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請君慢行

先前被青屏「幻白空界」籠罩，帶到歸墟深處，接近大荒邊緣地帶的程希林，再一次硬砸開青屏的「幻白空界」，不僅親眼目睹了大荒與歸墟的交接邊緣，還看到了元文那巨大噁心的白蟲真身，以及在殘破的白蟲真身上懸浮的淡綠色種子。

程希林直接撞開紅扇，將那枚屬於元文的「種子」吞入口中，還用金火將元文真身燃燒，狠狠拋出歸墟深處，形成一座類似金光大橋的虹光。

剛剛將元文真身扔出歸墟深處，就因為躲閃不及，被追擊而來的紅扇，一槍刺透右肩，程希林心中也是發了狠，殺機大盛，左手直接掐住紅扇的脖頸，猛地一推，順著那道金光大橋，直飛出去。

應龍真身化人形的紅扇，擁有絕對強大的強悍體魄，他沒有掙扎，而是手中那桿長槍用力推出，直接刺穿程希林身體，雙方就這樣以傷換傷，衝出歸墟深處。jj.br>

同時，失去了元文僅剩殘破真身橫檔的大荒邊緣開始崩塌，隨即，整個歸墟開始震動。

程希林震退青屏和乘黃，追殺紅扇的同時，手中陣旗左右揮動，「鎮」和「斗」，兩個燙金大字瞬間大如山嶽，分別撞向青屏和紅扇。

緊接著，

程希林手中一抖雙英陣旗，黑色旗幟直接卷在旗杆之上，丈長陣旗變成一桿丈長黑槍，直衝紅扇。

那桿黑槍對著紅扇狠狠一砸。

鐺！

紅扇雖然擋住了程希林這一槍，但，程希林那強大的力量還是將他從幾萬米雲海之巔砸下來，轟的一聲，紅扇直接砸塌一座大山。

程希林並沒有選擇繼續追殺紅扇，而是轉身將陣旗用力一頓，黑色旗幟再次展開，停在空中，獵獵作響。

程希林雙手沉於腰間，五指成爪，那一雙龍爪，帶著金火和赤紅兩種火焰，四翼大展，背後一輪火紅大日映照，身形在空中連連閃動，直接對著破開「鎮」字的乘黃狠狠一抓。

乘黃左邊兩臂順勢高抬格擋。

嗤！

乘黃上側的左臂被程希林鋒利的龍爪切成數段，最終被下側的那條手臂擋住，而程希林的另一隻龍爪被支援而來的青屏一劍擋下。

程希林和乘黃、青屏僵持數秒之後，再度分開。

程希林看了看右肩的貫穿傷口以及流下的金色血液，又甩了甩龍爪上的鮮血和碎肉，他緩緩抬頭看著青屏和乘黃，嗤笑道：「就只是這樣了嗎？」

一襲青衣的高大女子，神色淡然的看著程希林，橫臂橫劍，防禦姿態，那柄接近透明的淡藍色長劍，穩穩握在手心，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眉眼淡漠。

十三大天中的上四位，紅扇、青屏、玄禾、龍伯，

三龍一蛇，

身為應龍的紅扇脾氣火爆，

身為火神飛龍的玄禾冷靜睿智，

五爪金龍的龍伯最是沉默，

只有是青蛇的青屏，也許是天生屬性抑或是長期隱於三龍之後，性格冷漠。

青屏看著程希林，眼神有些複雜，她緩緩開口道：「無色界天龍伯的本命神通有些奇特，他能以生命力為代價，藉由逆鱗看到模糊的過去和未來，他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

青屏見和程希林沒有攻來，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男人，將以流星般的速度，綻放極致的璀璨光華，覆滅歸墟，整個妖族都將毀滅。」

程希林雙手勾了勾手指，眯起眼，竭力壓制心中狂暴的殺意，他很想知道青屏接下來的話，也許這正是他來這個世界的原因也說不定。

青屏說道：「你體內有我、紅扇、玄禾，我們三個的一半神魂，是我們四個合力施展大神通，穿越時間長河，在你成為星使的那個瞬間送到你身體里的，

原以為我們的神魂會率先出來，沒想到會晚出現這麼長時間，我和紅扇的神魂出現的時候，你已經能夠初步掌握力量了，電磁力的偉力，武器的變幻之力，植物的生命力，竟然能壓制我們的神魂，以至於後期你竟然直接切斷了我們神魂之間的聯繫。」

說到這裡，就連冷漠的青屏都不禁讚歎道：「程希林，你能做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偉大的讓人驚嘆。」

