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花娘子
厲雲卿卻是沒有容花錦多想,只留下一句,
「賬本一會兒送過來給你,記得把書房的屋頂修了,銀錢找賬房支。」
說罷,他板著臉轉身,卻是在轉身的一霎那,嘴角微微的彎起。
絲毫沒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異常的花錦,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私宅,變成了厲王府,而她依舊還是小厲王妃。
事態發展的好像有點兒莫名其妙,她總疑心自己是不是著了厲雲卿的道兒。
然而過了幾天,她看著厲雲卿一直在神策軍里忙碌,並不回王府住,果真也沒有管這厲王府的任何大小事,花錦慢慢的也就自在了起來。
她得好好兒得想想,自己得將來要何去何從,卻是沒等她想明白,吳天就捧了一大堆的拜帖與邀請貼給她,
「王妃,這是北地城內各個有頭面的人,送給您與王爺的帖子。」
有的人家裡要舉辦茶花會,有的人家裡成親生孩子,有的說王爺初來封地,要上門覲見王爺的,有的說想要拜見王妃的......借口找的八門。
花錦坐在一張鎏金椅上,歪著身子吃核桃,小几旁邊坐著吳大郎與大寶倆孩子,正在舉著個小金錘,給她砸核桃吃。
另有兩個同樣大的小童什麼工,數著丫鬟髻,站在她的身後吃核桃。
這幾個孩子都是王府侍衛們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在那一場席捲整座北地城的疫症中,被花錦救過的。
花錦疊著個二郎腿,隨手翻了翻那一疊帖子,看一張隨手丟一張,最後,目光落在花都尉府遞來的拜帖上,她嗤笑一聲,
「花娘子攜女花仙兒拜上......這家人如今本事了,都是能與王妃攀交情的人了。」
她閉上眼,腦子裡便翻騰出原身在被阿娘灌下***時,那種悲憤又絕望的心情,她記得原身是如何一遍一遍的給阿娘磕頭,希望阿娘能夠放過她,不要賣掉她。
她也記得阿娘當時那幅絕情又狠心的樣子。
阿娘說,沒有辦法,她們的盤纏已經用光了,連一點吃的都沒有了,讓花錦理解她,多替阿兄想一想。
她記得因為怕她鬧,阿娘是怎樣捏住她的下頜,將那一碗***灌入她的嘴中。
花錦什麼都記得。
落葉飄揚,花錦微微睜眼,鳳眸中全是冷意,
「罷,吳天,接了花家的拜帖,其餘與我有關的都回了,王爺的帖子,你且送他去,看他如何打算。」
吳天躬身退出去,去回了花家。
花家人來的很快,收到回信立馬盛裝打扮了一番,尤其是花仙兒,不僅僅穿上層層衫裙,墜地裙裾拖得老長,頭上還頂了個沉重的花冠,臉上畫了個我見猶憐的清純妝。
花錦在幕簾后看著,花仙兒這回倒是聰明了些,沒帶上那個叫小桃的丫頭。
也是,這花仙兒表面上看起來楚楚可憐單純可愛,可心眼兒比針尖還要小,當初屈樂長送了原身一根木釵,她都要想方設法的偷了去,更何況有點子野心的小桃呢。
茶水晃動間,坐在下座的花娘子,手中拿著茶盞,一身雍容的看向幕簾后,面貌不清的小厲王妃。
又充滿了慈愛的看向坐在身邊的花仙兒,閑聊道:
「也不知王妃平日里都喜歡些什麼,我久不出府,最近也是聽我家仙兒說起,才知王妃與王爺回了封地,便特意前來拜見了,啊,今日怎的不見王爺?」
在進厲王府之前,花仙兒就很隱晦的同花娘子說起,自己見過小厲王一面,只覺此人俊美神武,面若冠玉,眉目清冷,又說聽聞小厲王至今只有一位王妃,並無側妃及其他姬妾。
花仙兒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似對小厲王動了心思。
花娘子來不及說她什麼才好,車馬就已經到了厲王府。
一進了厲王府,花娘子才是發現,果真這府里連個成年的婢女都沒有。
想來,小厲王是這北地之主,他的側妃位置,似乎真可以謀動謀動。
花錦手中拿著茶杯,划動著茶蓋,抿著紅唇笑道:
「於其關心王爺的去向,花娘子如今榮華富貴加身,可有想過去尋尋自己丟掉的那個大女兒?」
話音一出,座下的花娘子手中茶水灑了出來,她的神色吃驚,看向那一片紋絲不動的珠簾,
「這,這讓我從何說起......王妃如何知道我還有個大女兒?」
她狐疑的緊盯著珠簾后的那道身影。
花錦故意猶疑道:
「前些日子,花小姐拿了一根破爛簪子說是她阿姐留給她的念想,想要送予本妃,本妃便特意命人查了原委,原來當日花娘子帶著家中兒女北上逃難,中途賣了女兒做盤纏,才一路走到的北地。」
「怎的了,如今花娘子富貴了,午夜夢回時,可也有想過,爾等今日的伏貴,是用了大女兒的賣身錢得來的?」
「如今花娘子及一雙兒女皆富貴,可有想過,派人去尋尋自己的大女兒?以花都尉如今的能耐,想必做這件事不難。」
一句一句,宛若錐子一般,扎在花娘子的心上,她原本還算端莊的面貌,一時間有些難看起來,
「王妃,這事兒是我們花家的私事,不好予外人說道。」
「那麼我們家王爺往何處去,為何不見蹤影,也該是我們王府的私事才對。」
花錦當仁不讓,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底下坐著的花娘子面色不虞,聲音便帶上了些冷漠,
「王妃,您與王爺還是第一次回封地吧......」
「所以花娘子賣掉了女兒,得了一身榮華富貴之後,並沒有半點去尋女兒的想法?」
幕簾內,花錦用手輕輕的摁住自己的心口,她的心在痛,雖然她對於這種黏黏糊糊的情感嗤之以鼻,但她繼承了原身的情感,也就自然會為了花娘子如今的所作所為,感到心痛。
花娘子面色很難看,
「我找她做什麼?她如今已經落入了土匪窩,定然不自愛至極,而我夫貴為北地都尉,並不需要這麼一個辱沒門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