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袍

藥理的正確xing，需要理由的印證，需要道理說明，更是ri積月累的經驗，而這一切的前提，便是熟悉各種藥草的葯xing，如何搭配，才能相輔相成，才能適合修者的體制，才能使藥力發揮到極致，這是身為一名丹師，窮盡畢生jing力，用一生的時間，去探索的存在！」

「丹只是形式，是藥力融合后，一種表現的形態，真正的高人，不會局限于丹葯，天地萬物，凡是能有助於修為提升的，皆可化作修為jing進的基石，甚至能做到掌中成丹的至高境界。」

姜晨漸漸明悟，他突然明白，在學習煉丹之術之前，為何黎老會讓他看『藥材雜燴』，雖然那本書中所記載藥草的內容，並非包羅萬象，都是一些常見之物，可那書中，也有最為基礎的葯xing詳解。

黎老的目的，不是讓他成為一個，只會按照丹方，按部就班的丹師，他是在培養他對葯xing，最為敏銳的理解。

黎老剛才一番話語，看似在對他灌輸一些煉丹的常識，但他卻能感受到，黎老不惜追憶著不願想起的哀傷，也要說出的話語，那話語的背後，是對他深切的期望，期望姜晨將他超越的……希望！

「孺子可教，但你卻不能好高騖遠，對於現在的你，丹鼎、火焰、術法都是同樣的重要，你要勤加練習，如果下次還是這般不堪入目，休怪老夫不講情面。」黎楓看著姜晨的目光，異常嚴肅，話到最後，隱隱有怒意蘊含其中。

姜晨明白，讓黎老憤怒的，自然是自己的傑作，桌上那枚灰撲撲的丹藥，如果那也能稱之為『丹藥』的話。

訕訕中，姜晨將它收起，小心翼翼的重新裝入瓷瓶，放在懷裡，雖然黎老看不上眼，但對他來說，這不僅是他的心血，更是他僅有的寶貴之物。

年關過後，隆冬即將結束，天南山脈的氣溫開始回升，飛雪已停，寒風呼嘯間，也不在那麼的刺骨，而是夾雜著一縷chun風般的清新怡人。

方天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年關剛過，便要為生計而勞累奔波，對於在邊關的人來說，這裡沒有假期，每一天都是同樣的，因為在這裡的他們，為的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殘酷的戰爭，讓他們有種本能般的jing惕，jing惕著不知何時便會到來的考驗，考驗他們是否還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每一個地方，都有貧賤之分，這並非虛言，方天城中便有一座樓閣，名為萬寶樓，經營各種藥材、礦產，甚至是丹藥。旗下有一家大型的拍賣行，號稱凡魂者所需之物，都能在此找到。

其口氣不可謂不狂妄，但人家確實有狂妄的資本，事實上，方天城中的萬寶樓，只是一家分屬，只是眾多分屬中的一家，萬寶樓的的分屬，已然開遍半個北荒大地，其實力只雄厚，可見一般。

而姜晨此行的目的，是想置換一些藥草，如果有可能的話，弄幾塊元石，也在他的計劃範圍之類。只是元石珍貴，以他現在囊腫羞澀的程度，只怕頗為艱難。

輕車熟路，姜晨來到萬寶樓前，雖然是第一次有目的而來，卻不知多少次路過，而瞻仰過萬寶樓的氣派，便是門前護衛，都是沖脈三層的魂修，可見其財力的雄厚程度。

此時的姜晨，還是平時那般打扮，臃腫的身材，勻稱的四肢，被風衣、皮褲包裹，背後巨弓，腰間短刀、箭疾。不同的是，頭頂之上多了一頂斗笠，斗笠寬大，壓低間，使人看去，看不清姜晨的面容。

「這位大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隨著姜晨的走進，一旁的青衣小斯詢問道，微笑間，顯示著萬寶樓超高的服務水準，不會因為姜晨打扮得，如同尋常的獵戶，便有所看輕。

「帶我進去看看。」姜晨的聲音並非稚嫩，而是有些沙啞，透著中年特有的音調，乍一聽之下，會認為，這名獵戶是中年。

「大人，請隨我來。」青衣小斯開口間，伸出右手，為姜晨引路。

萬寶樓建築雖然華麗，卻只有三層，一層是藥材，二層是礦石，三層便是接待最為尊貴的客人，有著市面上極少流通的丹藥，以及一些珍貴之物。

青衣小斯將姜晨帶到一樓，頓時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那藥味不是一種藥草所能散發而出，而是無數藥草混合一起，經時間的沉澱，運量而出的氣味。