乘黃嗤笑道：「偉大？驚嘆？青屏你是在開玩笑嗎？他一直以來都只不過一隻活在被擺布中的布偶，無法選擇人生，無法選擇生活，他是一條魚，只能順著人類挖好的溝渠遊動的魚。」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程希林神情自若，即使如此也並無太大波動，失去了感情的他，內心就像京都外那個輝騰錫勒大草原一般，千瘡百孔，浩劫過後，再無生機可言。

內心毫無波瀾的程希林，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呢？廝殺中的攻心之言，未免太過於兒戲了吧，十三大天，從上古時代就一直存在，活了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的怪物，就只會這些小伎倆？」

「呵呵...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們，將我心中最後的兩點疑問解開了其中一個。」

程希林抬起雙手，看著已經完全變成龍爪的雙手，輕聲道：「放棄了不願放棄的，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正如你們所見，我得到了，但我放棄的遠不止你們看到那麼簡單。」

「呼...」

程希林張口吐出一口金色火焰，抬頭看著青屏和乘黃，還有從地面上重新回到青屏身旁的紅扇，說道：

「你們真的太惹人厭了，因為你們，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我現在無論是人格還是身體都不i是個人類了，所以，你們就去死吧，好嗎？」

言罷，

程希林輕輕一踢身側的雙英陣旗，黑色陣旗飛向後方金門大陣方向。

然後，

他再次沖向三人，戰作一團，四人都是妖尊的體魄，只要不真正傷害到神魂、種子，程希林只要不傷到星辰識海，別的傷害都會很快復原。

紅扇三人都開始逐漸燃燒神魂，攻擊勢大力沉，愈發凌厲，程希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天空中除卻大量的鮮紅血液之外，也有了金色鮮血，滴落下來。

即使如此，這位站在全世界人民身前的年輕男人，仍是不為所動，一步不退。

歸墟整個戰場被分成了四塊，妖族大軍被分割南北兩側戰場，十餘位妖王在漫天黑雲之下圍殺林雪遲和肖賦，幾萬米高空之上的雲海之巔，程希林狀若瘋魔，灑血廝殺。

站在守門山上觀戰的余奇夫婦和常青山，看著大片戰場心中焦躁不安，眉頭緊皺不解。

谷雪華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擔憂，前踏一步，沉聲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救...」

「雪華！」余奇抬手拉住谷雪華的手，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道：「不可以，我們是最後的戰力，緊急時刻，包括老大和十二陣師，也要作為後備戰力頂上去，現在參戰，會破壞老七的策略。」

「況且，你忘記了嗎？歸墟之後還有大荒，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破境，迎接大荒降臨。」

谷雪華一步站定，看著幾萬米雲海之上，程希林一次次被打退，又一次次衝殺，渾身傷痕，金色鮮血噴濺，她的心如同五臟六腑被刀絞一般疼痛。

谷雪華猛地回頭，雙眼含淚，「老七怎麼辦？你說！我的老七怎麼辦！就算救了世界，救了天下，那我的老七怎麼辦？！」

面對谷雪華的質問，余奇不知應該怎麼回答，他的眼神開始躲閃著谷雪華望過來的眼神，

在這一刻，他發自內心的感到羞愧，感到自責，除了這些，還有在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彷徨和慌亂。

他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和紅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即使不敵在真身狀態下燃燒神魂的紅扇三人，最起碼，也可以站在程希林身前，擋下青屏一劍，攔住乘黃一拳。

總比現在這樣，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在敵人的圍攻中拋灑鮮血要好上一萬倍。

谷雪華看著不言不語，在自己的質問中沉默下來的余奇，抬手抓住余奇那隻拉住自己手腕的手，輕輕一拽，便扯了下來，

「余奇，你記住，我們一家沒有對不起這個世界，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不提我們那未出生的可憐孩子，就說，老大斷了手臂，老七正在殊死拼殺，其他五個孩子也為這個世界奉獻了自己的人生。」

谷雪華直視余奇的眼睛，沉聲問道：「我現在要去救我的孩子，你要是再敢阻止我，就試試看！」

余奇不敢看谷雪華，微微低頭。

谷雪華身姿飄搖，朝天而去，常青山沉默的看著谷雪華登天而去，似有意動，但卻不知想起了什麼，忍住了跟隨谷雪華衝進歸墟的衝動。

谷雪華來到金門大陣前，想像往常那般穿過金門大陣，但金門大陣泛起漣漪，將谷雪華擋在大陣之外。

谷雪華猛地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結合十五座大陣親手布下的金門大陣，為什麼自己過不去？

