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育小偷

第5章 教育小偷

水草依舊在水底順著水流左右的扭動著,它生長得肆意,就像是在嘲笑顧夜仍在做著那無用的努力。

顧夜用盡全身的力氣,用手划,用腳蹬,卻依舊是離不開這像是深淵的河床。

可顧夜沒有像之前那麼快地放棄,他不再選擇躺平,而是想再嘗試去努力一下。直至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噩夢中蘇醒。

「呼,呼,呼。」

顧夜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捂著起伏的胸口,許久才能平靜下來。

他坐在床上,獃獃地看著床單,等到冷汗慢慢地風乾之後,他也一如既往平靜地下了床,走到了衛生間。

用水拍打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修長的眉,棱廓分明的臉,這是顧夜第一次看見自己長大后的臉。

「還挺帥。」

顧夜誇了自己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拿起了放在梳洗台上的刮鬍刀,想著曾經外婆教他怎麼刮鬍子記憶,他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用鋒利的刀片在自己的臉上抹著。

「你小子真挺不要臉的。」

眼鬼的聲音響起,嚇得顧夜手裡的刮鬍刀抖了抖,差點就刮破了臉。

「閉嘴,我不要臉會刮鬍子嗎?」

刮好鬍子,在水池邊上敲了敲,用水沖洗一番又放回了原處。

顧夜走到外面穿上衣服,坐在椅子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平日里早上清醒的時候,自己都是在摸著盲文,編寫自己的教材。

可現在所有的資料,都躺在那別墅大門口,孤零零地等著顧夜去取。

「靠!」

顧夜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寫一些教材了,關於雞翅的故事他也講膩了。

「小子,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希望你能冷靜聽我說。」

「什麼?」

顧夜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發痛,他在想怎麼才能讓自己眼裡這個鬼徹底滾蛋。每次它說話,都代表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我可能很快就要繼續沉睡了。」

「嗯?!」

重新沉睡的意思是不是自己又要再次失去光明,好不容易才能看見,顧夜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這麼多年,我一直靠著你夢裡在水底那些絕望情緒的低保,才勉強能夠修復一點自己的傷勢,昨天被那女鬼一刺激,你絕望的情緒大量的增加,讓我才能從沉睡里清醒,但我能感覺到,這點絕望,估計兩天,我就又得沉睡了。」

「你靠收集我的絕望來修復自己的傷勢?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噩夢?」

「你忘記了?」

眼鬼好像知道什麼,這讓顧夜有些難受,他一直以為這個噩夢是他自己遐想出來的,但似乎這是一件曾經真實的發生過在他身上的事情,可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想不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眼鬼,你知道些什麼?」

顧夜的聲音有點顫抖,有點痛苦,他把頭靠在書桌上,企圖用表面的那塊玻璃來冷卻自己發燙的腦袋。

「你既然不知道,我還是不說為好,你可能完全無法承受這件事情的真相。」

「快說!」

顧夜在怒吼,他的頭痛得快要撕裂開來,有一根棍子在他腦子裡瘋狂地攪動著。

「你相信我,我們兩個現在是站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是不會害你的!」

顧夜知道眼鬼的話並不假,良久他決定不再糾結這件事情。

「那怎麼才能讓你不再陷入沉睡?」

當務之急,還是如何保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光明。

「回去找那隻女鬼。」

「你想讓我變成大聰明?」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告訴你吧,我有一個能力,每個執念都有一個能力,我可以翻看鬼死去的記憶,帶著你進入鬼的記憶世界。」

「什麼意思?我去鬼的記憶世界有什麼用?」

「這就代表我可以進入鬼的記憶世界里,吸收其他鬼死前最痛苦的絕望,這也能讓我暫時不會重新沉睡,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顧夜意識到,進入鬼記憶的前提條件或許非常的苛刻,或者危險。

「只不過需要你和那隻鬼,來一次貼臉殺。」

「貼臉殺?!你大爺的,真想要我死,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的。」

「哪有什麼辦法,那你躺平算了,過兩天就重新過你的盲人生活吧!」

又被侮辱了自己大爺的眼鬼,生氣的說道,當初附身到這個傢伙的身上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個喜歡嘴臭的小子。

顧夜想了想,回到那些看不見的日子,對剛剛才恢復光明食髓知味的顧夜來說,看不見東西,無以自遣的日子,比起死了更難受。

「行……行吧,但是再去之前,我得知道這別墅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都取決你,我又不能控制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決定。」

