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洪荒公主
姜穗昏迷在忘川河裡，身體漂泊在水面，周身開滿姜花，沒有魂靈敢輕易靠近。
忘川河水洗滌她一身血污，洗去了失控的妖氣，等她醒來后，體內出現另一種空虛，彷彿天生的缺失，那是她一直未曾擁有的東西。
十二爺率先找到了姜穗。
她站在平靜的河裡，遠遠看著奈何橋上魂魄慢悠悠前行，斬斷人間的過往，走向黃泉路。
「你如何找到我的？」
「經夢公子指點。」
「小夢醒了？」
十二爺回憶一番，「他情況不太好。」
小夢高瘦虛弱，跟他說話時一臉死氣沉沉，只讓他快點找到姜穗，畢竟看在十二爺的面上，神界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天譴下來后，多的是要取姜穗性命的人。
一縷魂靈停在了橋上，朝姜穗看了過來，女子剪水眸抬起，這一刻她好像懂了十二爺口中說的小夢情況不太好。
周周死了。
靈力注入魂魄，短暫化為人形，周周站在橋邊，帶著恬靜的笑容看著姜穗。
她忍下難過，逼退眼眶裡的熱氣，對周周招手，「過來吧。」
本來有些猶豫，聽了姜穗的話周周便勇敢邁開步伐，每走一步腳下便浮現一塊開滿花的台階，她快步走去，向姜穗行禮，「姜姑娘。」
她朝四周看了看，「未見我家少主，不知他可安好？」
「他很好。但是你……」
蕭謹尚在，周周已亡。
「天界祭司徐宓派知寧暗殺小夢，他又一直昏迷，我們逃亡許久，最後不幸才……」
若真是不幸，死的應該是小夢才對，又怎會是周周？
「你為了他付出性命，值得嗎？」
周周輕笑，面上帶了淚痕，「不值得，但是我，我真的很喜歡他。」
喜歡一個人，怎能見他死在眼前。
曾經在半夢半醒間，小夢囈語央求她不要嫁給別人，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在小夢預見的未來里，她終成他人妻，與旁人歡度餘生。可是她已經喜歡上小夢了，又怎會嫁給別人呢？
其實從她見到孟知憂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小夢，這個人寧願粉身碎骨來靠近她，卻不敢輕易泄露對她的愛意。
愛似火，越克制就越燎原。
「姜姑娘，不要告訴他這件事，他還不知道。」
小夢不知道周周已經愛上了他，只責怪自己強求了這段姻緣，卻無法相守，從而害死了周周，滿心愧疚。
愛一個人，對方真的會不知道嗎？
怎麼會呢，你靠在火邊，真的感受不到火的溫度嗎？
「好。」姜穗心如麻木，機械回答。
這段時間，她失去了在世的所有親人，難受到心頭麻木，再也沒有眼淚流。
「還有一件事。」周周臨別前又道，「我在小夢的鎖物囊里留了一封信，那是當初燭滿堂寄給我家少主的，偶然收拾行李才發現。當初的真相我家少主難以啟齒，但我希望姜姑娘能夠知曉。」
鎖妖獄前，那封瞞著她的信，裡面有蕭謹背棄她並奪走萬妖令的真相。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我希望姜姑娘能了解真相，不要誤會我家少主。」
她的身影變淡變透明，很快化為魂靈，被風一吹，飄向了奈何橋。姜穗不遠不近跟著，心雜陳，送了她一段路。
遇到一個岔口，湧來許多魂靈，姜穗渾身一顫，忙轉身迴避。鵝蛋臉上一片慘白，額頭布了層密汗，那些是死在海沿台怨魂陣里的人！
她有罪，十惡不赦。
「公主？」十二爺喚她，拉回她恐懼的思緒。
「你為何喚我公主？」
「要聽我講個故事嗎？」
「從前有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堪比人間仙境，裡面有一個壞人哥哥和好人妹妹，壞人哥哥教唆人們作惡，為禍四方，從而汲取邪惡的力量，好人妹妹則四處行善，懲奸除惡。」
姜穂皺眉，「最大的惡來源於她的哥哥，她行再多善又有何用？」
十二爺看她一眼，繼續，「壞人哥哥欺騙利用所有人，卻獨獨護著他唯一的妹妹。好人妹妹幫助所有受難者，卻獨獨縱容著自己的哥哥。」.
