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林浩然釋懷

儀式仍在進行著，秦元翊痴痴的看著那紅衣姑娘，只覺得這天地已是虛無，唯有那一抹紅衣永遠的雋刻在心底。

林浩然看了看秦王府諸人，尤其是司徒煊。這晴天白日的秦元翊是怎麼潛入王府的？若沒有內應他怎麼進得來？是以，秦王府的主子這是都認同了那個人嗎？林浩然的眼神最後落在那個紅衣姑娘上，心中隱隱作痛。

此時場中正進行到醴酒席，正賓姜太後接過醴酒走向林嫿，念祝辭：「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林嫿行拜禮接過醴酒，姜太后回拜。林嫿入席，跪著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後持酒象徵性地沾嘴唇，再將酒置於几上，有司沈老夫人奉上飯，林嫿接過象徵性地吃一點。互相行禮后，各自站回自己的位置。

林嫿的字是事先取好的，曰：「顰」。姜太後起身面向東為林嫿取字，並念祝辭：「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顰顰甫。」

林嫿答：「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然後行揖禮，姜太后回禮后複位。林嫿隨之又跪在秦王爺夫妻面前，聽取父母聆訓。

秦王妃柔聲說道：「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秦王妃哽咽著說不下去，小的時候一心盼著女兒長大，可真的長大成人了這當母親的心卻是萬般的不舍。

「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最後是秦王爺緊緊握著妻子的手，把剩下的詞說完。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林嫿再次對父母行跪拜大禮，輕聲回答道。

林嫿起身對分別對在場的正賓、來客、有司、贊者行揖禮答謝。

最後，秦王爺夫妻和林嫿並列，現場全體起立。秦王爺鄭重的宣佈道：「小女笄禮已成，感謝各位賓朋嘉客盛情參與！」

禮成后自是有人帶賓客下去宴席，男女賓客分開入席。秦王妃和姜太后還有幾位皇室宗親長輩在主桌。林嫿稍稍應酬了一下便託詞累了先行離開了。

「怎麼不現身？」司徒煊疑惑的問道。

秦元翊從樹上輕輕一躍而下，面對著司徒煊低聲說道：「煊哥，我怕真見到了小嫿，我就不想離開了。」

「你這是何苦？」司徒煊嘆道。

「我外祖、母妃的死總得有人付出代價。」秦元翊恨恨的說道。

「昨晚是你鬧的一出吧，要不是我及時出現差點驚動了父王。」司徒煊瞪了對方一眼。

「讓煊哥見笑了，我就是想不能陪著小嫿見證那一刻就算了，好歹她的笄禮能戴上我親手雕的桃花簪。」秦元翊不好意思的說道。

哎，秦王府守衛太強，墨淵和墨塵昨夜行調虎離山之計，被秦王府的人追了半個城。

「哼，怪不得嫿嫿兒最後戴的不是宮裡賜下來的四尾鳳釵呢。你就不怕他們起疑心？」司徒煊冷哼了一聲。

「煊哥莫怪，這日子也快結束了。」秦元翊一臉堅定的說道。

「元翊，我不管你想如何行事，可別傷了她的心，否則你就等著秦王府的報復吧。」司徒煊冷冷的說道。

「元翊不敢。這世上我唯一不敢讓她傷心的，待大事一定，我便會來求娶。此生我可負任何人，唯有她定不相負！」秦元翊幾乎是要發誓的說道。

「你記住你今天的話！他日你要是有半點對不起她，我們便讓她休夫歸家，司徒家的女兒可不是誰可以拿捏的。」司徒煊又說道。

「我先走了，省的節外生枝。小嫿就拜託大哥哥護著了。」秦元翊鄭重的點點頭。

「嗯，趁現在人都在宴席你從這個偏門離開。」司徒煊同意的說道。

秦元翊說完決然的離開，離開的時候看了那月亮門一眼。

「臭小子，占我的便宜！」司徒煊突然醒悟秦元翊臨走說的那句「大哥哥」，轉身離開就看到月亮門那一身白衣欣長的身影。..

「林谷主？」司徒煊有些訝異的說道。

「世子爺！」林浩然苦澀的說道。

這從稱呼就能看到親疏立分，秦王府的主子對他始終客客氣氣，可對秦元翊卻隨意了幾分。

「走吧，吃席去吧。」司徒煊熱情的邀請道。

「世子爺，你們就不擔心信王萬一失敗嗎？」林浩然不解的問道。

「林谷主，我知道你對嫿嫿兒的心意，比起元翊你可能會是更好的選擇。可她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嫿嫿兒開心就好，不管將來會怎麼樣，我們司徒一脈傾族護著她便是。」司徒煊擲地有聲的說道。

