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保證文物譜系的完整性

香港，尖沙咀，香港半島酒店。

特級豪華海景套間里。

最新一輪的談判在早餐后開始了。

「瓊斯小姐，您應該還沒有去過西安吧？」

賀山河喝了一口異常苦澀的美式咖啡，緩緩地說。

「有機會我會去看看的。」

瓊斯非常禮貌地擠出了一絲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這是她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用適當的拘謹，給談判對手製造緊迫感和心理壓力。

「那您真應該早些安排行程，去西安看看的。」

賀山河真誠地說，轉頭看向了窗外。

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的維多利亞港風景如畫，繁忙而有秩序。

「其實，原先維多利亞港並不叫這個名字，我們的祖先更習慣稱它為尖沙咀洋麵或者中門，只是英國人來了……」

「賀先生，您是想用歷史事實告訴我，凡是被掠奪走的東西，都要歸還回來嗎？」瓊斯很不客氣地打斷了賀山河。

「不不不，我是想說事物的所有權是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自然形成的，我們必須要有最起碼的尊重。」

賀山河望著瓊斯，笑得很溫和。

「就像眼前這條美麗的港口一樣，它從新石器時代開始就是我們華夏人的了，無論英國人把它佔有多久，給它改成什麼樣的名字，都不能改變它的所有權，這處港口始終是我們華夏人的。」

聽到這幾句話，瓊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很清楚賀山河在說什麼，也明白自己要想反駁這樣的觀點，有多麼的無力。不過，作為經驗豐富的大律師，要想讓瓊斯就此放棄，根本不可能。

「西安作為十三朝古都，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周，西周是青銅文化最燦爛的時期，最出名的就是各種青銅器，比如，西周早期的鳳鳥紋方座簋（註：gui），再往後是秦，秦是我國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朝，留給後人的歷史財富更加的豐富，我想您也聽過「秦磚漢瓦」，應該能想象得出這些歷史財富的價值，再往後是西漢，西漢的……」

「賀先生，您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瓊斯很疑惑。

周怡在一旁說：「賀先生想讓你知道我們西安的歷史十分悠久，要想證明一件文物的所有權非常的容易，畢竟文物和人類一樣都是有它的傳承譜系，另外，我這裡有些照片，請您看看。」

說著話，周怡打開牛皮紙檔案袋，把發生在2006年的那起唐武惠妃敬陵盜掘案的詳細資料遞給了瓊斯。在這些資料里，還有一份關於武惠妃生平及敬陵的考古研究報告。

在瓊斯翻看資料、報告的同時，賀山河拾起被打斷的話題，接著說：「從西周到唐，十三個王朝共同勾勒出了一個完整的西安都城史和對應的文物譜系，這不僅僅對於西安和我國是一筆寶貴的歷史財富，這在人類發展史上，也具有絕無僅有的獨特價值，我們希望約瑟夫先生把被盜的文化還回來，是想讓他尊重歷史，幫我們補全文物譜系。」

頓了頓，賀山河有些激動地說：「而不是讓他以捐贈的名義，擾亂整個譜系，我建議您去西安，是想請您看看我們西安人為了保護文化，保護文物譜系的完整性，正在做著怎麼樣的努力！」

同一時間，西安，古城牆內四合院里。

賀小滿望著一屋子的端木雯的畫像，攥緊了拳頭。

他恨自己，非常的恨。

這些畫里有他第一次被端木雯拉上城牆，望著落日畫的那幅。

也有自己對著空空的女牆，想象著端木雯的樣子畫的無數幅。

還有那天端木雯突然出現，重新給她畫的那幅。

更有最近幾天，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宣洩式畫的那些……

有好多時候，賀小滿畫著畫著，恍惚間就覺得畫里的端木雯活了。她用她那雙聰慧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他。嚇得他頓時跌坐在了地上。

自從那天在下班路上見過一面后，他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聯繫了。端木雯總說自己忙。但是賀小滿很清楚，她在等，等著他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可是，對於自己能不能擔負起丈夫的責任，賀小滿一直心存疑慮，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疑慮已然成了揮之不去的焦慮。我是愛端木雯的，深深地愛著她，可是卻沒有十足的把握給她幸福的生活，不，我連跟她順順利利走進婚姻殿堂的勇氣都未必有。這種想法漸漸成了魔咒，攪擾著賀小滿頻繁的心神不寧。

然而，實際情況並不像賀小滿想的那樣。

端木雯是真的很忙。

進入2010年，西安經濟高速騰飛，古城牆也翻開了新的篇章。

除了城牆守護人項目，端木雯近期還在策劃著更加豐富的互動活動。其中尤其以「城牆進校園」這個活動，最受她的關注，也傾注了她大量的心血。端木雯不但要和那些守護城牆的「明星」們聯繫，還需要馬不停蹄地走進西安各個校園，向充滿好奇的孩子們講述城牆的前世今生。總之，端木雯忙得要飛起來了。不過，在繁忙之餘，她始終惦記著要向賀小滿求婚的事情。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嗡，嗡嗡……」

賀小滿正望著端木雯的畫像發獃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賀小滿實在不想接。

然而，這個電話一直響個不停，非逼著他接不可。

「喂，您好，您是……」

「下午三點，上次那個地方，可以再見一面嗎？」

賀小滿接通電話后，還沒說幾句，就聽到了昆汀的聲音。

這傢伙膽子可真大，竟然又主動找上門了。

「我為什麼要見你？」賀小滿說。

說實話，為了「海釣行動」順利推進，他肯定會和昆汀見一面的。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必須有這麼一問。

「因為我有你感興趣的話題。」

昆汀說，還是以往那種胸有成竹又透著股傲慢的語氣。

「可是我對你並不感興趣……」

「你會感興趣的。」昆汀笑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賀小滿握著電話，陷入了沉思中。

毋庸置疑，「海釣行動」就是為了釣出昆汀這隻大魚。上次見面時，事發突然，賀小滿來不及做出反應。這次昆汀又冒了出來，還說出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將他一舉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