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周六那天，季雲非來看蔣小米。
蔣小米正在陽台上給多肉澆水，她現在有六盆多肉，都是季雲非買給她的，他每天都會提醒她給多肉曬太陽通風。
每一盆多肉都比剛買來時漂亮，葉子也飽滿了很多。
季雲非在宿舍樓下就看到了蔣小米，她宿舍在二樓。
他沖她吹了一記口哨，「小米粥。」
蔣小米一愣，以為自己聽錯，繼續澆水。
「勤勞小丸子。」
蔣小米這才伸頭朝樓下看，季雲非拍拍手上的購物袋：「下來吃零食。」
「等我。」
蔣小米放下澆水的水杯，拿上鑰匙就跑下樓，還不忘把頭髮整理一下。
等她跑下去季雲非也繞到了宿舍大門口，伸手抱住她，「你也慢點。」
蔣小米貼他懷裡：「想你了。」
季雲非盯著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了：「這衣服還留著呢。」
是白體恤牛仔裙，他們拍情侶寫真時他在網上淘的衣服。
「嗯，好不好看。」
季雲非親她，「好看。」
兩人三天沒見面，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季雲非牽著她去操場那邊，蔣小米喜歡黏著他，周圍沒人時就會偷親他一下。
馬上就要到十一假期，蔣小米問他哪天回上海。
季雲非：「三十號下午沒課，我來看看你再去車站。」
「好。」
「想吃上海的什麼零食，我給你多帶點。」
「青團。」
「嗯，還有呢？」
「你買的我就喜歡吃。」
還沒走到操場蔣小米接到五叔電話，五叔說他馬上就到她們學校，把她的相冊帶給她。
「好，那我去校門口等你。」
掛上電話，蔣小米說：「我五叔馬上來，正好你這次把我們相冊給帶回你宿舍，等十一帶回家。」
「行，我正好也看看。」
他只看到了電子版的，實物什麼樣他也不知道。
兩人轉頭朝校門口走去，蔣小米想帶季雲非見見五叔。
季雲非問她：「我穿的衣服行嗎？」
蔣小米笑：「你又不是去相親，反正我五叔早知道你了。」
季雲非：「早知道我就穿正式一點。」
蔣小米把他的體恤整理下：「挺好。」
跟他說：「你用不著緊張，我五叔跟你性格差不多，要是我四叔來我就不介紹你們認識了，我四叔性格有點像我爸，看上去就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幽默，沒勁，我跟我五叔像朋友。」
季雲非想不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叔叔怎麼能跟十八九歲的侄女處的像朋友一樣，沒有代溝？
況且五叔還是一個生意人，早就沒了普通人的純粹。
等見到五叔，季雲非愣了，這麼年輕？
蔣小米拉著季雲非走向五叔的汽車，五叔本沒打算下車，看到季雲非也來了，推門下去。
「我五叔。」
季雲非禮貌的喊了聲：「五叔好。」
「我男朋友，季雲非。」
蔣小米很幸福的介紹著。
五叔淺笑著微微頜首，伸手：「你好。」
季雲非一愣，沒想到五叔還把他當成了大人，趕緊伸手，又說了遍：「五叔好。」
五叔看著蔣小米：「晚上一起吃飯吧。」
示意他們上車。
蔣小米搖頭：「不去，我們要約會。」
然後笑：「不過你要願意當電燈泡我不介意。」
五叔拍了她腦袋一下，「欠揍。」
然後把相冊給她，「那不耽誤你們玩了，有時間就去我公司玩。」
「好。」
五叔問小米，錢夠不夠。
「夠，我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沒再打擾他們約會，五叔跟季雲非聊了幾句便離開。
「真是你五叔？」
季雲非還是不敢信。
「對啊，沒看我們長得像？」
「還以為是你哥。」
「嗯，我五叔就比我哥大幾歲。」
相冊很重，季雲非拎過來，「找個地方我們一起看。」
「行，正好跟你說說我們家的事兒。」
她跟季雲非之前很少提她家裡的事，上高中時是沒時間，每次見面兩人膩歪的時間都不夠。
上大學后，每次見面就更膩歪了，爭分奪秒的親親抱抱，更沒時間說無關緊要的。
還是去了常去的那處草坪，季雲非從背後抱著蔣小米，兩人翻看相冊，每一個鏡頭都是他們從初中到高中時經歷過的。
那盒筆跟那些零食也入了境。
一頁頁的翻看，就好像把過去又重新走了一遍，一切如昨。
每一個畫面就算不看這些照片，季雲非都記得。
蔣小米也記得。
翻到最後一頁，蔣小米又重頭開始看，怎麼都看不夠。
其中一張，他在球場打球，她趴在二樓走廊台上，這個畫面是他背後悄悄跟攝影師說的，讓攝影師特意這麼安排。
