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次見面,他頹靡要死
白時起和沈不渝幾個月之前,就打過一次照面。
其實柳苒也見過沈不渝,只不過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那時候是七八月份,魔都最熱的兩個月的交替時節。沈不渝剛來到沈家。
這幾天正逢白時起母親的祭日,碧園別墅區那塊有一家老花店,賣著母親最愛的白色洋桔梗。
自己每次去看她的時候,總要帶上一捧。
白時起就是在那時候遇到的沈不渝。
沈不渝當時糟糕透了,可沒有在學校的謙和斯文的乖學生模樣。頭髮長的耷拉住眼皮,下巴上有胡青,皮膚白到接近病態。
雖然不邋遢,但給人留的印象就是特喪特頹靡,一副快死了的模樣。
但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價格不菲的私家轎車。
白凈的襯衫上卻掛著洗到發舊泛白的黑書包。
眼底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希望,迷茫透露著將死之氣的目光,環顧自己從未見過,一棟一棟帶小院的別墅洋樓。
白時起沒見過那麼喪的,沈不渝當時就跟瀕死的絕症患者一樣頹廢。
來碧園別墅區的人基本上都是享福的,可他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自首贖罪的呢。
當即就想遠離他,於是避著他來到了不遠處的店面。
「一束白桔梗。」
白時起和賣花的阿姨已經是老熟人了,路姨開花店純屬陶冶情操,隨心情開門,但7.29-8.2號這期間無論風吹雨打,都會開門。
是為了白時起開的,白時起也就這些時段來買花。
路姨笑道:「小白啊,又去看媽媽了?」
這句話從白時起七歲,說到了十八歲,十一年從未間斷過。
白時起也笑的溫柔回復:「對,今年有不少事要跟她說。」
回答完后就掏錢給路姨,不經意往後睨了一眼。那個滿臉寫著厭世的少年還在太陽底下杵著。
「路姨,那個男的迷路了?」
路姨四十多歲,年紀大了,錢也夠花,所以沒事幹,平日里最愛的事情就是八卦和搜集八卦。
將白時起拉到一邊,挑眉怯生生的嘖嘆起來:「他,就是你沈叔的私生子。」
白時起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多往後睨了兩眼。
當年沈阿姨,就是因為抓三,出車禍當場死的。
沈離哥,也是因為這件事,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兩年,至今還吊著一口氣。
他本以為那個私生子是個穿紙尿褲的小豆丁,沒料到竟然是和他一般大的同齡人。
「哎呦,小白啊,我跟你說。你沈叔是真的沒心啊,把歲歲送到北城那邊上學了,就光明正大的把私生子給接過來住了。」
「這意思不就是明擺著的意思嗎?沈家可不能沒有繼承人。」
白時起凝重的鎖起了眉頭,權貴不代表能把一個少年拿過來當墊背的。
路姨繼續眉飛色舞的邊說邊比劃:「我聽說啊,他媽好像因為你沈阿姨的那件事瘋了個徹底,給關精神病院了。」
「那個孩子估計沒少受罪,中規中矩說起來也可憐,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那些大人犯的錯,一切卻都要他來扛。」
提到這個,路姨可惜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拉著沈不渝的手八卦起來。
「你沈叔還設置了個缺心眼的合同給他簽。自己強行給人家帶來就算了,還說花錢養他是有代價的。你知道那規矩有多不成文!?
前提是讓那孩子不能回家見他媽,以後必須當沈家的代替繼承人,直到沈離醒來,才能走人。」
「我呸,養條狗都沒這麼吝嗇刻薄的!更何況還是自己糊塗辦事播下的種!」
路姨越說越氣憤,在白時起面前罵了沈正不少難聽的話。
雖然白家和沈家,盛家,柳家,昔日席家都是老交情,但這並不妨礙這些孩子們厭惡這些卑劣嘴臉的大人。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老子都不喜歡,所以路姨才敢在白時起面前吐露的痛快淋漓!
白時起瞬間有點懂那個少年為什麼這樣頹廢了。
「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說叫什麼,沈,沈不渝!聽說他媽之前還是個書香世家呢,怎麼就犯了這種不得光的事。」
白時起心中犯了點漣漪。
那個人的身世坎坷又不公,由內而外散發的只有苦味,看不出一點對這個世界嚮往的活人味。
白時起從來不會對不認識的產生憐憫和幫助之心。
這次,是第二次。
他先把洋桔梗放在路姨這,自己則是跑去找沈不渝。
「喂。」白時起的聲音不羈,但突然叫人,多多少少帶著點彆扭。
沈不渝聽到聲音緩緩抬眸,與白時起對視上了。
白時起:操,他媽的怎麼安慰人。
之前救下的那個小學妹他都是恐嚇她不準哭,她才停止哭泣的。
主要是,這個人他也沒哭啊。
但白時起還是長舒一口氣,不藏著了,直呼其名:「沈不渝,這些豪門糾紛無趣幼稚又傻逼的。」
沈不渝陰鷙的眸閃過片刻疑惑,沒有在意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叫什麼,反倒是被他的安慰搞得有些迷惑。
「?」
「我的意思是,別聽,別管。抵抗不住就別抵抗。這事,不能賴你。」
他著實不會安慰人,但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一個剛成年的人,要跟大豪門對抗,不就是死路一條?
沈不渝從他斷斷碎碎的話中讀懂了意思,即使內心毫無半分波瀾,但還是輕輕彎唇:「好,謝謝你。我努力。」
話語謙遜有分寸,和那些遭遇折難怒罵命運不公的人完全不同。讓白時起瞬間明白所有的事情,究竟是誰對誰錯了。
「白時起!」
少女嬌俏的聲音從遠處的花店那塊傳來,她拿著一小株綠杆子的向日葵朝他們二人揮手奔來。
金黃的花瓣,綠油油的莖桿,中間發著黃棕色纏著綠的芯的向日葵剎那間不顯眼了,反倒襯得一身法式復古紅裙的她格外扎眼。
「苒丫頭,你慢點跑。」路姨在身後。大喊著。
一過來就問自己要了株向日葵,瘋丫頭。
風竄著她的裙擺,柳苒笑如花般嬌嫩,用力朝沈不渝那塊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