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善惡終有報

幾天後的某個夜裡，一位早出晚歸的人力車夫剛拉完最後一個客人，結束了這一天的勞累奔波。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若不是街邊這幾盞稀疏昏暗的路燈，恐怕真就算得上是「伸手不」了。

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全都微微閃著亮光。人力車夫哼著小曲，一邊拉車一邊抬頭看著天空，正心滿意足地向家裡走去。

忽然間，人力車夫停下了腳步。他腳底有什麼東西比地面高了一塊，踩上去十分不平，還軟乎乎的。

人力車夫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路燈的光照不清腳下的東西，他便只好先將車放在一邊，自己則蹲下身去親自查看。他大著膽子摸了摸腳下的東西，冰冰涼涼，還有一些彈性。

車夫的手繼續在身下摸索著，恍惚間好像摸到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霎時間，一道驚恐的叫喊聲劃破了靜謐的夜空，響徹了整條街道。

......

「誒，你們聽說了嗎？昨天夜裡，有人在不遠處的喬庄路上發現了一具屍體！」長三堂里有名的「八卦王」巧巧正在眉飛色舞地和姐妹們講著最新的勁爆消息。

雖然這個時代不如現代安穩，可上寧城作為國內發展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早已息戰多年，夜間治安也有不少巡邏的警察。所以橫屍街頭這一類的事情，確實並不算常見。

因此，巧巧的一個朋友將信將疑地開口道：「真的？咱們上寧城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那走夜路豈不是很不安全？」

巧巧搖了搖頭：「我朋友的舅舅昨晚在警察署里值夜班。他說呀，那死狀明顯是被人尋了仇的。應該是在活著的時候先砍掉了雙手，然後再活活給勒死的！」

「這麼兇殘，」朋友皺著眉頭，滿臉嫌惡，「什麼仇啊？」

巧巧見四周的姐妹們全都瞪大眼睛巴巴地望著她，頓時得意地「哼哼」兩聲，小聲說道：

「我朋友的舅舅說啊，死的人是個中年女人，前腳剛從大牢裡頭放出去，還沒到一天呢，就慘死在了街頭。應該是原本就在外頭有仇家，出去之後被逮了個正著，這才被殺害的。」

巧巧說到這，長三堂的另一個倌人開口接道：「我今早路過那，看牆上用血寫著一番話，好像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一類的話。你們說，她會不會是欠了錢，所以才被殺害的？」

眾人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點起了頭。

......

死者正是夏綿的母親，她也確實是因為欠了賭債才被人尋了仇。

被她欠錢的那群人，正是道上有名的放高利貸的混混。夏綿母親之前欠下的那十幾大洋的賭債，早就翻番成了近百塊大洋。

也正是如此，她才會兩次三番地來找夏綿要錢，而在要到了錢之後，還會想著繼續上賭桌。

至於給夏綿父親看病的話，純屬是她為了要錢瞎編的。

夏綿父親在把女兒賣到長三堂的沒多久以後便生了一場急病，不光把家底掏了個空，還早早地便去世了。

只剩下了獨自帶著兒子的夏綿母親，一邊要還賬，一邊還要管著兒子吃喝。

巨大的生活壓力讓她的精神越來越崩潰。直到某天聽別人說起抽大煙能忘記痛苦，她便毅然決然地拿起了煙槍。

殊不知這一口，卻是萬劫不復的開端。

大煙成癮性很強，也很費錢。夏綿母親很快便花光了手裡的錢，不光沒錢還帳，就連兒子的吃喝都成了問題。

古有易子而食，現有易子換錢。夏綿母親在賣掉了女兒的那一刻，心中的底線就已然坍塌。所以她找好下家賣了兒子的時候，心中已然沒有了什麼波動。

兒子只能賣一次，可錢卻抽不了幾天大煙。夏綿母親看著手中的幾塊大洋，經「煙友」介紹，這才來到了這家地下賭場。

剛開始，她還有輸有贏，且贏得居多。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每天從上桌到離場，經常一天一把都贏不了。越輸越多、越輸越多，這才借了那些混混的錢。

再後來，拆東牆補西牆已經遠遠不夠，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能賺錢的女兒，於是便來了長三堂要錢。

再之後的事，大家也都清楚。直到她被關在了大牢里，放出去時被追債的混混發現，以為她是故意逃債才躲了這麼多天，一怒之下便將人殺了泄憤。

......

路過的喻卿聽著巧巧幾人的講述，也猜出了這個被殺害的人大概就是夏綿的母親。

她想起何穎跟自己說過，夏綿母親曾大言不慚地說過「不得好死」之類的話。如今看來，她還真是一語成讖。

所以說，善惡終有報，人還是得謹言慎行吶。

喻卿哼著小曲，愜意地把新洗好的被子晾在了陽光正好的位置。

........

喻卿剛晾完被子，便聽身後傳來了何穎的聲音：「小卿，你在這啊，剛才我還找你半天呢。」

「怎麼了？」喻卿轉過頭去。

何穎指了指大門的方向，喻卿順著她的手看去，只見門外隱約停著一輛轎車。

「剛才有小廝給我傳話，說江齊帶著池少爺的消息來了。畢竟事關蕭少帥，我就想著叫上你一起。」

一聽到「蕭少帥」三個字，喻卿的眼睛不自覺地亮了一亮。兩人連忙朝著門口跑去，果然在駕駛座的位置上看到了江齊。

長三堂門口人多眼雜，喻卿二人便上了車，由江齊開到了一個還算僻靜的地方。

車剛停下，江齊也不浪費時間，便開口道：「嘉茂打聽到了總督的行蹤，但在電話里不好細說，只說讓我們改天再去他家裡坐坐。所以喻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

「今天下午就可以。」

喻卿其實巴不得現在就飛到池嘉茂的家裡，但考慮到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所以她還是微微按捺了自己激動的心情。

江齊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今天下午三點，我來接喻小姐。」

兩人火速商量完了計劃，何穎這才冷不丁開口道：「所以你把我們帶到這麼遠的地方，就是為了約個時間？」

江齊晃了晃頭：「是也不是。」

「那還有什麼事？」喻卿以為江齊還有關於蕭承麟的消息，便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