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憶篇:海神與黑龍3
魂主眸色一暗:「什麼意思?」
蔚晏清睨了他一眼,露出嘲弄的神情。
「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叫什麼天空之神的隔三岔五往我的洞口跑,找的可不就是這個玩意嘛,蠢笨的神明,以為弄到諾亞方舟的鑰匙就能一勞永逸嘛,卻也不想想,這麼強大的力量,若無可與之匹敵壓制它的載體,早帶著你們神山一群無所事事的混子共歸天地了。」
海神耳中聽到的:xxx強大的力量,可與之匹敵xxx……
少女神明歡喜的看向哥哥,眼睛都亮了。
魂主:我那個腦子裡只有力量的笨蛋妹妹!
魂主低咳了一聲,「所以,這晶體其實是諾亞方舟的啟動鑰匙,意外落海,現在附到了阿黎身上?」
蔚晏清搖了搖手指:「不是附,是融合,她能有約束我的力量,甚至連我的靈魂碎片都拐的走,可見融合的程度還不淺。」
說著,蔚晏清上下將人一番打量,嘀咕道:「看著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怎麼就能承受住這樣強的力量沒爆體而亡呢?」
魂主猶然不死心:「就沒別的法子,能將這晶石分離出來?或是轉移到我身上…」
海神卻是樂觀,她拽了拽魂主的袖子,寬慰道:「阿兄別急,這龍看管鑰匙萬年尚且無事,我自然也可以的,況且…我並沒有感覺哪裡不適,倒是神力上了一個大階,也算因禍得福了。」
蔚晏清伸了個懶腰,毫不客氣的嘲諷她。
「年紀輕輕口氣不小,你想過沒有,這事兒萬一叫你們那幾位不安好心的同僚知道,十人聯手非要毀了鑰匙,你猜你這小命還保不保的住?」
海神嗤笑:「又不是沒有過,萬年前的委屈,我自不會再受第二次。」
這事兒在海神和魂主這兒都是個忌諱,他們不願再提,蔚晏清也不是個多事的人,乾脆就此揭過。
直到在海底住下幾千年後,他才知曉,這對兄妹避開神山,海神對力量的執念,原還有過那麼一段不堪而灰暗的過往。
天道孕育神明十二位,力量卻並未分攤均勻。
海神與魂主雖是最後一對雙生神,年紀最小,卻擁有旁人眼紅不可得的巨大珍寶——魂晶。
在他們才記事時,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諸位年長的神明或誘騙,或威脅,源源不斷從海底剝削著海神的財富與資源。
阿黎年幼性善,只當同為神明的大家都是好人,魂晶這物什在海底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想要便隨他們拿了。
直到有一天,她親眼看著素來和藹可親的獸神伯伯命令部下大肆屠戮魚群,將才出生不久的鯊魚幼崽攔腰斬斷,她才知曉,原來他們獲取魂晶的方式,是這樣血腥殘忍。
小阿黎哭著質問他,神的壽命可比天齊,生靈身死於他們而言,不過瞬息等待,就這麼點時間他都等不及嗎?
獸神、大地之神、天空之神等一眾人站在小阿黎跟前,彷彿他們居高臨下,冷漠寡情的神情才像是神明該有的姿態。
而小阿黎哭喊哀求他們停手,不要殺戮無辜的模樣,更像是玷污了神的身份一樣,叫人蔑視不齒。
她不顧一切想要衝上去保護自己的子民,那些會用順服期盼眼神看著她的魚崽,那些真心擁戴她的生靈。
可她出生太晚,也太弱小了,獸神只肖輕輕一推,她就沒了反抗的餘地。
哥哥護住她的身子,不至於讓那些殺招直接落到她的身上,代價卻是魂主的肉身毀滅,空剩一道魂魄,從此沒了真容。
那日,亞特蘭蒂斯的海水都被鮮血染紅,古神們到底剩下了一小部分活物,等待他么繁衍後代,再來第二次收割。
小阿黎跪倒在海底,身邊,是奄奄一息的哥哥,和抱著她的臉拿觸手給她擦眼淚的水母寶寶。
那一天,海神像流盡了所有眼淚。
她終於明白力量的重要性,也看清了所謂神明的嘴臉。
等到魂主魂魄修復,以黑霧的模樣再次來到亞特蘭蒂斯,看到的已經不是自己從前那個乖巧可愛的妹妹。
阿黎半張臉上都出現了古書記載的禁咒,她赤腳站在海神的神座上,小小一隻,懷裡捧著幾乎和她一樣高的厚重古書。
魂主第一次對她發了火,他瘋了一樣晃著阿黎的肩膀,質問她為什麼要觸碰禁術。
禁術,那是燃燒元壽獲得力量,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阿黎露出迷茫的神情,她想觸摸哥哥,卻摸到一團冰冷的黑霧。
鮮紅的符咒攀踞在她精緻漂亮的面孔上,那是與黑暗交易的烙印。
「阿兄。」
她的聲音再也沒了從前的懵懂與天真,卻帶著暢然的快意。
「他們前些日子又來了,但這次我沒有讓他們得逞。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子民,阿兄,我們是神啊。」
有神渴求力量是為了更高的地位與尊容。
也有神不顧一切攀附力量,只是為了對得起這個身份,這顆良心。
魂主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他跪在地上,抱著阿黎哭的泣不成聲。
為妹妹,也為自己的無能。
小阿黎手足無措的看著哥哥,她是,又哪裡做錯了嘛…
慌亂之下只能一下一下拍著哥哥的後背,信誓旦旦向他保證。
「阿兄,你莫怕,阿黎會護住阿兄,也會護住,屬於咱們的一切……」
卻不知這話落在魂主心口,如刀割一般。
後來,有了晶石的滋養,海底的生物漸漸有了神智,其他古神們再也沒法像第一次那樣對海底動手,嫉妒與不滿使眾人開始排擠這對古怪的兄妹。
魂主受到天道殘念吸引前往冥地修行,而阿黎,也在日復一日的禁術學習中,終於獲得渴求已久的強大力量。
所有神都怕蔚晏清,怕他啟動諾亞方舟,怕苦心經營的一切化為泡影。
唯有他們二人不怕。
這個身份對他們而言,從來不是榮耀與驕傲,而是一道刻在骨血里的羞辱回憶與無法抗拒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