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晚霞是什麼顏色，他們就是什麼顏色
柳茜茜嘶聲力竭的大吼著，把所有的氣憤撒潑似的撒在了沈不渝身上。
難聽的話能讓人恨不得捂耳朵，或者上去給她兩拳，可沈不渝儼然一副不知道冷暖疼痛的頹靡樣。
仍然一動不動，甚至都不屑於看她一眼。
頓了半晌，就當柳茜茜認為他是憂心忡忡的不敢動言，滿意的勾起唇角后，他終於有所動容了起來。
只見，沈不渝淡淡的微笑著，仿若剛剛柳茜茜所揭穿的醜陋事實，一切與他無關一樣：「你可以試試。」
平淡的話語讓一直胡攪蠻纏的柳茜茜愣怔住，瞳孔一震，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麼？」
她單純的認為沈不渝只是個孤僻的人，卻不知道，在那層冷淡孤僻的外衣下的他，是個瘋子。
沈不渝可以拋下一切，名與利他都不要，他只想護柳苒一個周全。
沈不渝開口，低沉的嗓音抨擊著柳茜茜，「你可以告訴柳苒，也可以告訴任何人，我是沈家的私生子。」
淡然的口吻聽著卻刺耳至極。
柳茜茜愣住，「你認為我不敢告訴其他人？」
只聽沈不渝突然冷笑一聲，「你覺得，你剛剛對我說得那些話，能對我做出什麼威脅嗎？」
此話一脫口，柳茜茜心中一個咯噔。
沈不渝危險的眯起眸子，冷淡的聲音如同千年寒冰：「你可以現在告訴柳苒，也可以告訴全校師生。」
毫不在乎的冷厲模樣，如同一把匕首扎在柳茜茜的眼裡。
她往後踉蹌半步，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心中肅然升起對沈不渝的懼怕。
而且他這麼堅定的開口……讓柳茜茜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他們二者之間的關係？
柳茜茜瞪大一雙眼睛，囁嚅著唇角不斷重複著四個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沈不渝其實就是在玩大心臟的賭博。
賭贏了，柳茜茜和沈歲歲不敢肆意妄為，他和柳苒繼續安然無恙。
賭輸了，他將會全盤崩塌，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但見到柳茜茜震撼不敢動的模樣，沈不渝很有把握，自己賭贏了。
沈不渝神色不改平靜，「若是沒有其他的事，麻煩借過一下。」
沒等柳茜茜回聲，沈不渝就側身而過，不願意沾染她一分。
柳茜茜反應過來后，只看到他愈來愈遠的背影，不甘心的站在他的背後大吼。
「沈不渝，就算你沒和柳苒談戀愛，你也和我一樣，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也不配站在任何一個人的身邊！」
「我比你好多了，起碼我還有個媽！你沈不渝算個屁啊，什麼都沒有的下三濫陰溝老鼠。」
「你要是真能和柳苒在一起，我還替柳苒這個傻逼感到噁心呢！哈哈哈哈——」
狂妄無恥的笑意砸在沈不渝的脊背上。
他身板仍然站得筆直前進，實則內心已經慌亂了。
不是因為柳茜茜諷刺自己的難聽話，是柳苒。
她都說自己配不上柳苒，柳苒能和他在一起就是瞎了眼，柳苒和他在一起噁心……
沈不渝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呢喃著，這是柳茜茜的激將法，這是考驗自己的意志力，不能瘋啊沈不渝，柳苒還等著你呢。
這是激將法，這是激將法，這是激將法。
這是想逼迫你說出和柳苒在一起的事情。
如果暴露了，就不能和小丫頭手牽手一直走下去了，也不能吻她，抱她，哄她了。
柳苒不會瞧不起你的，柳苒不會嫌你噁心的……
