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滅
隨著雪虎的臨近，姜晨甚至能看到，其大口內牙縫中的肉末，一股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他依然站在原地，甚至連身軀都沒有一絲晃動。只是其雙目愈發明亮，透著瘋狂的意味。
姜晨的左手緊握弓身，用力之大，左手中已經泛起青白之sè，可見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表面那樣的平靜。危險極速迫近，黑sè的瞳孔迅速收縮！
「還不夠！還不夠！在近一點！在近一點……！」那危機中壓抑的緊張之感，化作了姜晨心中瘋狂的咆哮。那是對死亡的抗拒，成為了他心中緊繃的一根絲線。
但……他不會退卻，更不會動搖，他要在這生死危機中，爆發出他最強的狀態！
雪虎兇狠的眼神，鋒利的爪牙，還有那狂奔而至的巨大身軀，所吹起的狂風。無一不壓迫著姜晨的神經，挑戰著姜晨心底最後的防線。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姜晨劇烈收縮的瞳孔中，快速放大！
「七尺、五尺、三尺……！」「一尺……！」直到雪虎的利爪，距姜晨脖頸只有一尺之遙。他能感覺到，那鋒利的爪牙之上的寒光，觸及脖頸的冰涼之感。
那冰涼之感侵襲全身，如同將他凍僵，限制著他的行動。那冰涼之中蘊含死意，是一種讓人絕望的死意。
無助、恐懼之感瞬間爆發，將他徹底淹沒。然後，姜晨閉上了眼，沉寂下來，沒有了兇狠與瘋狂，如一汪沉寂的死水，平靜中沒有絲毫波瀾。
沒有了雪虎那冰涼的爪牙，沒有了那兇狠且充滿殺意的眼神，沒有了狂風，更沒有大黑那焦急的『嗚嗚嗚汪！』之聲。
似乎世界，就此停頓了下來，如有一股無形的神秘力量，將時間停止，將歲月留下！
但那只是姜晨眼中的世界，事實上，雪虎的眼神依然兇狠且充滿殺意，其碩大的身軀依然移動，帶動著狂風，不曾有一刻停頓。其爪牙依然鋒利，並快速降臨！
「四寸、三寸、兩寸……！」直到雪虎的利爪距姜晨的脖頸只有一寸，下一刻便可將其斬首的瞬間。
他，爆發了……！
沒有嘶吼，沒有爆喝，更沒有咆哮。只是在利爪即將觸及脖頸之時，姜晨睜開了……眼！
那是一場平靜中的震撼，那是一種無聲中的爆發！
只見姜晨收縮到極致的瞳孔，只有一點黑sè的瞳孔，瞬間擴散，遮掩了眼白，直接覆蓋了整個眼球。
如同整個眼球就是其瞳孔，如同整個眼球本來便是黑sè，沒有瞳孔與眼白之分。
那是一雙怎樣的雙目。空洞，彷彿沒有了魂的木偶。冰冷，如同泯滅了情的死亡使者。
恐怖，似能將一切盡毀的黑洞。虛無，如同一切都已毀滅的虛空。黑暗，沒有一絲亮光的黑暗。
無盡的黑暗，似連光線都能吸扯進去，別樣的妖異。那雙目恐怖，似一眼看去，那眼眶中，不存在……眼球！
只看一眼，便能讓人不知不覺間，將目光陷入，無法自拔，似有種攝人心魄的力量。
他爆發了……！
在眼白被瞳孔的黑，淹沒的瞬間，姜晨便爆發出了他最強的狀態！
這是一種無情的狀態，似乎在他進入這種狀態的瞬間，他所有的情，都被泯滅。在這種狀態中，他出手無情，兇狠殘酷。
在這種狀態中，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這是一種類似預知的能力。但在他自己看來，卻更像是計算，如同一台最jing密的儀器般，計算著對手的一切行為。
從對手體內的骨骼、肌肉、甚至是血液的運動，到外部環境因素的影響，從而推斷出對手的所有進攻方式，達到類似預知一般的效果。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其雙目之中瞬間完成，好像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這便是姜晨異於常人的地方，這雙目他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或者說他為什麼會有這雙眼睛？如同與生俱來的天賦神通一般，姜晨將它稱之為『冥滅』。
幽冥之冥，毀滅之滅。如同化身幽冥地獄的死亡使者，泯滅了感情，毀滅著一切！
同時，在雪虎利爪即將降臨的瞬間，也是姜晨進入冥滅狀態的瞬間。姜晨面無表情，事實上在冥滅狀態中，他是沒有感情的，包括恐懼、害怕、疼痛，這些負面感情。
