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許寧,你想死嗎?
衛花暝眼神古怪,將許寧拽的近了一些,吐氣如蘭,淺笑道:
「誰能想到,你自己查案,竟然把先帝在位時,龍沛江大案的涉案人員,重新找了出來,現在女皇大為震怒,在訓斥滿朝文武。」
此時,兩人靠極近,衛花暝身上的香氣,總是不自覺的向許寧鼻子里盪去。
許寧左看也不是,右看也不是。
總感覺鼻子有些痒痒。
好在昨夜托秀秀之功,暫時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只是區區一個長隨,怎麼能成為都水使者,而且在那種大案中脫身的?」
許寧記得,那份卷宗上,處死官吏的名單,多達數千人。
牽連流放者,不計其數。
據說當年。
帝都血腥之氣,十日未散。
衛花暝帶著許寧,在皇城外,護城河上白玉橋落下,向裡面走去。
「馬衛,本名馬三兒,他是長隨,卻是肅王的貼身長隨,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兩人剛剛靠近早朝大殿。
便聽到人聲鼎沸,熱鬧的就像是菜市場。
許寧飛快的往裡面瞥了一眼,瞅見肅王站在文武最前方,臉色黑的像鍋底。
「衛閣主?」許寧壓低聲音,斟酌用詞:「肅王為何……權勢那麼大?」
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女皇臨朝前。
先帝既有太子,又有諸多皇子,為什麼會放任肅王做大。
到現在女皇處理朝堂,都舉步維艱,尾大不掉。
衛花暝美眸一橫,嘴唇微動。
一縷聲線傳入許寧耳朵中。
「當年先帝登基數十年都無皇子,滿朝文武都認為,該立肅王為太子。」
「連先帝都這麼認為,有意培養胞弟i,將其放入南風城,抵禦南疆番國的同時,也有鍛煉的意思。」
「結果二十多年前,先帝偶然尋得靈植,煉得無上寶葯,誕下諸多皇子皇女。」
衛花暝一攤手:「先帝在位時,肅王毫無反意,老老實實的鎮守南疆,先帝又有諸多顧及,結果問題一直留到了現在。」
許寧聯想到這之後發生的事情,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
肅王先後有兩次無限接近皇位。
一次是先帝未誕生皇子之時。
第二次就是先帝駕崩,女皇登基的那次動蕩。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朝堂內。
許寧在禮官的接引下,來到右側官員隊伍中站好。
此刻,朝堂上倒是沒幾個人注意到許寧的到來。
陳大儒正在發難:「十七年前,馬衛乃是龍沛江決堤一案,首犯之一,十七年後,馬衛和他的兩個兒子,打通刑部、吏部關節,誣陷百姓,謊報、瞞報東岩山犯人死傷情況。」
「論律,當凌遲處死,而且刑部、吏部上下,需要徹查!」
陳大儒森森的目光看向肅王。
「某些人的手伸的太長了。」
他幾乎是直接將矛頭對準肅王,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肅王捏緊佛珠,並未直接作答,反而風牛馬不及的提道:
「馬衛乃是我父賞賜的僕人,曾得我父贊過「忠僕」!」
滿朝駭然。
肅王之父——昭文帝,先帝之父,當今女皇的爺爺。
「而且。」肅王眼睛一眯:「先帝金口玉言,龍沛江一案,馬三兒已經死了。」
工部侍郎咬牙切齒:「誰不知道馬三兒就是馬衛?」
肅王並未回答,轉頭看向女皇。
「陛下,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此語一出,滿朝皆驚。
眾人仔細思考一番。
陸續明白過來,先帝高舉屠刀的時候,怎麼可能忽視都水使者這麼重要的官職,而且在卷宗上,的的確確寫的是馬衛。
也就是說,馬衛未死,是先帝默許的。
甚至劃出東岩山縣衙,讓馬衛擔任幾年縣令,先帝也心知肚明。
大周先後兩任皇帝,默許了肅王的小動作。
這……刀斬不下!
嘶——
文武皆驚。
肅王幾乎是逼著女皇選擇。
想要誅殺馬衛,就得承認先帝有錯。
要麼默許馬三兒已死,現在活下來的是馬衛。
大周以孝治天下,民間常常為了避長者諱,取不同的名字,甚至在長者犯錯的時候,子侄輩都不可以提出。jj.br>
更何況是女皇。
一旦承認,對她的威信,將是極大的打擊。
女皇玉手握拳,抵在下巴上,柳眉微蹙,一時間猶豫不決。
突然。
一道清秀的身影,從左邊隊伍中,脫穎而出。
許寧高聲道:
「啟稟陛下,我們抓住的就是馬衛,一個觸犯大周律法,往百姓頭上潑髒水,從東岩山大牢里,提出犯人,同時在東岩山製造了數百人橫屍慘案的主謀!」
「其罪,凌遲絕不為過!」
雖然不能將龍沛江決堤一案的逃脫人員,抓住,有些可惜。
但此案,本來就不指望能將肅王扳倒。
斷其一爪,損其心神,最重要的是,為龍沛江決堤的萬千百姓,報仇雪恨。
許寧面向女皇,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當誅馬衛,以儆效尤。」
「許寧小兒!」肅王霍然轉頭,雙眼睜大,如狼如鷹。
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尚且年幼、還是皇子的時候,馬三兒便是貼身太監,一直在照顧他。
父皇處理朝政,母后早死,兄長是太子。
他在那種情況下,陪伴最多的,就是馬三兒。
早年間,他將馬三兒當作父、兄看待,雖然如今看淡了些,情誼卻還在。
馬三兒天賦不夠,他耗費了無數資源,將他推到三階鍊氣士。
等前往南風城的時候,馬三兒年紀大了,膝下無子,孤苦無依。
他購得靈藥,讓馬三兒再續禍根。
更是去求昭文帝,賜予了馬三兒都水使者一職,頤養天年。
當龍沛江決堤的時候,他又去求兄長。
以太子臨朝之時,交出兵權之日作為條件,偷梁換柱,救出馬三兒。
他看出馬三兒不是當官的料,安排在東岩山當了兩年縣令,就讓他去養老。
順便讓他兩個兒子,處理東岩山礦山的事情。
哪裡知道,許寧翻閱卷宗,竟然查到了馬三兒手上,如今甚至想要馬三兒的命。
肅王現在,滿懷怒氣,甚至將所謂「天命之人」拋之腦後。
「許寧,你想死嗎?」
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撲面而來。
金戈鐵馬,雄渾殺氣。
站在許寧身側的官員,面色發白,不由自主的向兩側退去,滿身大汗。
今日,他們才驚覺,素有「老佛」外號的肅王,原來也是一個高階鍊氣士。
這布滿血腥味的殺氣,是在沙場上,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許寧頓時感到身軀一沉,彷彿萬斤重物壓在身上。
骨骼嘎吱嘎吱的慘叫,恍惚間,身前彷彿出現三位騎馬甲士,提著長槍,鋒芒的槍尖指向眉心。
甲士齊聲怒喝:「跪下!」
膝蓋在呻吟,豆大的汗水不停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