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若氣死他得意
墨明奕躺在院落中的搖椅上，悠閑地看著三師弟在草藥旁，忙來忙去。
「你在找什麼？」精華書閣
風瀾傾擰眉，在蒲草編織的籃子里翻找，「三個月前讓小師弟從尋龍山給我一株龍鬚草種在你們小孤峰，昨天被人不小心誤拔了，他說給我放在草藥架子上了，我這怎麼也找不到。」
墨明奕搖晃著躺椅，想到了昨晚去小徒弟房間偷盆種草的大徒弟，莫名有些心虛。
「咳咳，有沒有可能是被風吹走了？你們星辰峰風還挺大。」
「師兄又在開玩笑，星辰峰什麼時候吹走過草藥。」
話剛落音，突然刮來一陣大風，幾株乾枯的草被順勢捲走。
風瀾傾：「……」
這風還挺給面子，墨明奕看著飄飛的草藥，假裝淡定地捋鬍鬚，強忍住笑意正色道:「師弟啊，你還記得我們大師姐嗎？」
風瀾傾手中動作一頓，沒有說話，獨自一人把晒乾的草藥收回房。
而後坐在墨明奕身旁，「怎麼突然想到大師姐了？我以為你們都忘了她。」
「怎麼會忘了大師姐，大師姐當年為了門派犧牲了自己……」
「誰會記得她的犧牲？宗門史連個門外弟子都記錄，唯獨不記錄她！」風瀾傾冷聲呵斥，素來儒雅的人此時卻變了臉色。
墨明奕面露愧疚，他敢說自己自己無愧於天地，無愧於門派，卻不敢說自己無愧於大師姐。
師姐以命維護了宗門，他卻不敢在門派隨處可見的石碑上記下大師姐的名諱和她功績。
情何以堪。
「算了，掌門師兄不用說了，我只是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你今天來找我們有什麼事？」
「我……其實是為了裴玉而來。」
「小阿玉怎麼了？」風瀾傾不解。
「他突然說要好好修鍊……但你也知道他和大師姐一樣是空靈根，沒法蓄積靈力，很難築基。」
風瀾傾垂眸，「所以，你的意思是？」
「大師姐雖然是空靈根，但是最後卻變成了我們門派最強的人，雖然不知道大師姐當年墜下懸崖到底有了怎樣的奇遇才變成了天靈根，但這說明，空靈根也是有有可能從無到有。」
墨明奕找風瀾傾說這話不僅僅是因為風瀾傾是雲嵐派的藥師，更是因為當年三師弟和大師姐的關係最好，三師弟應該多少知道點關於空靈根的轉變。
「這件事我沒有辦法，你去找其他人吧。」風瀾傾想也沒想便直接拒絕，他轉頭不願再交談。
「小阿玉這次真的誠心想要修鍊，你這個師叔真的不打算管他了？」墨明奕還想再為裴玉爭取一番，「你不是最喜歡裴玉這個孩子？」
「掌門師兄這件事我真不知道，你先回去吧，讓我想想。」風瀾傾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不欲多說。
墨明奕自知戳到了風瀾傾的傷口，便不再多問，「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想太多，大師姐也不想讓你難過。」
風瀾傾枯坐在石凳上，直到太陽逐漸落山，最後一抹斜陽籠罩在全身，緩緩抬起頭，看著天邊的橘紅鋪散出詭譎的形狀的，風瀾傾忍不住笑起來。
笑聲寥落，形隻影單。
大師姐以前最愛在他不說話的時候逗弄他，尤其是太陽下山，紅霞滿天，總喜歡拉著他去後山看雲。
後來，他才知道大師姐並不喜歡看雲，只是怕他孤獨。
天色昏黑，完成任務的師弟們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小孤峰側峰，只剩下裴玉坐立難安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暗自生氣。
手中的入門秘籍還沒有看到一半，一個頭兩個大了。
這世界怎麼修仙還要背書啊，彷彿夢回高中，化學課堂背化學反應公式一樣。
裴玉把書蓋在臉上，閉著眼，擺爛地靠在柱子上，雙腿搭在亭台的橫木座上。
實在不行今晚便在睡了吧，這個天氣也不會凍死人。
八十年寂寞的等待，而今重活一世，他如今比誰都看得開。
突然有人踢了他一腳，裴玉坐起身，連忙俯身去撿掉落的書，拿到書的那一刻，他看到身前深青色的下擺和白色的鞋子。
抬頭一看，晏相白冷眼俯視他，又是這種不把人放在眼中的表情，裴玉握緊手中的書。
他本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但晏相白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總能戳中他的痛處。
裴玉的媽媽是裴林航的情人，之前連進入裴家的門都不夠資格，後來他媽媽出了車禍去世了，他才被接回了裴家。
家中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按照古代的說法，是嫡長子。
小裴玉小時候只想著有哥哥陪著他玩，但是這個哥哥並不喜歡他，只會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說：「廢物！」
在哥哥面前，裴玉從來抬不起頭，但是他內心卻又是驕傲的，他習慣用陰鬱的表情偽裝自己，冷漠地看著盡情打壓自己的親人，直到他死為止。
如果可以他就想做個真正的小廢物，在這個仙俠世界混吃等死，但偏偏一醒來便和晏相白起了衝突。
這次不打個逆風翻盤的局，讓小趴菜臣服自己，他都覺得自己重生一世也是白活。
「你這是什麼表情？」晏相白俯視坐在橫木邊彎下腰撿書的人，那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看著自己，帶著一絲警惕和侵略。
裴玉瞬間回過神，撿起書站起身，隨手拍了拍書籍上的灰塵，臉上迅速揚起一抹微笑，「我這當然是崇拜小師弟的表情，小師弟驚才絕艷，師兄十分佩服，忍不住多看幾眼。」
「胡言亂語！」晏相白擰眉呵斥道。
裴玉：「……」說好聽話你還罵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莫生氣，人生自古誰如意，我若氣死他得意。
裴玉深呼氣，調整情緒，笑著問「師弟，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休息啊？」
「看完之後。」
「你是不是腦子瓦特了？一本文言文秘籍，你讓我一個下午看完？」裴玉強忍著把書籍扔在晏相白臉上的衝動。
「看不完不準回去。」晏相白說完便徑直走向一旁的團蒲上打坐，閉著眼不再看裴玉。
裴玉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親愛的小師弟，這比他高中的班主任還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