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課間，破天荒，季雲非沒出去浪，老老實實在座位上看書。

蔣小米也沒出去，不時看一眼季雲非，曾柯交給她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她拿筆蓋戳一下季雲非，「誒，你不參加運動會啊？」

「嗯？」

季雲非看著她，「跟我說的？」

剛才在走神，不知道她突然會說話，沒聽清她說什麼。

「你不參加運動會啊？」

「參加，100米，200米，還有接力。」

他問：「怎麼了？」

蔣小米：「哦，曾柯說長跑沒人參加，就我們班到現在還沒人報名。」

季雲非笑，明知故問：「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蔣小米好聲道：「你是體育委員，你要不參加的話，這個項目就只能棄權，這個分值還高，不參加多可惜。」

季雲非一手托腮，一手轉著筆，懶散的樣子：「跑不動。」

蔣小米：「你初中時長跑不是還拿過第一名？」

1500米長跑，他把第二名甩出好遠一大截，可他起跑時卻是最後一個。

聽說他當時一直朝看台那邊望，不知道看什麼。

季雲非驚訝，隨即問：「你記得？」

蔣小米沒承認，「哦，剛剛曾柯說的。」

眼神里明顯的心虛，她下意識拿筆撓撓下巴，這是她撒謊時的小習慣。

季雲非問：「那你不記得？」

蔣小米沒答，趕緊把這個話題模糊過去，「你是體育委員，怎麼著也得參加一項長跑吧，三千米要吃力，那一千五總可以。」

季雲非盯著她看了幾秒，忽而淡笑，不答反問：「知道我那次長跑為什麼起跑時發愣忘了跑嗎？」

蔣小米搖頭，她怎麼會知道。

順著他的話禮節性問了句：「為什麼？」

季雲非臨時改了主意，「以後再說吧。」

蔣小米：「……」這人太反覆無常。

她趕緊回到正題：「誒，你到底參不參加？」

季雲非點點頭：「成啊，兩項都參加。」

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也不是沒條件：「到時你組織我們班所有女生給我加油，不然我可不跑。」