林浩然一瞬間覺得難堪，幾年前的錯過卻連撥亂反正的機會也沒有了。

「放心，我不會做讓小師妹傷心的事。」林浩然淡然的說道。

司徒煊看了身邊白衣勝雪若謫仙般的男子，最後化為一句道謝。

林浩然臉色淡淡，任憑心痛如絞。

林嫿此時躺在自己閨房的貴妃榻上，身上還穿著那件禮服，神情幽幽的看著對面那面穿衣鏡倒影出自己的面容。

阿翊！她的臉上滴了一滴淚水落在衣裳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記得去年他說等她及笄就要來求娶的，可是他連她及笄的大禮都未曾出現。

一早看到這支發簪她心裡隱隱盼望著他會出現，可惜終是不能相見了。心裡有些難過，隱隱還有一種遺憾，畢竟這成人禮一生也就那麼一次。

「郡主，郭小姐還有女學一些學生來和郡主道賀來著。」門外傳來紫煙的聲音。

「請她們到樓下花廳坐吧。」林嫿很快整理好心情下了樓。

女學林嫿呆的時間並不長，尤其她封了郡主賜了封地以後，常常就是湖州府和京都兩邊跑。古人向來重視這些就算她去上了一天那也是同窗。

「多謝大家今日前來祝賀，謝謝！」林嫿面對眾人的道賀作揖行禮答謝道。

大家紛紛回禮，她們這個班大多數都成親了，林嫿是班上年齡最小的學生。

「福慧郡主，這是我的心意請收下。」李琳送上自己的禮物。

「福慧郡主，還有我的。」房玉溪不甘示弱的也送上自己的心意。

她們二人是二皇子廣陽王的正妃和側妃。李琳本來就是側妃，當年沈雪瑩作妖把自己的份位給作沒了，她還以為自己有機會的。沒想到她和另外一個側妃房家庶女鬥來鬥去，最後房家庶女折騰沒了，正妃最終落到房玉溪頭上，只能說造化弄人了。

林嫿猜應該是因為呂漣的緣故，二皇子派系便把她當「自己人」了吧，否則她倆也不會上趕著示好了。

「多謝了。」林嫿也沒矯情坦然收下了。

說起來她和這倆也沒啥大仇，就算當年有些小齷蹉也隨著大家長大了也沒在計較了。只是將來有一天或許她們大家還是會走到對立面吧。

幾位昔年有些交集同窗在林嫿的明珠閣熱熱鬧鬧的玩了一會就隨著宴席結束紛紛告辭了。房玉溪臨走時經過林嫿身邊還給她塞了條紙條。

林嫿展開一看，上面似乎是匆匆寫了寥寥幾個字。

「小心沈雪瑩！」林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房玉溪這個正妃和她真的不熟哇，不知道這是真的和她示警還是故意誤導她。

總算大禮完成了，這一天可把她累壞了。過了幾日林浩然便來辭行了。

「師兄，怎麼不在京都多呆些時日。」林嫿不捨得問道。

「我這次來本來就是為了參加你的及笄禮的，師兄真的很高興看到這一天，小師妹長大了。」林浩然感慨的說道。

「謝謝師兄和伯父伯母。」林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林家可是送了她不少好東西的，尤其有幾件古物，增長了她的鑒定技能的經驗值。

「我把林一留下了，有事讓他聯繫。對了你之前說感覺有些不對勁。上回我去取炸彈時我去禁地查看了一下。那塊玉珏似乎會吸收靈氣一樣，顏色有些變化，小師妹哪天再去仙醫谷，我們一起去看看。」林浩然難得說了這麼長的話。

「你把炸彈取出來作啥？」林嫿不禁緊張的問道。

「之前大梁的英太子不是想來求娶你，我帶了幾顆去了北地，給了他們幾分顏色看看。所以他們才改口求娶四公主。」林浩然有些不屑一顧的說道。

「京都里並無消息啊？」林嫿心裡稍安，又覺得奇怪的問道，事隔這麼久居然呂漣那都沒得到信息。

「我知你不想把那個東西面世，所以我和信王都把消息封鎖了。至於大梁吃了大虧，他們又顧及臉面也沒敢對外說。不過對北地和信王忌憚了幾分，據說派人刺殺了幾回，不過沒能得手。你也知道他身邊有高手吧。」林浩然又低聲解釋道。

「刺殺？」林嫿失聲道，難怪連她及笄禮都沒出現。一時間林嫿又有些自責自己沒有想到他的處境，還要求他來冒險看她。

林浩然似乎明白林嫿的想法，或許今生看著她幸福便也是他的幸福吧。他即傷感又釋懷，這次回去他就是要替她把那支護龍衛訓練起來。

既然她總有一天會坐在那個位置上，他能為她做的或許就這麼一點，只是從今以後他們不再是護龍衛，而是叫「鳳傾」。

「小師妹，多保重！」林浩然突然不顧一切的用力抱了抱林嫿，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