與谷雪華同樣發愣的還有守門上的余奇、常青山和羅隱。

他們同時出現在谷雪華身邊，看著如往常一樣流淌光華的金門大陣。

「雪華，這是怎麼回事？」余奇問道。

谷雪華指了指金門下，贔屓石像上矗立的那桿暗金色大戟，眼神複雜的解釋道：「老七封住了金門大陣。」

話音落下，谷雪華揮揮手，撤下金門大陣，那座由十五座大陣組成的金門大陣瞬間飛散開來，十二道流光飛向十二座陣山，

囚星、山圖、庚殺，變成三張星卡漂浮在谷雪華身前，閃動消失。

與此同時，那桿暗金色大戟從尖端開始變化，沿著金門廢墟向上延伸，千丈暗金色邊框，熠熠生輝。

谷雪華四人包括十二陣山上的星使都來到金門前，怔怔望著金門的變化。

谷雪華緩緩伸手，觸碰了下面前虛無的空間。

嗡~~~

金門邊框中間，出現一個大如山嶽的燙金「鎮」字，金門下方的暗金色大戟的戟桿上，浮現一個「斗」字。

常青山緊皺眉頭，看了眼身旁的羅隱，羅隱微微點頭。

兩人同時出刀，狠狠劈在那個「鎮」上。

咚！

咚！

「鎮」字紋絲不動。

余奇以指代劍，一抹璀璨劍光劃過「鎮」字，依然毫無變化。

谷雪華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再動手破陣，她重新將手掌放在那個「鎮」字上，撫摸著，片刻之後，谷雪華放下手掌，皺眉道：「老七用雙英陣旗加上如意棒附著龐大星力，形成的陣中之陣，「鎮」和「斗」，不只是疊加相扣那麼簡單，而是陣中套著陣，他不想我們進入戰場。」

余奇沉默片刻后，問道：「連你也破不開？」

谷雪華收回手，道：「我的陣當然可以破開老七的陣，但以陣破陣，老七會被星力反震，所以我需要些時間，把我的陣滲透進去，慢慢撐開小林的陣中陣。」

余奇點點頭，道：「開始吧。」

谷雪華揮揮手，沉聲道：「你們退開。」

所有人向後退開，只留谷雪華站在金門前，

谷雪華長舒口氣，身前浮現六張星卡，揮揮手，隱去兩張星卡之後，老婦人連點四張星卡。

囚星、山圖、庚殺、兩儀，

四陣緩緩融進那個山嶽般的燙金「鎮」字當中。

谷雪華看著紋絲不動的「鎮」字，深吸口氣，身前浮現一張金色星卡，遲疑片刻后，伸手一點，

第五座大陣，七煞！

......

宋文峰衣衫破爛，抹了把臉上鮮血，順手擦在身上，然後捂住腹部那個被某隻大妖尖角洞穿的血洞。

在他周圍，以他為圓心的戰場上，皆是妖族大軍如小山巨石般的屍體和斷肢殘骸。

手臂顫抖，身邊周圍環繞著十輪個滴血彎刀，如同血月。

他仰頭望向大火煮江，水漫數條山脈的礦石奇景，見那王饒手持兩支小旗揮動不停，每次揮動都引得大火滔天，巨浪洶湧，

宋文峰微微一笑，鬆開腹部不斷往外涌血的血洞，緩緩抬起雙手，身旁那十輪如同血月一般的彎刀發出「鏘鏘」的錚鳴之聲，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越來越多，隨著老人星力不斷散出，血月彎刀直接鋪滿了小半個戰場。

宋文峰微眯著雙眼，那雙不算渾濁的雙眼中浮現幾分回憶之色，緊接著，老人緩緩飄向空中，升到高處，老人盤膝虛坐於空中。

血月彎刀如同漫天雪花，紛紛揚揚，散發著鋒銳殺氣，

然後，

所有血月彎刀盡數落在戰場上，

戰場上的那些大妖，有的躲過死劫，只是斷肢而已，有的運氣不好，直接被彎刀削去了頭顱，登時身死，更多的是施展神通，擋下雪落紛紛的彎刀，殺向盤坐於空中的那位老人。

宋文峰眼中回憶之色漸漸收斂，平靜的望著下方朝自己撲殺而來的數十頭大妖，他輕笑道：「死了就死了吧，活了249歲，這個歲數剛剛好，也免得明年過的尷尬，這一輩子啊，臨了臨了才算活得精彩一些。」

老人身形瞬間消散化作星子，星子聚在一起變成一口巨大的圓月彎刀，直直朝著下方衝來的數十頭大妖斬去。

八佬之一，宋文峰，戰死。

歸墟戰場上剩餘六人皆是一愣，各自逼退眼前對手，朝宋文峰方向望去，然後，又沖向屬於自己的戰場上，繼續廝殺。

王饒無奈的哼笑了聲，喃喃道：「吹最響的牛逼，死的最快，下輩子啊，別他媽吹牛逼了。」

話音落下之後，王饒神色變得悲傷，嘆道：「老宋啊，黃泉路上等我片刻，我隨後就到。」

「前路孤單，請君慢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