季雲非現在特別想知道，「誒，你當時天天跟曾柯趴台上，都聊些什麼？」
蔣小米搖頭：「忘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都三年了。」
然後轉頭看他，笑說：「不過每天都在偷看你打球。」
季雲非親親她的頭髮：「對了，你不是要跟我說說你家裡人？」
蔣小米坐好了，「嗯，我家裡其實還挺複雜的。」
季雲非說：「我只知道你大伯是誰。」
也是網上的小道消息，至於是不是，誰也沒證實。
關於她們家其他家庭成員，網上更沒有。
蔣小米：「你知道的那個就是我大伯，就是我堂哥蔣百川的爸爸。」
季雲非一直納悶：「你五叔怎麼這麼年輕？」
感覺跟小米爸爸差了一輩人，不像是兄弟，年齡差太多。
蔣小米說的很詳細：
我爸爸一共兄弟姐妹五個，其中我大伯，我爸爸還有我三姑，是我爺爺跟我親奶奶生的，我奶奶在我姑姑幾歲時就生病走了。
是我爺爺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大。
後來我爸他們都成年了，都勸我爺爺再找一個，說他們工作后就沒時間在家，以後成家了就更沒時間陪他。
我爺爺是個很有魅力的人，除了獨屬他那個年代的強勢和固執，其他真沒什麼缺點。
然後一個偶然，我現在的奶奶，認識了我爺爺，奶奶比我爺爺小二十歲，比我大伯跟我爸大不了多少。
我奶奶在那個年代是少數離經叛道的女孩，我爺爺都四十多了，她才二十多歲，不顧家裡反對，下嫁給了我爺爺。
後來生了我四叔跟我五叔。
再後來我爺爺年齡大了，也沒那個精力管孩子，我大伯，特別是我爸就充當了大家長的角色。
不過我四叔跟我五叔都不愛聽他的，我哥也不聽。
然後笑著說：我也不聽。
季雲非聽后感慨，「就跟看電視一樣。」
蔣小米笑：「我家裡的事兒比電視劇還精彩，等以後我慢慢跟你說，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從哪說起。」
她說：「再跟你說說我媽媽那邊。」
季雲非點頭：「好。」
蔣小米：我媽媽那邊就簡單不少，我姥姥姥爺金婚都過了，很幸福。
我媽兄弟姐妹四個，我大舅二舅，我媽是老三，還有個小舅，不過我小時候叫習慣了都喊三舅。
我三舅是我姥姥和姥爺老來得子，聽說本來不想生，後來不知道怎麼又生下來了，所以我三舅也跟我媽他們差不少歲。
季雲非問：「他們都做生意還是？」
蔣小米：「我家是我三姑我四叔我五叔從商，我姥姥家那邊，就我三舅從商，他們都不喜歡被家裡管著，其他人都跟我爸一樣。」
季雲非明白了，一下頓感壓力。
蔣小米說：「我還沒告訴你他們名字呢，說了你就知道。」
季雲非笑：「你別嚇我。」
蔣小米逗他：「我嚇你總比別人嚇你強，早知道早做好抗壓準備。」
季雲非很認真的表情：「好了，你說吧。」
蔣小米：我堂哥跟我親哥你都知道的，我三姑家有兩個孩子，一個哥一個妹，我妹現在上小學，小渣渣一個。
我表哥是沈凌。
我四叔叫蔣慕承，我五叔你見過了，蔣慕錚。
我大舅二舅在部隊，說了你也不知道，以後你會見到的，我三舅叫任彥東。
季雲非：「……」
半晌才緩了過來，最後笑了，「趕快去找跟麵條來，我要上吊。」
蔣小米打他，然後又親了親他。
季雲非理解了：「所以，你爸要是同意我倆在一起才不正常。」
用手蹭蹭她的臉：「以後你爸就是不同意，你也不許生氣，換我我要是處在你爸這樣的位置，我也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那麼窮的男孩。」
他家的條件在一般家庭算是不錯的，可跟蔣小米家一比，就是窮人。
蔣小米問：「那你會不會有天因為壓力大，就撤了？」
畢竟以他的條件，不知道有多少中產的家庭想讓他當女婿。
而他本身也不是有野心的人，他對金錢沒那麼大慾望，大概是受家庭氛圍影響，他覺得做個中產最幸福，有房有車有存款，還能有時間去旅遊。
不是非她不可。
季雲非捏著她的下巴又親了下，「撤了你怎麼辦？
給我十年的時間，我不比他們差。」
然後得瑟道：「到時候我給你多弄幾張黑卡，你送給你五叔和四叔，讓他們隨便花。」
「哈哈，這個好。」
蔣小米緊緊抱著他的腰，趴他懷裡，「其實我也沒那麼大追求，有套房子有輛車，然後有時間去世界各地轉轉，像我四叔五叔那樣，太累了，我都有半年沒看到我三舅了，滿世界的飛，賺那麼多錢都沒時間瀟洒。」
季雲非：「那不行，我得讓你爸爸看到，你嫁給我沒錯。」