她忽而頭皮發麻，瞳孔震顫，總感覺十二爺接下來說的話她可能會接受不了。
「後來神魔大戰，人間塗炭，魔界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輸了，壞人哥哥便繼續作惡，他設計天宮眾神孤立除魔戰神，剝去他的神籍，好人妹妹於心不忍，賦予那位戰神永不消退的神根，這一做法惹得這對兄妹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心跳彷彿停滯，靜候十二爺的下文。
「所有人都要那除魔戰神死，只有那位好人妹妹堅持救活他，她將戰神藏了起來並掩護他去往人間。在長途跋涉中，戰神遭受算計，昏迷了千年之久，醒來之後發現那對兄妹已經不在了。」
姜穗覺得好笑，「你故事裡的那個好人，不會是我吧？」
「是的。」
「太荒謬了！」她居然還有這重身份，姜穗不願相信，可是不知為何，明明很抵觸，潛意識裡卻接受了他的說法，甚至連那個壞人哥哥，她隱約都能猜到是誰。
「那個宛似仙境卻被毀掉的地方，是洪荒，故事裡那個好人，是曾經的洪荒公主。」
這便是他喊姜穗公主的原因。
沉默蔓延，忘川的風吹來，吹迷了眼，吹滅了一顆火熱的心，吹散了千萬年糾纏的恩怨，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的身份居然也是這般血淋淋。
良久她才啞聲開口：
「那個壞人就是燭龍吧，九公子居然是我的哥哥……」
多少造化弄人都是恩怨難消。
神佛契約再次浮現裂紋，有凶獸哀鳴，凄婉嚎叫，沉寂許久的洪荒開始震顫，大地出現斷層，天空被紅雲遮擋，種種異象迭生，似乎在暗示著新的災難即將降臨。
塵封許久的地底，巨龍張開眼眸。
十二爺眸底劃過沉痛，又道：
「如今天譴已至，天罰難逃，你必須奪回洪荒公主的身份，才有足夠的能力同天道抗衡，否則之後的每一天都將萬劫不復。」
天道建立規則與秩序，維護世間萬物，設立生死輪迴。但燭龍因善惡而生，是天地間唯一有資格同天道抗衡的存在，他藐視規則，挑釁生死秩序，早已不在天道掌控之內。作為燭龍的妹妹亦是如此，要想免受天譴，便要尋回洪荒公主的身份。
「這一世我不過區區一個妖，又怎麼能成為曾經的洪荒公主？那個身份對現在的我來說，太陌生了。」
她甚至沒有辦法接受這個身份。
「不！」十二爺面色嚴肅起來，他極力否認，「這一世你乃應龍與神姬之女，理當位列神族，且是神族最高級別的一輩，但你生來為妖，此事便極為蹊蹺。且若真是妖物，又怎能承受佛氣這麼多年？」
第一次有人幫她剖析身份來歷，姜穗亦是一頭霧水。
她失笑，面上浮現一抹自嘲，「興許我什麼都不是呢，我又算什麼！」
十二爺立即打消她自暴自棄的想法，「我知道有個人了解你的一切，或許他有辦法幫你。」
姜穗垂了眼眸，「蕭謹么？能不將他牽扯進來嗎？」
「只有你活下來，我們這些追隨你的人才有機會苟活。蕭謹是死神，天道之子，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阿謹昏迷至今未醒，她怎麼能自私到用靈力強行喚醒他？
腦子裡一團霧，嗡嗡發疼，想到方才周周的話，忽而有了想法，「帶小夢過來。」（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