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番外三
「你說什麼？」
季雲非激動的從椅子上起來，一手緊緊握著手機，另一隻手無處安放，摸摸鍵盤摸摸滑鼠，又摸摸杯子。
那邊，蔣小米很確定的告訴他，他沒聽錯。
季雲非一下忘記自己是在辦公室，更忘了他辦公室的門沒關，「我做爸爸了是嗎？
我做爸爸了？」
一遍遍，跟復讀機一樣。
然後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個勁的傻笑。
「季雲非？」
「在呢？」
季雲非咧著嘴，「小米粥，我做爸爸了。」
蔣小米：「……你都說十幾遍了。」
「小米粥，我……」說著，他更咽了下，「謝謝你。」
「你傻了吧，謝我幹什麼！」
蔣小米倚在窗口的牆上，看著電視台前的路上車水馬龍，然後自己也哭了。
她跟季雲非有寶寶了，不自覺又笑了出來。
後來覺得是自己傻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電話里是沉默的，卻洋溢著幸福，誰都沒說話，不想打斷這樣的美好。
季雲非坐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撥弄百葉窗玩。
這個十五六平的小辦公室里，他感受著人生曾未有過的喜悅，幸福，那是他的小米粥給他的。
後來他有了上百平的豪華大辦公室，可最讓他懷念的，卻是這裡。
季雲非抹抹眼淚，問蔣小米：「現在感覺怎麼樣？」
蔣小米：「沒啥感覺，能吃能喝能睡。」
說著，笑了。
「你快去上班，別耽誤工作，我現在要給我媽打電話。」
小米：「晚上去姥姥家吃飯，姥爺給我做了好吃的。」
「好好好。」
季雲非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所有人。
季媽媽接到電話時，剛開過會，其他人都離開辦公室，她坐在那兒想站沒站起來，拿手扶著額，「你是說，我做……」
季雲非：「是的，你做奶奶了。」
季媽媽：「……」內心是拒絕的，她才四十八歲啊，保養得還行，很多人都開玩笑問她要不要再拼個二胎。
因為公司有個四十二歲的同事剛生了二胎兒子。
而她……就要做奶奶了……
天哪。
季雲非：「媽？」
季媽媽：「讓我緩緩。」
季雲非笑：「這麼高興的事兒，你緩什麼？
你跟我爸二十四歲生我，我二十四歲生我家孩子，多好。」
季媽媽的反射弧太長，直到晚上下班時才回過神，她做奶奶了，她兒子有孩子了，那種驚喜無以言表。
她出了公司就給季爸爸打電話：「你今晚加班不？」
季爸爸：「加班，不過可以回家做。」
季媽媽：「那趕緊收拾一下下班，不對不對，到商場等我。」
季爸爸：「又要逛街？」
頓了下：「你也少買些，給兒子多攢點，就他們那點工資，哪夠兩人花的呀。」
季媽媽：「我是買嬰兒用品。」
季爸爸以為：「你們又有同事生孩子？」
季媽媽笑：「不是，是給你孫子買的。」
季爸爸懵了，「給誰？」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季啊，你有孫子了，雲非上午給我打電話，小米懷孕了，按照月份，冬天出生。」
季爸爸張張嘴，「不是……」語無倫次，整個人懵圈。
他做爺爺了？
「喂？」
季媽媽笑了，大概跟她上午剛聽到消息時是一樣的反應，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年輕就有了孫子孫女。
季爸爸半晌回神，「我們北京總公司一個領導，比我還大一歲，老婆懷了二胎，大概九月份生，他們家在北京的房子跟雲非的小區離的很近。」
也就是說，以後……他孫子很有可能跟那個領導兒子一個班級？
這……
季媽媽哈哈笑：「老公啊，我今晚給你買瓶紅酒壓壓驚。」
然後把遮陽板翻下來，照照鏡子，她要做個年輕又時尚的奶奶。
季雲非今天早早下班，到了樓下他才反應過來，蔣小米應該還沒到。
怕影響小米開車，季雲非沒打電話催。
他耐心在樓下花園邊等著，開心時就想抽煙，煙都含在嘴裡了他又意識到孕婦不能聞二手煙，趕緊把煙丟了，以後他得戒煙。
一直等到六點半，蔣小米還沒回來。
