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進地牢
宗月歌在黑暗的牢房走道中飛奔,反覆默念著北羨雲在她掌心劃出的那行字。
「上虞殿東兩里右轉三里亭底敲三下。」
一路躲著路過的仙官飛馳,宗月歌按照路線,終於是來到了一處涼亭。
她繞著涼亭走了兩圈,還是沒能明白,「亭底」兩字是什麼意思。
忽然,銘塔的結構映入了她的腦海,難道,北羨雲所說的亭底,指的是在這座涼亭之下,還別有洞天?
她邁進涼亭,在四角的基石上認真巡視著,果真找到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只見涼亭成四方形,四角都是用白玉石打的基礎,其上是漆成紅色的圓柱。宗月歌在東南角那處的基礎上,發現了一處黑色的污漬。
其實基石上出現污漬是十分平常的事,只是現在這種形勢下,她難免有些風聲鶴唳。
索性這出污漬也果然就是打開涼亭下部地界的命門。宗月歌區起手指關節輕輕敲擊了三下。隨後她便在自己身後偏左的方向,聽到一陣磚石挪動的聲響。
她轉身走向那個方向,一個只容一人通過的向下的通道出現在她眼前。
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宗月歌只得順著這突然出現的通道內部的台階向下走。
通道內沒有什麼外部光源,所有照明光源全靠漆黑石壁上每隔幾米掛著的壁燈。
不知轉過了多少個彎,宗月歌總算是來到了一處平地。
這處空間不算太大,四周的環境也十分陳舊,可宗月歌還是被空間中央的人影驚地愣在了原地。
平地的中間,擺放著一個足有兩米高的鐵籠。籠內有一個極為瘦弱的人影伏在地上,衣著破爛,氣息微弱。
不知怎的,宗月歌心頭忽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覺,著感覺摻雜了酸澀和苦楚,她情不自禁的動了腳步,朝著那鐵籠走去。
宗月歌的腳步聲在這處空曠的地方顯得異常清晰,籠子里的人影似乎是動了動,可還是有些體力不支,只能將頭轉向聲音的方向,睜開了眼。
看見她的動作,宗月歌順勢蹲了下來,看見了這張和驚寒殿中的假蔓青仙君一模一樣的臉。
「你——」宗月歌的話說出口,才感覺到自己聲音里的顫抖,眼眶濕潤。
「是......」籠子里的女人開了口,語氣微弱又驚喜,「是月兒嗎?」
「娘親......」宗月歌開口換了一聲,伸手握住了蔓青仙君那瘦骨嶙峋的手,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不知何時流了淚。
「月兒......」蔓青仙君想要抬手為宗月歌拭去眼淚,可還是抬不起手臂,只得出言安慰,「不要哭,娘親還能看到你,就很滿足了。」
宗月歌依聲忍住了淚:「娘親,我......我放您出來。」說罷就起身想要找著籠子的開口,卻被蔓青仙君一把拉住。
籠內的女人搖了搖頭:「沒用的,月兒。」
「不可能!」宗月歌回過神來,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登時悲愴地將蔓青的手握得更緊,「娘親,您......」
蔓青臉上,半是釋懷,半是懷念。
「娘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不要......不要白費力氣。」
「我......」宗月歌一時失聲,過了一會兒才咽下更咽,用顫抖的聲音重新開口,「不會的,月兒還有很多事沒有告訴娘親呢,還有......還有爹,爹還在凈覺寺等娘親回家,爹還讓我交給您一封信和木簪交給您——」
她說著就像想將這兩樣東西拿出來,可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把這些交給了驚寒殿中的假蔓青。
「娘親,我......」宗月歌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手足無措地愣住。
「沒關係,」蔓青仙君終於攢足了氣力,伸手摸了摸宗月歌濕潤的臉,「沒關係的,我愛阿凜,你出去以後,要代我轉達啊。」
「我不要......」宗月歌哭著搖了搖頭,「娘親要出去,親口同爹爹說。」
「傻孩子,我已經出不去了。」蔓青說著,眼神看向更加悠遠的遠方,隨後竟然是笑了出來。
「我這一生,見過高川流水,賞過萬里繁花,處過驚世之事,愛過所愛之人,還有你和你哥哥兩個孩子,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宗月歌慌亂起來,「可是我還沒有機會同娘親好好相處——」
「娘知道,」蔓青溫和地打斷了她沒說出口的話,「你的一小塊靈魂,是我送走的,如今回來了,娘親也很高興,都沒關係的。」
宗月歌一時失聲,四處安靜下來,這處地方的第三個呼吸聲就明顯起來。
「誰!」宗月歌轉頭厲聲喊道。
潔白的衣角翩然而至,離瑤淡漠的身形站了出來。
「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宗月歌一見他,心中的悲傷立馬轉換為滔天的憤怒。她將蔓青瘦弱的手輕輕放下你,伸手拿出罪空就轉身站了起來。
她抬手,刀鋒直指離瑤。
離瑤只是平淡地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隨後便漠然開口。
「蔓青,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想清楚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張印,到底在哪?」
蔓青仙官伏在地上,閉上眼睛輕笑一聲。
「離瑤仙尊高高在上,有通天的修為,怎的這會兒,還要來問我一個強弩之末?」
離瑤聞聲,超前走了兩步,宗月歌立馬警惕地拿刀擋在了蔓青仙君面前:「你想幹什麼?」
「呵。」
離瑤的目光從蔓青身上移到宗月歌臉上。、
「找死!」
一聲輕喝后,離瑤驀然抬手,一道極為凌厲的刀鋒便直衝著宗月歌的胸前襲去!
這刀鋒來的太快了,宗月歌剛剛反應過來,視野就已經充斥著刀影!
「月兒閃開!」
宗月歌只感覺自己身上一暖。好似是落入了一個極為輕柔的懷抱。再定睛看去,原本在籠子里的蔓青,已經不知何時沖了出來,緊緊地保住了自己,而那迎面而來的刀鋒,也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她的胸膛。
這份攻擊來的很快,宗月歌找回意識時,懷中的人已經替自己承受了一擊。
恍惚間,宗月歌彷彿聽見,娘親在自己耳邊輕聲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