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工學派

半月之後。

流風宅邸前院操場。

這是一個廣闊的空地，平時用於實驗傀儡功能，佔據了巨大宅院大半的面積。

就連一向愛惜花草的流風，也只在院牆旁邊種上了一圈林木。

「陳流，你不是一直詢問我，外人也能掌控傀儡，為何天璣峰還要單獨列出一個派別么？」

「今日，為師就與你解惑。」

操場中間，流雲與身前的陳流對話。

他單手一拍腰間的儲物袋，一隻雄雞大小的鳥型傀儡就出現在了陳流面前。

傀儡通體赤紅色，渾身羽翼皆有刀刃之勢、鋒芒畢露。

「刺雀！」

陳流一語道出，這正是之前在書中所見到的傀儡圖形。

「沒錯，這就是一尊一級傀儡：［刺雀］。」

「一級？」

流風點了點頭，開始講述：「傀儡不管是何種材質打造，其身上都有一個最重要的部件，名為［傀儡核心］。」

「而［傀儡核心］的本質，說白了就是經過改造過後的妖獸晶核。」

「妖獸由弱至強，分為一至九級，傀儡同理，用幾級的核心搭配上同層次的材料，最後打造出來的就是幾級的傀儡。」..

「刺雀才是一級嗎，那我的那對靈輪呢？」

陳流指的就是從金川手上購來的那對。

「靈輪？」流風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那只是傻小子拿廢庫的妖晶碎片鑄成的，別說一級了，就連半級都算不上。」

「製作傀儡這麼難？」

這段時間以來，陳流知道金川有多刻苦，除了吃飯、修行，其餘時間基本都待在鑄火室。

像個機器人一樣，就連以勤奮刻苦為座右銘的自己都要甘拜下風。

可就這，金川為了造成靈輪也還是花費了如此多的精力。

「你以為很簡單？」

「一級妖晶的價值在一百到兩百靈石之間，與傀儡上的陣紋互相融合時，若是契合不匹配的話，不是傀儡機體報廢就是核心炸碎。」

「單一次失敗，損失就至少高達上百靈石。」

「不說技術難度，單說這材料損耗就沒多少弟子敢輕易嘗試。」

「就拿你黃正雄師兄舉例子，他入門六年了，也還是去年才僥倖製作出了一尊一級傀儡呢。」

流風如往年一般語重心長的講述，生怕門下弟子好高騖遠。

？才一尊！」

陳流在心裡換算的時間，單算補助都能領到一千八百枚靈石，

而在珍寶閣，一級傀儡的價值與下品法器相當靈石就能買到，天知道黃正雄失敗了多少次。

陳流長噓，看來自己半月前說不缺靈石的話是要打臉了。

「別想這些了，暫時與你無關。」

流風伸手指向那尊刺雀，催促道：「這隻刺雀並沒有被我煉化，你也可以操縱，來，試試？」

「我來？」

流風點點頭，道：「只需你一試，便可明白天工學派的奧妙了。」

陳流見流風如此鄭重，反倒沒有第一時間猴急的遠轉靈力上手，而是彎下腰將這尊刺雀抬了起來。

「這麼輕？」

原以為是由金屬打造，就算再怎麼精巧，分量應該不會少才對。

「繆見，」流風一眼就看出了陳流的想法，得意一笑：「刺雀是速度型的飛行傀儡，怎麼可能使用金屬材料？」

「打造它的軀體，用的是上好的鐵心木。」

「尋常修士可沒有這麼奢侈。」

臨了，流風又特意補充了一句。

「木頭也能製作傀儡？」

陳流並不認識鐵心木，但聽流風的口氣，應該也是珍貴之物。

「何止木頭？骨頭、石頭.......乃至妖獸血肉，何物不能用？」

流風的話又為陳流打開了一戶通往新天地的大門。

將這尊刺雀左右翻轉，仔細探查。

流風沒有阻止，因為他並不擔心陳流能憑外觀瞧出什麼玄妙，事實也正是如此。

陳流很快就灰心的將刺雀重新放在地上。

「直接運轉靈力就行了嗎？」

「對，沒錯。」

起初，陳流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有控制靈輪的經驗。

果然，靈力運轉下，只一抬手就輕易讓刺雀騰空飛起，他一開始還有在流風面前表現一番的心思。

但刺雀在半空中飛行了兩圈之後，他便發現了不對。

「像一隻死物，對嗎？」

流風主動叫破了陳流心中的疑慮。

原來，陳流御使了半天，也只能讓刺雀漂浮在半空中，像一隻風箏。

絲毫沒有體現出傀儡生物那種靈動之感。

「因為你那手法充其量只能算是用靈力將刺雀給托起來，與以精妙著稱的天工操縱之術絲毫不沾邊。」

「來，看著吧。」

沒有繼續為難陳流，流風主動出手解惑。

這回換成是陳流觀看。

只見流風運轉靈力后，刺雀卻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表現。

刺雀在半空中表演飛行特技：折翼、回首、快速迴旋、甚至還能平展雙翼像陀螺一樣極速旋轉。

更是能發出多種鳴叫聲，小到麻雀，大到蒼鷹，各類鳥鳴聲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看得陳流是目瞪口呆，不要說是栩栩如生了，它的靈動表現簡直早已超越真正的活物。