儘管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小聲闡述著試圖麻痹自己，但沈不渝覺得有點可笑，他在自己騙自己。
畢竟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配不上柳苒。
自卑瀰漫包裹住他全身的倏然間，一抹冷厲的陰鷙閃爍在沈不渝的眸中，他想到了正事。
罵柳苒的人，要付出代價。
那麼接下來，就是他要替小丫頭討回委屈的時間了。
—
午的大課間，就是一星期一度的大掃除。
沈不渝從物理老師辦公室出來后，學校里基本上沒什麼人了。
低眸看著手中老師強塞給自己的一盒草莓。
十一月末的寒天，草莓可是個不是常見玩意兒。而且每一顆都是個大鮮紅，看著讓人垂涎欲滴。
沈不渝從來不會饞和貪任何事物，一直都是無欲無求的狀態。但這一盒草莓令他慪氣，皺起眉頭。
他記得，那天在耀眼的陽光下，柳苒嘟嚷著說她討厭草莓，雖然不是對他說的，但沈不渝還是牢牢記在了心尖。
他不知道原因，但柳苒不喜歡的東西，他也通通不會留著。
就當沈不渝要下樓將草莓扔在垃圾桶里的時候，柳苒恭候多時，般在無人的樓梯口那塊背著粉色書包突然蹦躂到沈不渝面前。
沈不渝下意識的將那盒草莓藏在身後。
但還是被柳苒眼尖的發現了破綻。
柳苒傲慢的抬起下巴，氣哼哼的瞪著沈不渝：「沈不渝！你手背後藏著什麼好吃的？」.
故意伸出腦袋勾頭要去看他的身後，直接貼在了沈不渝身上。
只聽沈不渝長舒一口氣，垂斂下眸子，輕輕地將柳苒往身前推拉開來，待她站穩后，這才乖乖的將身後藏著的那盒草莓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
鮮紅飽滿的草莓映入柳苒的眸子里，她生氣的撇嘴，又重重的錘了沈不渝一拳在他的手肘上：「操操操！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氣憤的罵罵咧咧，「有好吃的還對我藏著掖著的？我還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沈不渝感受著骨骼碰撞骨骼的疼痛，眸子緩緩抬起，默默將拿草莓盒的那隻手往後縮了縮，抿唇輕道：「聽說你不喜歡草莓，所以……」
還沒等沈不渝說完，柳苒就氣鼓鼓的截住道：「你聽誰說我不喜歡的？」
「……」
沈不渝沉默半晌沒有吱聲，誰知小姑娘嬌蠻的直接將他手上的草莓一把搶了過來。
柳苒自顧自的低頭拆著盒子，拿出一顆咬了半口，「草莓對我來說，是挺難吃的。」
但表情沒有任何不適，反而還跟個饞貓似的，舔了舔唇角的果汁漬，「這個季節，還又澀又甜，個大鮮紅，肯定打了甜蜜素。」
甜蜜二字溢出來，讓柳苒忍俊不住笑了一聲。
踮腳湊在他的耳邊，低磁的性感聲音繾綣的馥鬱熱氣，讓沈不渝攥拳緊張起來：「但是，沈不渝……你就算送毒藥給我吃，我也覺得那是甜蜜的。」
調戲完，看到他耳根和面頰逐漸浮現出來的淡淡粉紅，這才鬆開他來。
柳苒繼續心滿意足的，將吃剩的那半顆草莓含在嘴裡。
只聽，自己面前的沈不渝淡淡出聲：「你還真是。」
「唔——？」
柳苒稀里糊塗的被沈不渝搶走了草莓。
沈不渝將她抵在隱蔽的牆邊上，彎腰低頭，伸s勾走了她嘴中一點都不嚴實的半顆草莓。
柳苒感受到丁香尖尖的觸碰，草莓的甜味瞬間在她的味蕾間炸開來，果肉磕碰著他們的唇齒。
酸甜酸甜的味道瀰漫住柳苒與沈不渝的口腔之內。
在很甜很甜的開端后，又變得很酸很酸。
柳苒被他吻得忘我，迷離之際她微微眯起眸子，看著陽台那塊透露出的那抹黯淡下來的紫霞光，照亮在她與沈不渝的身上。
歷年來的冬季，今天是她見過最美的晚霞。
潔白乾凈的校服從此以後有了顏色，晚霞是什麼顏色，他們就是什麼顏色。
起碼此刻的溫情中的他們，不被任何世俗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