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次再跑就滾遠一點
蘇九歌上下打量來人，一襲白衣，雙眸似水，額間描有粉色桃花鈿，一頭烏髮用蝴蝶簪挽起，腰肢纖細，身段窈窕。
雖算不得美若天仙，卻也姿容秀麗。
此人正笑意盈盈地望著她，身後站著兩個丫鬟和一個老嬤嬤。
她叫自己姐姐，看這身穿著打扮，又能在王府隨意行走，應是側妃或侍妾吧。
只是原主的記憶不多，對此人實在沒有任何印象。
大約是想來看她這個王妃的笑話，蘇九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閉眼沉默不語。
來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在床邊坐下，拉著蘇九歌的手，「看姐姐這副模樣，妹妹好生心疼。」
「你是誰？」蘇九歌掀了掀眼皮，懨懨道。
她想抽回手，無奈提不起分毫力氣，心裡默默問候顧庭軒和青雀的祖宗十八代。
趙蓮姍一臉不敢置信，眼圈發紅哽咽道：「姐姐竟不記得妹妹？」
「我們見過嗎？抱歉，我想不起來。」話一出口，趙蓮姍臉色微變，不過只瞬間便恢復如常。
「這是我們蓮夫人。」
她身後的胖丫鬟忿忿道，大約是替自家主子抱不平，聲音尖利刺耳，像刀子刮在玻璃上，令人不適。
蘇九歌隱約覺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蓮夫人閨名趙蓮姍，乃煜王侍妾，仗著自己是王爺乳母之女，在王府中甚是囂張，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
趙蓮姍放開蘇九歌的手，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無妨，姐姐是貴人多忘事。」
見她不接話，趙蓮姍停頓一下兀自往下說道：「姐姐且放寬心，等王爺氣消些，妹妹一定竭盡所能替姐姐求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們之間的關係怎麼也算是情敵，她才不信趙蓮姍會安什麼好心。
蘇九歌只想讓她趕緊走，不耐煩道：「不勞你費心，這是我跟王爺之間的事。」
那胖丫鬟一聽這話不幹了，高聲嚷嚷：
「我們夫人一片好心，別不知好歹，還真把自己當成主子！府里誰不知道洞房之夜你獨守空房的事，王爺根本不待見你！」
「胖春，不得胡說。」趙蓮姍出言制止。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才制止，夠可以的，蘇九歌想給她點十個贊。
「姐姐別跟下人一般見識，回頭我定好好罰她。」趙蓮姍賠笑道。
「她沒說錯，不如給個打賞吧。」蘇九歌輕笑。
「哎呀，大可不必，姐姐客氣。」趙蓮姍連忙推脫，似是沒想到她這麼好脾氣。
「以下犯上，賞二十大板，不用謝。」蘇九歌嚴厲地睨一眼胖春雲淡風輕道。
什麼？
在場的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頂著王妃的頭銜，沒有任何實權，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人，竟然還敢如此囂張？
誰給她的膽子？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趙蓮姍深感自己被人輕視，雖說蘇九歌才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可這府上誰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蘇九歌算什麼？
就算她出身比自己好，那又如何？
不討王爺歡心，還不是照樣淪為棄婦。
她站起身俯視著蘇九歌忍俊不禁道：「姐姐不受王爺待見是有原因的，如此囂張跋扈哪個男人會喜歡？」
蘇九歌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要是我得罪了王爺，都沒臉活著，不如趁早一頭撞死，何必自欺欺人地在這裡擺什麼王妃的架子。」
趙蓮姍輕撫著自己的手指甲嘲諷道。
聽這話的意思，她似乎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什麼事，也對，被戴綠帽這事哪個男人都不會昭告天下，自然得藏著掖著。
蘇九歌冷笑一聲：「眾人稱你一聲蓮夫人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王爺一日不休妻，我就還是煜王妃，而你可不同，妾就是妾，侍妾等同於奴婢，懂嗎？」
皇家選妃向來注重出身，妾永遠不可能成為正妃。
出身低微一直是趙蓮姍心裡的一根刺，當眾被戳破心事，她面上十分掛不住，青一陣紅一陣，用力絞著手中的帕子。
嘴唇微微顫抖道：「你現在活得連這府里的一條狗都不如，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聽完她的話，蘇九歌絲毫不覺得惱怒，甚至有些好笑。
古代的女人真可悲，以夫為天，不受夫君待見就尋死覓活，要是夫君死了，豈不是還得陪葬？
「我有沒有資格你最清楚，自己做過什麼需要我提醒你嗎？」蘇九歌瞪一眼趙蓮姍身旁的胖春，「我說賞她二十大板算輕的。」
胖春一聽這話，心虛地連忙往趙蓮姍背後躲了躲。
趙蓮姍心中也是一驚，難道她知道了？
不會的，那事做得隱秘，按理說她不可能會知道。
思忖片刻，她便鎮定下來，「我做什麼自然都比不得王妃，不僅偷盜庫房，還私自出府。今天，我就替王爺教訓教訓你。」
說罷一甩手中的帕子，「王妃口渴，給她一碗水喝。」
胖春得令，忙從桌上倒來一大海碗冷茶，走到床邊高舉著茶碗咬緊后槽牙一字一頓道：
「請、王、妃、喝、水。」
剛才不是要賞她二十大板嗎？現在就讓她知道知道得罪蓮夫人的下場。
老嬤嬤按住蘇九歌的頭不讓她晃動，一大碗涼水兜頭澆下，水嗆進鼻子，濺入眼睛和耳朵里。
蘇九歌緊緊閉著嘴，以免嗆到嘴裡，卻還是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雙目通紅瞪著趙蓮姍，這筆帳今天先記下。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兇狠，趙蓮姍驚得後退半步，旋即又鎮定下來，即使她去告狀也不怕，無論如何王爺都會站在自己這邊。
她本想讓人再教訓蘇九歌一頓，就在此時，有小廝來報說王爺回府，趙蓮姍一聽喜上眉梢，顧不得許多，匆忙帶著人離開。
走前她俯身到蘇九歌耳邊，道：「下次再跑就滾遠一點，別再回來！」。
看來趙蓮姍還在做夢，以為蘇九歌離開王府她便能上位。
殊不知，王妃之位不是蘇九歌也會是其他女人，永遠不會輪到她這個小小的侍妾。
一行人來到前廳，正撞見顧庭軒和青雀。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