顧夜剛做完艱難的決定,就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麼聲音傳進來。

他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外面的小院,看見外婆此時正推著三輪車從外面走進來。

「外婆,我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你不要再起早貪黑去做生意了,我已經能賺錢了!」

外婆一手貼在自己的腰上,痛苦之餘還一邊奮力地將三輪車從門前的小斜坡上推回房子里。

顧夜急忙上前幫忙,在房子里幫著外婆把三輪車拉上斜坡。

「阿夜,你都二十好幾了,再過兩年,就到了娶老婆的年紀了,外婆想多賺點錢,給你以後娶個好老婆。」

「外婆你不要操心這些,這錢我自己來掙,你只要好好過著老年生活就行了。」

三輪車總算被拉回房子里,顧夜連忙攙扶著腰病犯了的外婆坐在屋內的椅子上。幫外婆捶著腰,半晌沒聽到外婆有什麼動靜,抬頭看向外婆,發現外婆盯著他的眼睛。

顧夜這才想起,早上剛起不久,墨鏡也沒有帶,本來想隱瞞自己恢復視力的事情,現在已經暴露了。

「阿夜,你能看見了?」

外婆聲音顫抖著說道,雙手顫顫巍巍地撫上顧夜的眼睛。

顧夜無奈地笑著,然後點了點頭。

「外婆,我已經能看見了,以後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你千萬不要再早上去做生意,為我操勞了,我想讓你享清福。」

外婆此時卻是激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手上的皮膚乾枯得像是樹皮,輕輕地摸著顧夜的眼瞼,深怕碰壞了。

「好,我就說我們家阿夜這麼好一個小夥子,不可能一輩子看不見的。我也沒辜負你爸媽,辜負你外公,把你撫養長大了。」

外婆流著淚,抽噎地說著話。外婆的身子突然有些晃悠,眼看就要倒下去,顧夜連忙扶住外婆的身體。

等了一會,顧夜對外婆說到,「外婆我背你進去吧!」說完也不等外婆有什麼反應,就自顧自地轉過身去,拉過外婆的手,攔住自己的脖子,背著外婆到了她的房間。

外婆的身子輕得就像一張紙一樣,也不知道外婆每天都是怎麼蹬著那輛三輪車的。一想到這,顧夜也有些心酸,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時候,也是坐在外婆的三輪車上去上學的。

把外婆在床上放下,顧夜又加快腳步去衛生間弄了一條熱毛巾,回到外婆的房間,擦拭著外婆的手和臉。..

外婆則是躺在床上,滿足地看著顧夜左右忙碌,這個忙碌了幾十年的老人,第一次徹徹底底的放鬆下來,享受自己外孫的照顧。

「外婆,你在這裡躺著好好睡一覺,我出去工作,一定會賺到更多的錢的,你不用再騎三輪車去做生意了。」

顧夜誠懇地看著外婆的眼睛,對外婆說。外婆看著顧夜認真的臉,和藹地笑著,點了點頭。

顧夜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從房間里拿出了早上遺忘的墨鏡,懷著沉重的心情,戴上了墨鏡,拿著盲杖和手機,走出了房門。外婆的房間就在顧夜的外面,看著外婆已經沉沉睡去,顧夜輕輕地關上門。

而在顧夜走後,外婆本來閉著的眼又緩緩張開,她慈愛的臉上依舊笑著,嘴還不停地動著,像是在對誰說著話。

顧夜出門帶上墨鏡,發現墨鏡那個面板又亮了起來。

顧夜才想起,這個墨鏡似乎是外婆送給自己的。

「眼鬼信息更新,能力:翻閱實力低於自己的鬼的記憶世界。」

「任務倒計時已開啟,回到別墅,進入許華的記憶世界,找到她的絕望。任務失敗懲罰:視力回收。倒計時:一天15小時30分鐘。」

昨天晚上由於太生氣,所以後半段這個倒計時似乎就沒有看見。

「壞了,這次好像不去也得去了,眼鬼說的好像真的沒騙我。」

顧夜甩開盲杖,依舊走在盲人道上,踩著凹凸不平的紋理,低頭沉思著。

「眼鬼。」

「幹嘛,剛剛結束溫情的時刻,想對本鬼說什麼?」

顧夜覺得自己不能再失去視力,也是因為不能讓外婆再擔心自己。

「幫你收集絕望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做,不過我還是得先知道到底別墅里發生了什麼,才會誕生出這隻女鬼。」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啦,只要你收集足夠的絕望,說不定有一天我也能離開你的眼睛,我總覺得有一件事情,是我必須要去做,但又讓我格外忌憚。」