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巨弓，放在了雪虎利爪必經的路線之上！
「砰……！」一聲巨響，在利爪與巨弓接觸的剎那，姜晨倒飛而出，直至三丈開外，這才跌落地面。姜晨毫不猶豫，翻身而起，嘴角溢出鮮血，巨弓彈回的瞬間，至少震斷他三根肋骨。
姜晨不管不顧，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似這具身體不是他的一般。這已經不是兇狠了，而是超脫了兇狠，這樣的狠辣，比之一般的兇狠，還要狠上千百倍。
「嘭！」提起巨弓，姜晨直接將巨弓插入泥土之中，搭箭上弦，動作迅速，行雲流水，沒有一個多餘動作，比他平時，快出不止一籌。
在姜晨翻身而起的同時，雪虎也並不好受，雖然只是退後了一步，但巨弓之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已將其前爪震傷，雖未有鮮血流出，但已經麻木。短時間內，其靈活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但現在的它，卻顧不了這些，因為對面那個危險的人類，再次爆出了那讓它心悸的殺意。比之剛才，更加狂暴，更加兇猛，似cháo水，似洪荒猛獸。那是一種如墜深淵般的冰冷之感！
「嘭！嘭！嘭！嘭！嘭……！」連續五道弓弦震蕩之音，劃破空氣，猶如十方雷霆，轟轟而動，瀰漫八方。
五道黑影，如五條yin冷的毒蛇，擇人而噬間，先後不一脫離姜晨弓弦，帶著死亡的寒意，帶著一往無回的決然，極速竄動。
雪虎目中透著兇殘，死死盯著五道黑影，絲毫不懼。抬起前爪，爆吼間，對著第一支jing鐵箭疾，驟然一掌按下。『叮』聲響起，第一支jing鐵箭疾再次重蹈覆轍。
就在第一支jing鐵箭疾被按入泥土之中時，第二支jing鐵箭疾，驀然來臨！其時間把握之jing確，其角度之刁鑽，絕非等閑。卻又如同故意送到雪虎另一隻前爪之下，讓人捉摸不透。
叮！毫無意外，隨著雪虎另一隻前爪一掌拍出，鋒利的爪子與箭疾交錯而過，第二隻jing鐵箭疾直接化作兩段，跌落地面。但危機並未就此解除，反而更加濃郁，那種一直被死亡纏繞的冰冷感覺，揮之不去，甩之不掉。
此刻雪虎的另一隻利爪，正停留半空之中，還未來得及收回，第三支jing鐵箭疾，已然來臨。間不容髮之際，雪虎身軀扭動，一條雪白的幻影橫掃而來，宛若鋼鞭，又靈活似水中游魚，準確的抽中第三支jing鐵箭疾，箭疾應聲磕飛。
正是其另一大殺手鐧，虎尾！
說時遲，那時快！前三支jing鐵箭疾雖快慢不一，但間隔相差極小，幾乎同時到達。雪虎於剎那間將三支jing鐵箭疾解決。第四箭shè至之時，正是雪虎舊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時。
第四箭，目標……咽喉！
雪虎瞳孔猛然收縮，這是死亡前的恐懼，這是一切生物恐懼時的自然反應，雪虎自然也不例外。剎那間，雪虎身軀瘋狂扭動，其脖頸更是扭曲成一個恐怖的幅度。
就在其脖頸扭曲的瞬間，第四支jing鐵箭疾貼著雪虎脖頸皮毛，交錯而過。
危機仍在，死亡仍然纏繞，不曾散去，為其再度帶來死亡之意的，正是姜晨的第五支jing鐵箭疾。
來了！
這一條是真正的毒蛇，其毒之劇，見血封喉！如同預知一般，似早已猜到雪虎脖頸扭曲的方向，目標仍是……咽喉！
姜晨的五支箭疾，一箭接著一箭，又是攻敵所必救之處，角度刁鑽，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時間把握的分毫不差，讓雪虎難以應付。五支jing鐵箭疾環環相扣，將其所有手段盡數逼出，再將其困於一個地方，苦苦掙扎，如同困獸牢籠一般。這便是……箭之牢籠！
箭之牢籠，牢籠之箭！姜晨唯有在瞳孔的黑，掩蓋了眼白的白，在進入『冥滅』狀態，變作了這恐怖的模樣之時，才能施展而出。
隨著死亡的臨近，雪虎一直被死亡纏繞的神經，終於崩潰。而在崩毀之後，大多數人會jing神失常，會在無助與絕望中了此一生。而有的人，會在崩潰中徹底瘋狂，在無助與絕望中燃燒生命，瘋狂的爆發生命中最後的……絕唱！
無疑雪虎便是後者，兇狠不見，暴怒已滅，雙目之中唯有瘋狂的死意存在。
「困獸猶鬥！當布九死一生之局！」姜晨回想起爺爺的話語，與眼前的場景，幾乎一樣。「只可惜！你太弱了！」盯著瘋狂的雪虎，姜晨喃喃自語，其聲中的冷漠，讓人聽之……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