蔣小米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就這麼……答應了？

「真參加？」

她不敢確信，又問一遍。

季雲非：「逗你做什麼？

別忘了去給我加油。」

他再次強調。

蔣小米原本還想趁運動會那兩天在家歇歇，正好補補課。

他都給了面子兩項都參加，她也不好不來。

放學后，季雲非跟小胖他們往籃球場去，樓下遇到隔壁班的男生。

「打球？」

「嗯。」

季雲非腳抬高放花壇邊，把褲腳捲起，偏頭看向那人：「一起玩？」

「明天找你玩，今天要補課。」

男生問：「你今天沒課？」

他跟季雲非在同一家培訓機構，就在學校不遠處，基本都是本校的學生在那補課。

季雲非：「有，六點。」

時間還夠他打一會兒球。

男生擺擺手：「走啦。」

「草，我今天也有課，不說我都忘了。」

小胖嘆口氣，又折回樓上去拿書，「我不去打球了，你們玩。」

季雲非開玩笑：「上課多無聊，翹課吧。」

小胖已經上了幾個台階，轉頭：「那個課，系統簽到發到家長手機上，我媽要知道我不去，還不打斷我腿。」

然後噔噔噔上樓去。

在教室門口遇到了江月，小胖跟江月不熟，就沒打招呼，倒是江月先跟他說話：「誒，季雲非呢？」

小胖：「在球場。」

江月一愣：「他今天不是有課？」

她跟季雲非在一個數學補習班，之前不熟，基本沒說過話，這段時間熟悉了，她今天還特意來找他一起過去。

小胖：「他有一點時間都要先去玩。」

他不知道季雲非跟小胖一個補習班，忙問：「季雲非連補課時間都跟你說？」

兩人進展夠快呀。

江月只笑笑，沒多解釋。

蔣小米正好從教室出來，跟江月來了個四目相對，瞬間分開，就像誰都沒看到誰一樣。

小胖沒時間跟江月閑聊，進教室拿上補課的書，急匆匆跑下去。

球場那邊，忽然有人對著滕齊喊：「誒誒，你媳婦兒蔣小米。」

滕齊本來在攔著季雲非投籃，聽人這麼一說，他正經事不管了，循著視線找去，蔣小米坐在一輛電動車後面。

她腳受傷了，門衛那邊允許接她的阿姨把車騎進校園接人。

放學路上人多，阿姨騎得很慢，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接她的人是她媽媽？

一點都不像。」

有人說。

滕齊：「是她小姨。」

住院那會兒，蔣小米是這麼介紹的。

一直到她出院她父母都沒過來，她說她父母在外地打工，平時跟小姨住。

「聽說你要追蔣小米？

真假的？」

一個不知情的男生問道。

「那還能有假？」

滕齊信誓旦旦：「一個月保准追到。」

然後笑說：「我今晚回去就給她寫情書。」

第一次主動追女生，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又有點小忐忑，真特么刺激。

「情書多老土！」

「那得看誰寫！」

幾個男生聊起蔣小米，都忘了打球。

季雲非也望著那邊，目送她的背影。

只有他知道，接她的人不是她小姨，是她家的住家阿姨，從初中那會兒就開始照顧蔣小米的起居。

蔣小米的家庭背景，班主任應該不清楚，怕是連校長都不知道。

他也是初中那會兒偶然碰到她跟她爸爸，在小區的路邊，蔣小米下車推門時，他無意間瞄到了後座的人，當時簡直不敢信。

她爸爸比新聞里嚴肅的多。

季雲非收回視線，看看手裡的球，後退幾步，踩著三分線，用力投出，一個漂亮的空心球。

籃球落地反彈，慢慢滾向球場邊。

沒人管它。

季雲非走向籃球架下，把校服搭在雙肩，提著兩本書離開。

「誒，不打啦？」

滕齊沖他喊道。

季雲非擺擺手：「上課去。」

滕齊看了眼手錶：「這才幾點？

還有半小時呢。」

季雲非回嗆他：「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思進取？」

「草！」

季雲非到培訓機構時，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

教室有人上課，他們這個時間段上課的學生，早來的就在休息區等。

「誒，季雲非。」

季雲非剛到三樓大廳，就有人喊他。

他望去，坐在靠窗邊的是江月，她對面還有個位置，她指指那邊。

季雲非沖她點點頭，沒打算過去。

他環視一周，準備找個空位，結果就看到蔣小米一人坐在最邊上。

蔣小米跟他在一個培訓機構，只是培訓的時間段不一樣，以前每次他過來她就已經下課，很少碰到。

大概是她腿傷了，行動慢，趕不上第一時間段的課，現在就調到了第二批次。

跟他一個時間段，但不同班。

蔣小米也看到了季雲非，他正朝她走過來。

她在數學提高班，他跟江月幾個數學好的，都在精英班，培訓的內容也不一樣，他們的難度，她跟不上。

季雲非彎腰，把她旁邊位置上的書包拿起，徑自坐下來，瞅她腿上的草稿紙一眼，還是他之前只列出步驟的那個題目。

蔣小米才意識到露餡，想藏起來，發覺又沒意義，反正他也看到了。

「不是說問了曾柯？」

季雲非跟她對望。

蔣小米：「沒。」

又低頭開始看那幾道步驟。

季雲非就不明白了：「不會你幹嘛不問我？

你這是跟誰置氣呢？」

蔣小米一愣，抬眸：「沒置氣啊。」

實話實說：「還以為江月是你女朋友，女生都小心眼，避嫌點好。」

季雲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秒，「你爸媽允許你高中戀愛？」

蔣小米搖頭，早戀她不敢想，每次有那種念頭，爸爸的規矩就跟魔咒一般在耳畔回蕩。

季雲非說：「我跟你一樣，我爸也不許我早戀，以後不管什麼題不會做隨時可以問我。」

蔣小米點頭，「好，謝謝了。」

好奇道：「你不知道江月喜歡你？」

「知道，喜歡我的女生有很多，她們又沒表白，也不是想跟我戀愛，多數是羨慕我成績好，也是真的跟我請教題目，你說我去打擊人家做什麼？

只負責給講不會的題目，其他時間保持距離，讓她們心裡有數就行。」

季雲非拿過她的筆，低頭把解題過程詳細寫了一遍，把筆給她：「自己算一下看看。」

蔣小米開始做題，季雲非坐在一旁無聊，拿過她的拐杖玩，拐杖可伸縮，還能支起來當凳子，有不少功能。

他玩的不亦樂乎。

幾分鐘過去，蔣小米還在解那個題目。

季雲非微微嘆口氣，又不能打擊她。

他拿著拐杖，挑她的鞋帶玩。

蔣小米斜他一眼，這人一旦脫離學習模式就秒變痞子無賴樣。

季雲非無視她警告的眼神，繼續挑她的鞋帶，用力太大，運動鞋的鞋帶散開來。

蔣小米拿手肘搗他一下，「你怎麼這麼無聊！」

要是右腳沒傷，她真一腳就踹上去了。

他們的所有小動作都落在了江月眼裡，江月微微咬唇，原來男生還是最喜歡漂亮的女生，至於成績什麼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眼前的題目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索性收起書本看向窗外，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上課時間馬上到，上一批上課的學生已經陸續從教室出來。

蔣小米把腿上的練習冊跟草稿紙收起，準備系鞋帶，結果季雲非在她腳邊蹲下來，她下意識把左腳縮回來，「不用，我自己來。」

季雲非哪會聽她的，動作迅速，已麻利的給她系好。

他起身拿上書，直接去了他們精英班的教室。

留下蔣小米坐在那，一臉滾燙。

這個深秋，好像有點熱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