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絕不把她讓給別人，說到做到

可是，他是誰？

為什麼會在這兒？

南燕玄山的神廟，已經廢棄了近千年，自從天罰降下那日起，這世間殘留的姬氏血脈，不但每逢朔月要承受不能為人之苦，而且，此後再罕有男兒。

如今，神皇之母的神像下，卻生生多了這樣一個少年。

難道，是諸神覺醒的徵兆？

春忘歸無比激動，雙膝跪地，虔誠俯首膜拜。

少年丟掉牙間咬死的鷹隼，眼中蛇瞳未去，雖一身狼狽，卻天生高貴。

「我是姬惑，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帝王，你的神！」

然而，春忘歸發現，他將少年當成帝王，當成神祇來供奉。

可這位神皇至尊卻正事不幹。

整天既不琢磨著如何喚醒諸神，也不思慮如何重振天海涯，重新一統天下皇權，更不急著昭告世人神皇遺嗣的歸來。

而是一門心思整天盯著他的心肝寶貝外孫女。

過年那幾天，他就隱在林間，撫著一把古琴，遠遠望著他家歡歡。

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有時候一看就是一天。

原來，他是從徽朝追著她千里迢迢而來，專門在南燕陪她過年，適逢蛻皮的日子，無處藏身，才躲在神廟中的。

春忘歸即便一顆心再虔誠，也不能忍了。

「神尊身份非比尋常，我春氏等七族，皆為祭品而已。只要您放過歡歡，我春忘歸，願第一個捨身獻祭！」

「好啊。」沈賦心不在焉，答應得極為輕鬆爽快，雙眼卻始終不曾從藍盡歡身上挪開過。

她在南燕的王府中深居簡出，整日都是女裝的打扮，十三四歲的少女，自由自在，如一朵剛剛露頭的小花苞，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他只待徽朝那邊的權力穩定，就一定要把這朵小花摘下來，藏在匣子里鎖好，只留著自己一個人時，慢慢欣賞。

然而，盯著這朵小花的，不只有沈賦一人。

前世，召回藍盡歡的國書，被遞到南燕皇帝御前。

春忘歸無奈，只能帶上換了男裝的藍盡歡入宮領旨。

南燕皇帝一眼看見歡歡，目光就再沒移開。

奈何，徽朝有國書在前，攝政大長公主也不是善類，他不能不放人。

可藍盡歡走後沒多久，春忘歸就接到密旨和一杯毒酒。

南燕帝的想法是：春忘歸一死，藍盡歡便會隨春意濃回來奔喪，到時候，入了南燕的國境，她便再也插翅難飛。

人，他都要定了！

誰知，春忘歸併非簡單的凡骨，一杯毒酒下肚，又強撐了數日，直等到沈賦趕來。

「神尊……，春忘歸無能，等不到天海涯重放異彩那一日了，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自願將這一副殘軀獻祭，但求神尊來日掙脫天罰，歸本復原之後，能善待歡歡，切勿……將她讓與旁人……！！！」

他無力垂首跪下，滿頭白髮零落，祈求用自己一條命，換歡歡一世安穩。

「好，我答應你。」

沈賦本就性情冷淡，除了藍盡歡，對於任何人，他都並沒有太多情緒。

旁人的生死，在他心中，最多也不過是水面的漣漪，本就沒什麼水花，風過了，也就消於無痕了。

他將手掌，覆於春忘歸頭頂心之上，接受他的獻祭。

春忘歸用自己的命，激活了一條神脈。

那之後沒多久，藍盡歡便收到了外公驟然病逝的消息，而沈賦有了神脈，更加有恃無恐，開始肆無忌憚的逼宮，殺沈承鈺，奪位。

一連串瘋狂的行動，雷厲風行，勢如破竹！

等九方諸侯和藍鳳鱗反應過來時，帝都最高處的坤虛大殿上，已經易主了。

而最後，他也多虧這七分之一的神皇血脈，有機會可以死後重生，重回到歡歡十六歲這年。

有機會將天罰暫時轉移到隨身把玩的小蛇身上。

有機會將一切錯誤修復……

室內，酒香淡淡，良久寂靜無聲。

沈賦自斟自飲一杯，兩條長腿交疊，搭在飯桌上，修長手指擺弄著酒盅，送到唇邊，薄薄一沾，淺嘗滋味，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藍盡歡。

「春忘歸，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福報。」

他眼尾笑顏一展，「你說過，求我切勿將她讓與旁人，我答應你了，說到做到！」

春忘歸：……

內個，現在我不用死了，咱們重新商量一下條件行不行？

好的，不行。

我知道了。

次日，沈賦來小君山的目的既已達成，便要趕在秋獵之前返回帝都。

明太妃還在盤算著進女人的事，便也說許久沒有觀獵，想要一同回去。

沈賦礙於明鶴樓在這兒，也沒攔著。

誰知，回去的鸞車上，被硬塞進來一個明佩鸞。

沈賦上車，就看見她抱著琴，巧笑嬌羞，正準備給他驚喜的模樣。

他又立刻轉身下去了。

「母妃這是何意？」

明太妃索性也就明說了，「佩鸞是我明氏一族為惑兒準備的佳麗，惑兒不要拒絕。她命格尊貴，是天生的陪王伴駕之人。」

言下之意，你拒絕她，就是拒絕我明氏一族的好意。

她打賭，沈賦眼下大事將近，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得罪明氏。

明鶴樓在旁，其實也有些為難。

雖然，惑兒心中已經有了歡歡，但是，自古帝王，哪個不是後宮三千？

多一個女人，並不該是很大的問題。

他勸道：「惑兒啊，佩鸞八字不錯，命格貴重，是天生的旺夫命。要不，你勉為其難一下……」

沈賦見老頭兒也這麼說，知道這女人是成了狗皮膏藥，想要強拒恐怕不成了。

他眉山一挑，「好啊，既然天生貴命，那麼孩兒自然會順應天命，請外公和母妃放心。」

明太妃頓時欣慰一笑，總算是送出去了。

「惑兒喜歡就好。」

沈賦：「對了，此行回京，路途遙遠，況且，帝都中各國人馬彙集，風雲未定，為保安全起見，母妃從今以後，還是留在小君山安養天年吧。」

明太妃驚愕，「惑兒，你這是何意？」

沈賦雙手落在她肩頭，將她轉回身去，在她耳畔道：

「母妃，孩兒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小君山這麼大，您還有什麼不滿意？」

明太妃：「惑兒……！你不能……」

他居然河都沒過，就想拆橋！

明鶴樓見情況不太對，只能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芷雅啊，惑兒也是心疼你。帝都最近那麼亂，你一個婦道人家，就暫時在小君山養著，等他的好消息吧。」

明太妃見爹都不幫自己，也知道再堅持下去，只會讓沈賦更加逆反。

他是她養大的，他的脾性，她雖然越來越捉摸不透，卻多少還明白何時進退。

小不忍，則亂大謀。

「好，那麼，母妃就在小君山等你的好消息。」

「這就對了，母妃乖~」

「……」

沈賦三言兩語將這邊打發了，轉身將鸞車讓給明佩鸞，又尋了輛外形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親手將藍盡歡抱了上去。

藍盡歡扒拉他。

小聲兒罵他：「別抱我，去陪你的貴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