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人相遇妙花會
宗月歌怔在原地,脖子上開始隱隱作痛。
他是誰,他怎麼在這兒,不會是四皇子吧,可是四皇子的座位不應那麼靠後啊?
宗婉音留意到了她的失神,順著她的目光往對面看,見宗月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的一個俊逸出塵的男子。
北羨雲作為敵國人質,在南梁向來「深居簡出」,因而除去皇室中人和幾個資歷深的大臣,卻也無人知曉他的身份。
「月歌妹妹,」宗婉音的一句話將貴女們的焦點聚集在了宗月歌身上,「是在看對面嗎?」
宗月歌收回視線,面上裝作淡然:「是啊,怎麼,你也想看嗎?」
這句反問讓宗婉音始料未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想說什麼,還是身邊的柯媚兒替她化解了尷尬。
「你已是有婚約的人,怎麼還在看別的男子,真是不要臉。」
「看您這話說的,」宗月歌朝她歪了歪頭,「我看別的男子怎麼了,莫不是,姐姐你想挑撥我和三皇子的關係,好趁虛而入?」
「你......」柯媚兒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忙看向臉色黑如碳的宗婉音,「婉音妹妹,我沒有這麼想過。」
看來,宗婉音喜歡三皇子這事,她也知道,好一個好姐妹。
宗月歌心中正惡趣味的想著,便聽殿門口響起一道稍顯蒼老的聲音。
「皇上,皇后,瑞安公主到——」
宗月歌借著裙擺的遮掩蹲在地上,等著皇上等人落座。
「眾愛卿,平身吧。」
殿中眾人站起身後,又聽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說:「今日是我南梁的中秋夜宴,大家不必拘束。」
宗月歌坐回原處,方才抬頭打量著那三人。
主位上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男人,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垂金皇冠下露出的一點頭髮已經花白,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似是滿含著陰謀和算計;皇后坐在他的左手邊,臉型端莊大氣,頭戴三支鳳凰銜露步搖,精緻的妝容下是掩不住的疲憊。
而坐在皇帝右手邊的,是南梁唯一的皇室公主,封號瑞安。瑞安公主生的有八分像皇帝,卻沒有絲毫的精明氣息。她妝容的精緻繁複程度,更甚皇后,眉目飛揚,顧盼生輝,任誰看來都是一個深受寵愛,無憂無慮的公主。
宗月歌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聚集在對面的黑衣男子身上。
自她開始嘗試著吸收靈氣,她的修為已有進步,水,火靈根成旋七階,雷靈根已從氣旋變為錐形晶體,步入入境,其上有一道環,木,金兩靈根則至成旋六階。
隨著等級境界的提升,宗月歌愈發感覺到五感的敏銳程度一天好過一天,因而此刻對面黑衣男子的動作,在她眼中分外清晰。
不同於其他官員附近的人聲鼎沸,黑衣男子周圍十分寂寥,甚至有些凄涼。男子看起來並不在意這種冷遇,倒酒飲酒的動作十分洒脫,這情景不似是在參加夜宴,倒像是在自家後院賞月。
女子的注視透過殿內的眾人,終於被北羨雲察覺。他順著感覺看向對面的南梁官員女眷,忽的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北羨雲心裡一驚,被口中的佳釀嗆了一下,和宗月歌隔著人群詭異的對視。
他心裡暗自籌謀,這蕭承翼的小婢女,晉陞如此之快嗎,已經是可以坐在小姐夫人中間,參加這種晚宴的程度了?
不對,按南梁的規矩,皇子娶妻,正室必須是名門之後,蕭承翼那廝最是在乎禮儀臉面,定是做不出將婢女封為正妃的事,她頂多便是側妃,可這種規模的宴會,可不是一個側妃能有資格參與的......
除非,那日,他被騙了。
北羨雲心中頓生趣味,忽然坐直了身子,朝那女孩眨了眨眼。
他看著少女的眼睛眯了起來,心知她必是身懷修為,才能隔著這麼遠看清他的細微動作,心下又生出疑惑:上次見她,並未感受到身上有任何靈力波動,怎的這才沒過多久,便能修鍊了?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的試探中,一個姑姑走到大殿中間,高聲喝到:「妙花會,開始!」
宗月歌午後便聽姑姑向她科普,中秋夜宴並非全程吃吃喝喝,而是分為,妙花會,劍花會,飛花會三個階段。妙花會是各世家小姐公子吟詩作對,撫琴作畫的比賽,劍花會是由在場有靈根的青年人參與,比武亮招,飛花會則在御花園舉辦,參與的人需要在園中尋找燈謎,並一一作答。三場比賽的優勝者會獲得皇室提供的豐厚獎賞,同時伴有「花娘」、「花郎」的美譽。
一批宮女捧著錦布包裹的箱子,走到各小姐公子面前,讓大家抽籤。
宗月歌伸手拿了一個木牌,是「雷七」。
那麼她應該與另一個簽數為「雷七」的小姐或公子比試。
妙花會由簽數為「金一」的開始,站到殿中間的是兩個面生的小姐。
宗月歌托腮看著二人像關係不好的閨蜜一樣,感情十分塑料的虛與委蛇,互相謙讓了好一陣,才在宮人抬上來的畫桌上,各自做了一幅畫。終以湖藍色衣裙小姐的一幅密雨山溪圖獲勝。
她邊看著殿中的熱鬧,邊留意著對面那個給他下毒的男子的動向。那男子拒絕了端著箱子的宮人,並未參與這場無聊的比試。
就在宗月歌有些眼神迷離,昏昏欲睡之際,報幕宮人的聲音驚醒了她。
「下一場,雷六,請上前。」
馬上就到自己了,她強打起精神,剛坐直身子,便見宗婉音和蕭承翼站在殿中。
這倆人,女子嬌媚出塵,含羞帶怯,男子俊秀無雙,氣度不凡,好配。
殿內的眾人顯然跟宗月歌想到了一處,或艷羨的看著他們二人,或幸災樂禍的看著宗月歌。
「不知婉音小姐,擅長的項目是什麼?」
蕭承翼溫和的開口詢問宗婉音,隨後便聽她嬌弱的聲線響起:「殿下,不如我們,比試琴技吧。」
「好。」
宗婉音在古樸的木琴前坐下,眸光如絲如線地看了蕭承翼一眼:「那婉音便獻醜了。」
宗月歌邊剝葡萄,邊欣賞著琴聲。她的二姐實屬汴京貴女的楷模,琴聲潺潺,有時似溪水從谷澗略過,有時像雲流自峰中吹來,顯然琴技了得。
一曲作罷,陣陣掌聲響起,蕭承翼也讚賞的看著她:「婉音小姐的琴,果真是汴京一絕,在下甘拜下風。」
這等紳士行徑,顯然俘獲了眾多少女芳心。那二人便在艷羨的目光中各自落座。
宮人再次上前:「下一場,雷七,請上前。」
宗月歌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了大殿中央。腳步聲自她身後響起,她轉頭,和她同樣抽到「雷七」的,是柯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