最後，刺雀忽然急停在半空。

在陳流不知所以的表情中，對著他的方向噴出一串數米長的烈焰火舌。

焰尾剛好止步於陳流身前一尺，嚇他一跳。

「看出來了嗎？」流風哈哈大笑，接著道：「每尊傀儡體內都銘刻有繁複的陣紋，就拿這尊刺雀舉例，它才只能算一級，但其屬性中就具備有牽引、火焰、御風、輕身、鋒芒、軀體強化、音嘯這七種陣紋，若不精通此道根本就不可能自如操縱。」

「哪怕有大毅力者，花費時間琢磨也是事倍功半，他縱然有幸能發揮出一尊傀儡的全部功能，那兩尊呢？三尊呢？」

流風的展示並沒有結束。

隨著他的話語，第二隻刺雀、第三隻.......乃至最後，天空中同時出現了十隻刺雀。

流風就靜靜地站在操場中央，也不見他動作如何複雜浮誇。

但那十隻刺雀卻能各自展示不同的身姿，與鮮活的鳥群無異。

「去！」

流風一語喝出，

其中一隻刺雀脫離戰陣，飛向操場側邊上的一根墨色石柱。

那是陳流師兄弟幾人平日里試驗法決威力的石墨岩柱，其內摻雜了用來製作修士鬥法擂台的石墨岩，對於靈力有一定的吸收作用，堅固無比。

可這根連大師兄黃正雄都難以撼動的石柱，在刺雀的刃型羽翼下卻如豆腐一般脆弱。

輕易就被削成了兩截。

場中不見鮮血，但陳流卻預見了這十尊小巧精緻的傀儡如死神一般收割生命的場景。

不覺間打了個寒顫。

流風很受用陳流所流露出來的吃驚神色。

摸著花白鬍須笑吟：「我這天工學派的御使之術如何？」

「別瞧御乘風修為比老夫高上一點，但若是以御使傀儡對決，老夫有把握三招之內就將他那具樣子貨傀儡削成一堆廢鐵！」

流風將後面九尊刺雀收起，只留下第一隻，道：「開始吧，今日就正式傳授你天工學派術法。」

「基礎理論，前半個月你也應該有一點了解了，今日就從........」

操場中，師授徒學的場景一片祥和。

但操場外，卻有一雙不滿的眼睛正盯著。

「憑什麼！」

黃正雄不忿。

陳流入門才半個月，但這半月里日日得流風悉心教導。

好像親兒子一般的待遇。

而他們呢？

這半月以來除了偶爾指點一下金川那個蠢貨以外，對於他們另外的師兄弟三人幾乎可以說是不管不問了。

雖說，以他們三人的資歷如今也並不需要流風時常盯著。

但他就是不滿，

也不甘心遭到流風的冷落。

不過，想到七年之期只剩大半年了，自己到時候若是無法突破至練氣四層，到時候就要被流放至宗外那靈氣貧瘠之地值守了。

傳聞中那些落魄散修可以為了一塊靈石爭的頭破血流，一想到這場景黃正雄就忍不住感到心中發寒。

「不行！絕對不行！」

「我一定要留下來，現在不是爭寵的時候，該摒棄雜念一心修行！」

想罷，黃正雄按捺下心中焦躁。

回到了自己的修行靜室。

時間流逝，又是一個月過去。

北風呼嘯，大地上被蒙上了一層白毯。

年關將來之際。

若是在凡間，此時各家各戶恐怕都要忙前忙后的籌劃，好喜迎新年。

但追逐長生之輩對此卻並不熱衷，甚至對於時間的流逝會感覺到悵然，不喜。

流風宅府中的一間幽雅的密室中。

「噗！」

急氣攻心，鮮血噴出的聲音打破了這間靜室的寧靜。

黃正雄從床上跌下，

傾倒間帶翻了床邊的木櫃，木柜上的丹瓶也被砸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鳴。

丹瓶碎片散落一地，其內卻看不見一枚丹藥。

「失敗了。」

黃正雄面色一片死灰。

想在明年盛秋來臨之前達到練氣四層的話，唯有在年關到來之前突破至三層後期才算是有一線希望。

為此他不惜耗盡儲蓄，購買價值十枚靈石的補氣丹進行輔助，

服食補氣丹后，在一定時間內可以加快身體對靈力的吸收速度。

可即使每日一顆，三十日下來也都未曾感受到突破契機。

今日強行引氣沖關，更是落得一個元氣受損，潦草失敗收場。

「難道真的要？」

「我不甘啊.......」

黃正雄癱倒在地，無助的哭吟。

此次閉關衝擊失敗，耗費的是積累了將近一年的積蓄。

他緊閉雙目蜷縮在地上，不願睜開眼睛面對現實。

穆然，他想到了什麼，突然睜開了眼睛，且眼中精光四溢出。

「只能靠它了，順利拿到它的話，我就還有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