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爺爺的行當
我叫陸遠，是個留守兒童。
記事以來未見過父母，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有父母。
負責養我的是爺爺。
當我聽到爺爺重住院的剎那，我的世界徹底崩塌。
唯一關心我的人倒下了，他是我的精神支柱。
看著躺在病房裡還沒醒來的爺爺，我的眼淚嘩啦啦的流。
醫生說爺爺可能會醒，可能下半生就躺著度過了。
當然，也有可能下一秒就沒了。
十八年以來，飲食起居，學費、生活費等，全都是爺爺幫我搞定。
可他現在倒下了。
以後我該怎麼辦，輟學去打工掙錢給爺爺看病？
但工作也不能離開爺爺的範圍，否則誰來照顧他？
他老人家照顧我那麼多年，往後餘生我來照顧他也不為過。
爺爺是個清潔員，在我的認知範圍內，那就是個打掃清潔的工作。
當我查到他銀行卡有十幾萬存款時，震驚不小。
這些年我可沒少花他的錢，每個星期兩三百，學費、生活開支、衣著等。
每次他從不限制我用多少吃多少。
甚至高二的時候想用手機，他直接給我買了個七八千的蘋果。
捨得這麼花錢的老人，絕對屈指可數。
可一個清潔工，哪來那麼多錢？
以前沒問過他，現在非常好奇。
如果我也能拿那麼多錢，那護理爺爺的費用就不用愁了。
三天後！
我陪在病床邊，在手機里翻找著附近有沒有什麼兼職。
「你就是陸遠？」
直到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我這才抬頭。
來者是個與爺爺年紀相仿的老人。
臉上褶皺，一頭花白頭髮，下顎前頂，看上去多了幾分怪相。
手裡拎著果籃，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我。..
我連忙站了起來「你是？」
要知道，爺爺住院三天以來，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探望。
早年爺爺就到城市買房，跟親朋好友疏遠了。
他不善交際，我沒見他有幾個朋友。
「就叫我……」
老人拉長了聲音，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就叫我三爺吧，我跟你爺爺是搭檔！」
他邊說邊把果籃放到床頭櫃。
「是我把他送到醫院的！」
爺爺住院，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就已經昏迷不醒，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一點都不清楚。
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多了幾分警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爺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三爺在床邊打量了下，這才轉身對我說「一言兩語說不清，很複雜！」
「你有沒有聽說過凶宅清理員？」
清理員我知道，可前面加個凶宅，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我有些愕然地搖頭。
「看來你爺爺什麼都沒跟你說。」
三爺沒笑容。
我給他拿了張椅子，卻被他攔住了。
他道「還沒吃飯吧？」
然後他帶著我到醫院側邊的大排檔吃飯。
這一來二去，我跟三爺也熟悉了不少。
「有的人管我們叫凶宅試睡員，有的人說是凶宅清理員。」
「其實還是有區別的，試睡員只是去探險，確定房子沒問題。」
「不過一旦出問題，他們不會處理！」
三爺跟我解釋著。
「凶宅清理員，說白了就是住宅風水先生，除了要解決風水問題，還要確定房子是不是有髒東西！」
「看風水、清理髒東西，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聽完三爺的解釋，我很震驚。
原來我一直誤解了爺爺的清潔工作。
他並不是掃大街的清潔工。
凶宅清潔員，我第一次聽說有這個工種。
平時三爺負責看風水，爺爺負責清理，分工合作。
偶爾也會對換一下工作。
每完成一單生意，有最以上的收入。
就算所謂的「凶宅」是安全的，業主或者房主也要給最低價作為報酬。
報酬兩人對半分。
有傷者則用公款，剩餘分賬。
現在爺爺出了事，按照他們口頭協議，那三爺豈不是要付一半的錢？
「別看著我，這次出事，是他自己接的私活。」
三爺面無表情的吃著菜。
「我看過出事的凶宅，那裡的布局很詭異，它的風水格局沖八字。」
「可你爺爺一聽說有十萬報酬，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十萬……
別說爺爺會忘了自己姓啥，我都蠢蠢欲動。
現在他只要一天不醒，銀行卡就有一天會被掏空。
「三爺……」
我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他。
「我想找工作，能不能……」
「不能！」
三爺壓根沒給我問的機會。
他很隨意的在褲兜里拿了張工商銀行卡出來扔到我面前。
「密碼是卡號后六位，裡面有兩萬，往後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省著點。」
出手就是兩萬。
「錢始終都會用光，就算我去做兼職，也就兩三千一個月……」
我眼巴巴的看著他。
「你做不來！」
三爺拒絕了我。
既然不讓我去，那他跟我解釋什麼？
不過我們相互留了號碼，說要是爺爺有什麼緊急情況立馬聯繫他。
結果沒兩天，他就給我電話了。
「小遠，你爺爺還好吧？」
假裝關心了下爺爺，還問我晚上走不走得開。
「晚上我去工作！」
我在醫院附近找了份麻將館的茶水工。
缺多少錢從來不是問題，問題是不知道缺多少！
無底洞才最可怕！
「工作推了，晚上給你找個事做，比你一個月工資多。」
「別廢話，大排檔等你！」
三爺不等我說話，直接掛斷。
我就知道他想拉我入伙，那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拒絕我。
到大排檔，三爺狼吞虎咽的，滿嘴油地吃著飯。
看上去好像很餓。
我過來屁股還沒坐熱，給我扔了個挎包。
裡面有手電筒、銅錢、手機、書籍等，還有一些我不知道啥玩意的東西。
「這是你爺爺的行當，等下八點鐘到宅。」
我莫名有些緊張。
宅，是凶宅嗎？
裡面會不會真的有髒東西？
正常人的眼睛看得到髒東西嗎？
看不到怎麼清理？
「今晚你自己去，晚八點對晚八點，兩塊錢一分鐘，按照房主的提示完成任務，明晚八點他就會把錢打給你。」
我差點嚇得站起來。
「什麼，我自己去？」
三爺終於酒足飯飽。
他並不著急，拿紙巾抹了嘴才說「我有別的事忙，這只是簡單的試睡，如果你連這個都無法完成，就別想著吃這行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