眼看著天色暗下來，季雲非給蔣小米打電話：「小米，你怎麼還沒到家？
加班？」
蔣小米正躺在沙發上吃零食，「啊？
我已經在姥姥家了呀。」
頓了幾秒她反應過來：「你不會在家吧？」
季雲非拍拍腦袋，高興暈了，上午小米還跟他說晚上要去姥姥家吃飯，「我馬上就過去。」
大半袋小饅頭被她全吃光，蔣小米用腳踢踢三舅：「再給我拿點餅乾來，我餓。」
任彥東正在回郵件，頭也沒抬：「自己起來拿。」
蔣小米理直氣壯道：「我是孕婦誒。」
任彥東：「……」
蔣小米指指茶几上，「化驗單你沒看到？」
她上午測了后怕不準，同事說她要不放心就去醫院做個血檢。
跟領導撒了個謊，她直奔醫院。
結果跟她自測的一樣，她有寶寶了。
「三舅！」
任彥東無奈的望著她，最後還是起身給她拿了一袋小饅頭，「這些東西少吃！」
「我想吃怎麼辦？」
蔣小米撕開封口，拿兩粒塞嘴裡。
「別吃了，等雲非來了就吃飯。」
姥姥把她手裡的小饅頭奪下來，「告訴你啊，以後這些不許吃，好好給我吃飯。」
姥姥給她剝橘子，「雲非怎麼還沒到？」
「跑錯地了，以為我在家。」
「你沒跟他說晚上過來吃？」
「說了啊，高興壞了早不記得了。」
橘子剝好，姥姥掰幾瓣放蔣小米嘴裡，「我專門讓阿姨給你買了最酸的，怎麼樣？
夠味吧？」
「嗯，好吃。」
「以後每晚都回來吃，想吃什麼提前說，我跟你姥爺給你做。」
「好。」
蔣小米爬坐起來，在姥姥肩頭親昵的蹭蹭，又想到：「姥姥，那您不累啊？」
「累什麼？
你看看你姥爺，知道你有孩子了，他在廚房忙活了一下午，越忙越高興。」
姥姥又隨手掰了幾瓣句子塞給任彥東，任彥東本能身體向後躲，「我不。」
吃。
那個吃還沒說出口，橘子就到了嘴裡。
酸的他直皺眉，「媽，我不吃這個，你給小米吃就行。」
姥姥看著他，「誒，小米都要做媽媽了，你這個當舅舅的，怎麼想的？」
任彥東：「高興。」
「然後呢？」
「還要什麼然後？
花錢不夠花我給。」
他看向小米：「我不是有卡在你那？
怎麼也不見你刷？」
小米：「不刷，要做碗有骨氣的小米粥。」
「米沒有骨頭。」
蔣小米伸手越過姥姥，掐了任彥東兩下。
姥姥無奈的看著他們：「這都多大了，還鬧。」
話題又回到任彥東身上：「小米孩子生下來就要喊你舅爺爺？
反正你就是爺爺輩的。」
任彥東：「……」他擱下手機，揉揉眉心。
他自己還沒結婚沒孩子就要做……爺爺？
季雲非沒到半小時就到了，一頭汗。
「你這孩子，幹嘛了呢？」
姥姥給他拿條濕毛巾，「趕緊擦擦，急什麼，就不能慢點。」
「怎麼來的？」
小米走過去。
季雲非：「跑步來的。」
「你車呢？」
「太高興了，不敢開，怕走神。」
「出息。」
蔣小米嘴角揚著。
開飯了，一大桌子菜，比年夜飯都豐盛，光是蔬菜就四個，姥爺把每樣菜都給小米夾了一些：「吃這個好，維生素多。」
姥姥說：「不管是你大舅二舅還是你媽媽，你姥爺從來沒關心過，他們小時候上幾年你姥爺都不記得，指望著他下廚，那更沒有門。」
任彥東順口說了句：「那我小時候呢？」
姥姥：「都不想把你生下來，你說呢？」
任彥東：「……」
小米每忍住，哈哈笑了出來。
任彥東餘光看向季雲非，正好季雲非也看過來，季雲非訕訕道：「三舅，我沒什麼都沒聽到。」
季雲非今晚胃口好，吃了兩碗米飯。
蔣小米怕他撐著，「你少吃點，再喝半碗湯。」
姥姥擺擺手：「沒事，讓他吃，他高興著呢，要是吃多了晚上你們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姥姥吃的少，很快吃完，就開始給季雲非剝蝦，「不著急，慢慢吃，你姥爺也吃得慢，正好陪他。」
季雲非點頭，今天是真的高興，跑了一路也餓得不行。
知道小米高考分數時他都沒像現在這樣沒出息，今天他是真的沒出息，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一整天都合不攏嘴。
蔣小米跟季雲非散步回自己家，這個季節天氣正舒服，出來夜跑的人多了，路上很熱鬧。
兩人十指緊扣，蔣小米一路哼著歌曲。
季雲非不時瞅著她的側臉，然後笑著把頭轉到另一側，眼裡酸酸的，心裡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