的可憐的小紅,不知道她差點成為實驗室的小白鼠。
不甘心自己失敗的上官仁,臨走還要惡狠狠威脅幾句。他盯著何其歡咧著嘴道:「兔崽子,你武功再不快快恢復,別怪老夫辣手摧花。」然後目視無塵語重心長道:「可惜呀,像你這種榆木疙瘩,無法理解老夫這般瀟洒傑出人士隱姓埋名的痛苦,什麼浪費最可惜?人才浪費呀!」
無塵很理解上官仁失敗后憤憤不平的心理,淡淡道:「外面陽光很好,我們晒晒太陽如何?」
「曬你個頭,老夫要活到老,學到老!」上官仁認識到自己這次吃癟是因為何其歡的「叛變」,更加覺得加強教育理論學習的重要性與迫切性,回屋好好研究教育藝術去了。
無塵自然不會因為剛才一個小小的勝利沖昏頭腦,見上官仁如此努力,豈敢放鬆,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呀,也趕緊回屋反思總結,以期乘勝追擊、勢如破竹、把上官仁牢牢踩在腳下。
兩老各自回屋研究有關教育理論的事情,留下何其歡一人在自己房間發獃。
何其歡想起剛才上官仁老前輩說的隱姓埋名,他暗自嘀咕:我也要隱姓埋名。他摸出上官仁送給自己的面罩,仔細戴好,準備外面走走,省得像上次被人認出差點被撕碎。
小紅一直守在門口,聽見屋裡吵吵鬧鬧,很為少爺擔心,但又不敢進去,後來見兩老一個氣呼呼、一個笑眯眯出來,便進去看看少爺怎樣。
門輕輕推開,小紅走了進去,突然看見房間里有個陌生少年,正得意洋洋地東張西望,小紅不由愣了,接著眉毛豎起來,警惕道:「你是誰?怎麼在少爺處?想偷東西?
這人當然是何其歡,他突然童心大發,想逗逗小紅這個小丫頭,於是改變了聲調說:「傻丫頭!我就是少爺。」他摸摸鼻子,還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小紅也皺皺可愛的小鼻子,盯著眼前這個少年,心想:還學我家少爺動作,不過憑良心講,這人是比少爺漂亮多了,既英俊又挺撥。
「小紅,你看我英俊嗎?」何其歡挺起胸膛,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你漂亮關我什麼事?」小紅暗暗嘀咕,接著大聲道:「好看!就像朵狗尾巴花!」然後他環顧四周大聲喊:「少爺!少爺!你在哪?」
「我在這呀!」那少年繼續嘻嘻哈哈。
小紅髮怒了,眼睛瞪大了,也為少爺擔心了,她握緊粉嫩的小拳頭,對何其歡晃著:「別以為你帥,我就不敢砸爛你的狗頭?老實交代,少爺去哪了,你怎麼會在這?」
何其歡搖頭:這丫頭,怎麼這樣凶?再玩下去祖宗要倒霉了。他摘下面具無辜地道:「小紅,真是我。」
小紅又一次瞪大眼睛,像個乒乓球,小嘴張得大大可塞進網球,接著驚叫著撲到何其歡身邊低著腦袋一疊聲道歉加請罪。
何其歡自然饒了小紅,他看看窗外,晴空萬里,陽光燦爛,何其歡道:「冬天曬太陽,有助鈣吸收。走,外面去走走!」小紅聽不懂何其歡說什麼,但少爺說走,她自然願意跟從。於是主僕兩人一起出門,走出大門就變成三人,還有一個就是一直要跟著何其歡的白鬍子杜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