顧夜沒在和眼鬼說話,抬著頭,像以往一樣用盲杖敲打著周圍,假裝著自己還是一個盲人的模樣。

又來到昨天抓住那個扒手的紅綠燈前,等待著紅燈轉綠的同時,也看見了街邊有個猶豫不決,一直在看著自己的少年。

「唉!」

雖然昨天這個少年呼救的時候,顧夜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扒手的年齡應該不會多大,但還是沒有想到,一個本應該坐在課堂里學習的少年,在街上做著這種行當。

顧夜轉頭向那個少年走去,那少年看見顧夜向他走來,當場就想逃離這裡,連顧夜是個盲人都忘記了。

「別跑了。」

顧夜三兩步上前,一隻手提住了少年的衛衣帽子。

「怕我幹什麼,我就是一個瞎子。」

「大哥,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把偷你的錢都還給你的。」

少年眼看自己逃不出顧夜的魔爪,只好回頭雙手合十向顧夜求饒。

「誰叫你還錢了?」

顧夜平淡的說道,戴著墨鏡的模樣,像極了電影里一言不合就把流浪漢抓去噶腰子的黑社會。

「認識一下,我叫顧夜,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顧夜顯然並沒有忘記自己心心念念的本職工作,他攔住少年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教導這個迷途上的孩子,發揮自己偉大的人格魅力。

「老……老師?」

少年顯然沒想到,顧夜居然是個老師,他還以為這個穿著黑衣服帶著黑墨鏡的人,是個黑社會。

他本來是城南貧民窟里的孩子,父親是個酗酒的賭鬼,媽媽早年帶著了他妹妹,卻把他留在了苦海里苦苦掙扎。

實在沒錢吃飯的他,想著到城北富人區和城東商業區交界處,看看能不能撿點別人丟掉的東西去換錢。

在這條街上經常遊盪的他,總能看見顧夜在紅綠燈交接的地方,等好幾個紅綠燈,直到周圍有其他路人過馬路的時候,才會走過去。

所以他就起了壞心思,一開始是嘗試性的扶顧夜過馬路,發現顧夜真的是個盲人的時候,才偷走了他的錢包。

昨天被發現的時候,他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就怕顧夜帶自己去警察局,還好乘著顧夜分散注意力的時候,逃離了顧夜。

今天他又忍不住再一次來到了這條街上,卻恰巧被剛能看見的顧夜逮到了。

「你不是個盲人嗎?你怎麼能看見我的。」

「超膽俠知道嗎?哥就是老師版的超膽俠。」

「……」

少年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逃又逃不掉,一想到回家以後還有可能被酗酒輸錢回家的父親打,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

顧夜平淡的表情之下,其實藏著懵逼的心,「我什麼都還沒做呢,你小子哭什麼,偷我錢包的也是你,我只是想指引你走向人生的正途啊!」

決定將今天上班的事情先放一放,顧夜提著少年的衛衣,來到了之前的那家便利店裡,在便利店店員害怕的眼神中,買了兩份關東煮。

一份塞到了少年的手裡,一份則打算自己吃。少年不知所措的從顧夜的手裡接過了關東煮,看了顧夜兩眼,確定真的是給自己吃的時候,三二地吃掉了所有的東西,連湯都喝完了。

之後就眼巴巴的看著顧夜,顧夜低頭看了眼自己紙杯里金黃的湯汁,恢復視力之後的第一頓關東煮啊,喝湯多是件美事!

「今天怎麼沒什麼胃口,算了,不想吃了。」

說完顧夜就把關東煮丟到了少年那一邊,少年愣了一下,也不知道顧夜到底是真的不想吃,還是想留給自己。餓急了的他也不管別的,拿過來就吃。

在少年吃完心滿意足之後,顧夜也終於在少年這裡了解到,少年叫顏辛,和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這一百塊你先拿著,當做你這幾天的飯錢,按照你之前偷我錢包的頻率,這一百塊錢應該夠你吃好久了。」

紅燦燦的百元大鈔被顧夜拍在了桌子上,少年眼裡泛著淚花,懂事起還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謝謝顧夜大哥!」

「不過是有條件的,你偷了我這麼多錢,你得打工給我贖罪,但具體是幹嘛,等我這兩天忙完事情,再去你家上門家訪。」

「啊?」

少年以為顧夜讓他吃飽,只是為了之後帶他去噶腰子的時候,不會直接死掉。想著彷彿已經感覺到腰后的某一邊空蕩蕩的了。

「啊什麼?沒你想的這麼複雜,你就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就行。」

顧夜墨鏡下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芒,「上門家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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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詭異輔導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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