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時局動蕩

中平二年的三月動亂不已。

民眾不堪層層盤剝，一時間黑山賊張牛角等十餘輩並起，所到之處燒殺搶掠。

另一邊，邊章、韓遂等人率領數萬騎兵，打著誅殺宦官的旗號入寇三輔，侵逼西漢諸帝的園陵。皇帝派了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及中郎將董卓征討，聽說初戰沒能取勝。

皇帝著急地找張讓出主意，偏偏正在此時，劉壽不得不離開皇帝左右了。

劉寬病重。

歷史上在這年二月過世的劉寬，原本在劉壽親自把脈、用著漢代還不存在的藥方努力調養之下，這位胸懷開闊的老人已經挺過了這個冬天。只是近來劉壽很少去看望，待聽到消息時，劉寬已是一病不起了。

劉壽趕到時，許多門生故吏都在劉寬府中，而他的夫人和兒子劉松都在外院招待客人。見了劉壽，劉松便上前引他入內室。邊走邊道：「今年原先已好了些，前日有客人來說了朝中的事，大人占卜無所得，夜間便與人去城外觀星，加之飲酒，便……」

說著，二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劉寬躺在塌上，身邊放著酒，已然不太清醒了。劉松輕聲道：「大人觀星或有所得，白日里還囑咐我叫玉郎來。」

劉壽又把了把脈、再問了醫者，也不知道能不能跟這位長者再說上一句話。

劉壽一直守在塌邊等了一夜，天將明時，劉壽困得睡著了，劉寬突然拉住他的手，說：「知刑之本而效焉。」

劉壽驚起，傭人趕忙跑出去叫人。

誠惡惡，知刑之本，誠善善，知敬之本。惟誠感神，達乎民心，知刑敬之本，則不怒而威，不言而信，誠、德之主也。詩曰：「鼓鍾於宮，聲聞於外。」

（韓詩外傳）

劉寬大概是說，要劉壽輔助皇帝，以惡為惡，不要亂興刑獄，這樣人們就會效仿。

「誠如此言…」劉壽想說，這樣勸皇帝不會聽的。正待再問，傭人已經帶著醫者跑回來，不一會老夫人和劉松也進來了。

昏暗的內室里，醫者搖了搖頭。老夫人含淚去上前說話，劉壽跟劉松說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待出了劉寬府上，天亮起來了。劉壽就這麼步行回府。

故太尉劉寬薨。贈車騎將軍，謚曰昭烈侯。上深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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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劉壽收到了黃蓋的私信，說李燮在趙國施行教化很有民望，與黃蓋合作順利，現在招募兵馬與黑山賊對戰，而附近的州郡很多人都來到趙國避難。只是如此一來，劉壽的食邑人口增加，李燮正準備統計戶口之後就上奏朝廷給劉壽減邑。

劉壽：……

想了想，回信給黃蓋，讓他給李燮帶一句話：「公倍思昭烈侯乎？」

李燮當初因彈劾安平王被罰做苦役，劉壽當時受劉寬所託上奏附和其言，於是李燮才被放出，又經劉寬的運作成了趙相。劉壽如此說，便是要挾恩圖報了，但願這位廉潔方正的國相不要讓自己後院起火。

隨後不久，又傳來一樁噩耗：

魏郡太守司馬直在赴任途中，於孟津自殺。

司馬直出身河東司馬氏，有清名。接到詔令，帳然曰：「為民父母，而反割剝百姓，以稱時求，吾不忍也。」因而託病辭官，而朝廷不準，司馬直只得起行，行至孟津，上書極陳當世之失，古今禍敗之戒，即吞葯自殺。

書奏上后，皇帝大為震動，為此暫停了強征修宮錢。而向州郡徵收的木材寶物絲毫不減、賣官的西園也依舊生意興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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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個月，局勢更加嚴峻，吏治、兵禍，一發而不可收拾。

此前徵調各郡的木材文石陸續送達。每當州郡把東西送到京師，黃門常侍就譴責呵斥說木石不合格，然後強行折價，常以一成賤價收買，倒手又賣給宦官。而宦官又不能馬上用起來，大量的木材因而堆積腐朽，宮室也一直修不成。

又，凡是皇帝徵求的東西，張讓等人都派西園中的騎士秘密帶著皇帝的命令，號稱「中使」，出去恐嚇州郡，多受賄賂。而各地的刺史、太守又私自增加徵調的數量，百姓苦不堪言。

劉壽無能匡正，選擇冒天下之大不韙，親自去把宮室修了。許多人都勸他不要做，說此舉影響聲名，劉壽就說：「宮室不修，徵收不止，美名何用？」

於是請命當了個六百石小官「左校令」，隸屬於將作大匠。在任期間，劉壽帶領左校的工人去查抄庫房，把被私藏的木石搜出來；由此彈劾了原先巴結宦官的官員，自己做了將作大匠，也恢復一朝的生活。

然後勘測圖紙、修建宮殿，駱俊等人都來幫忙。到了七月，燒毀宮室的外形已經搭建完成。

皇帝此時又想了新的幺蛾子：新建一座萬金園，取司農的金錢繒帛（也就是國庫）存於園中。

劉壽每日在府中關起門來破口大罵，罵完起來接著給皇帝蓋樓。將將做得差不多了，皇帝又派了宦官回到老家河間郡賤買田地，準備建造宅第樓觀。

橫徵暴斂無窮無盡，國無一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