他輕輕拍她的頭：「跟你說個事，等到了大二，我有可能要跟我們一個老師一起做項目，現在我剛被他選過去打雜，要是表現好的話，肯定有機會參與到項目里，有錢拿，還能鍛煉自己。」
他挺歉疚的：「就是沒時間陪你了，也沒空天天來看你。」
蔣小米一聽到他能跟項目，開心還來不及：「沒事沒事，我到時候也會很忙，要各種實習，不然在學校學不到那麼多。」
季雲非把她手攥手裡，「那我們還是跟高中一樣，每天晚上抽出二十分鐘寫日記，然後過段時間就交換。」
雖然現在有時間打電話發信息，可忙起來就會忘了前幾天發生了什麼，記下來就不會忘。
等以後老了還能拿出來看。
那天開始，他們都在規劃著未來，把彼此放在藍圖最重要的位置。
大二下學期，季雲非就開始跟著老師做項目，待遇不錯，可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
蔣小米比他更忙，可能怕耽誤他時間，怕他心裡愧疚，她從不盯著他，也從不埋怨他沒時間陪她。
她幾乎把她所有課餘時間都用來充電。
他跟蔣小米之間的狀態又回到了高中那幾年。
每天忙碌又充實。
每天在筆記本上記下今天又做了什麼。
青春時光在他跟蔣小米的日記本上留下了不一樣的腳印，獨屬他跟蔣小米。
這幾年滕齊的廢話稍稍沒那麼多了，可也不少，每周他都會來他們學校玩，蹭頓飯吃就回去，他沒事就去蔣小米學校。
滕齊朋友圈裡更新最多的就是跟人大還有清華食堂有關的動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清華上學，女朋友在人大……
深秋來了。
周末時季雲非帶著蔣小米去看楓葉，蔣小米走累了季雲非就背著她。
「你又發朋友圈了？」
蔣小米打開九宮格照片，有幾張風景照，剩下的都是他們兩人的自拍合照。
「拍的不錯吧？」
季雲非問。
「嗯，你天天這樣秀恩愛，你家親戚沒把你屏蔽？」
「沒，看秀恩愛還看上癮了，我要是隔一段時間不更新，我爺爺奶奶就會問我爸，我們是不是分手了。」
季雲非笑：「所以要經常秀，滿足他們無聊又八卦的心。」
到了山上，風景美得不行。
走累了，兩人找個地方坐下來。
蔣小米打開背包，兩人先喝了點水，她把手再次伸進包里：「把眼眯上，我給你個驚喜。」
季雲非：「什麼驚喜？」
說著，眯眼。
蔣小米說：「我欠你的，初中那次秋季運動會，你長跑起跑慢了沒拿第一名，應該是在看台上找我的吧？」
季雲非笑：「還行，不蠢。」
蔣小米踢他一下，「再瞎說！」
然後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今天我就補一塊獎牌給你。」
把藍白相間的帶子掛他脖子上。
季雲非睜眼，低頭看看她做了什麼樣的獎牌，看到后一愣，隨即欣喜若狂：「你什麼時候買的戒指？」
蔣小米：「暑假，我打工賺的錢買的，就等著秋天送你呢。」
季雲非把戒指拿在唇邊，小心翼翼親了親，然後捧著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差點就要親到時。
「季老大，馬上就到了。」
跟班小助理轉身，提醒坐在汽車後座的季雲非。
季雲非一驚，緩了幾秒才不舍的睜開眼，「知道了。」
語氣明顯不怎麼爽。
助理：「……」
這麼大人了，還有起床氣？
不是他自己說了，到之前十分鐘喊他的么？
季雲非看了看無名指上那枚戒指，剛才想休息一下，沒想到睡著了，然後還夢見大一時他跟小米去公園看楓葉，夢裡的一切都那麼真實。
掃興的是，他還沒親到小米，到就被助理給叫醒。
汽車龜速行駛，前面又堵車。
季雲非看向車外，心裡想著項目上的事。
手機震動，是「小米粥」發來的動態圖片，小貓一腳踹開小狗。
季雲非：「……」
這幾年她的圖片一直在升級，蔣百川已經給她做了五套表情圖。
他回：【好好上班。
】
小米現在在電視台實習，大四上學期快要結束，她們已經可以找公司實習不用去學校。
小米粥：【嗯，喝個下午茶，馬上就開工，么一個……】
季雲非笑：【愛你。
】
收起手機，季雲非繼續看向車外。
時間可真快，一晃就到了大四的冬天，他們已經認識九年半。
工作上，他的小米粥基本能獨擋一面。
私下，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依舊愛吃零食愛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