那藥味談不上清新，更談不上難聞，姜晨神sè如常，打量著滿滿擺放的藥草。這些藥草還比較新鮮，顯然是採摘不久，保管方式也恰到好處，才有了藥草上的一絲綠意。

藥草的種類非常齊全，有很多都不是渝州的產物。渝州空氣濕潤，有一季的時間都會降雪，是著名的嚴寒之地，所以渝州出產的藥草，葯xing大都偏寒。

而這裡很多的藥草，葯xing都偏熱，甚至姜晨還發現，一株帶有火毒的琉焱花，這也使姜晨，對於萬寶樓是否有實力收購自己清靈丹的疑慮，大大減輕。

萬寶樓一層還是比較清靜的，畢竟藥草這種東西，普通人家不懂葯xing，不會隨意購買。而那些需要藥草的地方，比如藥鋪，比如軍中，都是大批量的購買，以萬寶樓的職業水準，自然是送貨上門。

所以清靜一些，姜晨並不感到意外。

「大人，你看上什麼，便交代小人，必定給與您最為實惠的價格。」青衣小斯一直跟在姜晨身後，並沒有露出絲毫不耐。

「不知……。」姜晨正要開口詢問，被一道突然走近的身影打斷，只見此人一襲寬大的黑sè衣袍，將整個身軀籠罩其中，連頭頂上都有一頂同樣黑sè的連衣帽。

看不清此人是否壯碩，但從身高來看，此人較矮，背部有些彎曲，與走路時的緩慢，呈現出一種遲暮之年的蒼老之態。

這個蒼老的身影，看似平常，卻在出現的瞬間，便給姜晨一種危險的錯覺，似被一條兇狠的毒蛇，盯住了脖頸時，生出的冰涼之感。

「大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青衣小斯上前，職業化的詢問。

但黑袍人並未開口，甚至連一個轉頭的動作，都有些欠奉，任然緩步而行，走向二樓之處，在姜晨與青衣小斯的目光中，緩緩消失。

「不知你們這裡除了賣，是否買？」姜晨回過神來，拋下心中的疑惑，聲音依然沙啞，透著中年音調，說出了剛才被黑袍身影打斷的話語。

「請問大人，您要賣什麼？」青衣小斯對於姜晨的詢問，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來這賣東西的人，他也算見過很多。

「你看這個，價值多少石幣？」姜晨拿出瓷瓶，將一枚清靈丹倒在手心，遞到青衣小斯面前。

「莫非這是丹藥，大人請恕小人眼拙，看不出此丹的來歷，也不知此丹價值幾何？如大人誠心，那麼小人願意為大人引薦，讓掌柜親自為大人估價。」青衣小斯眼力不凡，一眼便看出姜晨手中之物。

青衣小斯邁步而去，姜晨緊隨其後，其方向正是剛才黑袍人走去的二樓。

二樓之上，與一樓布局相同，不過是將藥草，換成了礦石，姜晨不懂礦石，卻也能看出，有著不少的珍貴礦石。青衣小斯並未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上，哪裡是通往三層的樓梯。

三樓之上，布局古樸典雅，又顯得沉穩大氣，看得出其主人必定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

「掌柜，有位大人來此出售丹藥。」青衣小斯在一個雅間門前站定，開口間，語氣頗為恭敬。

「請貴客進來吧！」雅間中傳出一道男聲，聲音不算渾厚，甚至有些尖細。

姜晨這才推開房門，邁步而入，目光掃向那道尖細聲音來源的方向，其瞳孔驀然一縮。

這一縮之下，一個黑袍的身影，倒映在姜晨的眼中，正是剛才那個黑袍人。黑袍人沒有回頭，但那種被毒蛇盯上的冰涼之感，再次浮現在姜晨心頭，使得姜晨邁出的腳步，有了一瞬的停頓。

「小弟吳青平，不知閣下要出售何種丹藥。」那道尖細的聲音再次傳來，姜晨這才注意到，青衣小斯口中的掌柜。

此人三十幾歲，正值chun秋鼎盛之年，卻身材瘦弱，比之脫下金屬背心的姜晨，都略有些不入，一臉蒼白的病態，更是為其增添了一種女子般的柔弱。

姜晨並不回話，只是將瓷瓶拿出，打開瓶蓋，讓清靈丹的葯香，瀰漫開來，然後再次將瓶蓋蓋上。

因為他在黑袍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險，這種危險，讓他感到窒息的壓抑，這讓他想到，那些在方天城中浪跡的亡命之徒，他更是明白，能增加修士修為的丹藥，對於這些亡命之徒來說，有著怎樣的致命誘惑。

所以容不得他不謹慎，況且，這位瘦弱的掌柜，不是青衣小斯，一縷葯香對他來說，便已足夠。

「清靈丹……。」不出所料，當葯香瀰漫開來的瞬間，吳青平便將看出了丹藥的來歷，神情有些激動。能當上萬寶樓的掌柜，又豈是簡單，就算可以修為不高，但最起碼，要有足夠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