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我來接你了

鉞鳶睜開眼，遲遲沒有動。

像是失控的傀儡，沒了操控只能留在原地。

裴玉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中的靈力還在源源不斷地送入棺木中。

而玉棺中的人絲毫沒有反應，依然如裴玉第一次看到她一樣靜靜躺在其中，像是沒有靈魂的玩偶。

「鉞鳶？」裴玉低喚。

鉞鳶看了眼裴玉，那一眼飽含著心酸和苦澀。

裴玉不由得一怔，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的手。」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水泊洞中十分清晰。

「你看到師伯了。」裴玉篤定地說。

鉞鳶垂眸，看著已經身魂快要俱散的華吟，「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回她的。」

「謝謝你，鉞鳶。」裴玉雙手交握，彎下腰，對她行禮。

鉞鳶閉上眼，銀光如絲，鑽進棺木中，鞏固住華吟的靈魂，她喃喃道，「原來我的任務便是打碎她的美夢……」

何其殘忍。

有人窮其一生，只是為了一場美夢，有人跋涉半生，卻要毀了自己的幻想。

負重的美夢終究走不遠，華吟何嘗不知？

鉞鳶看著華吟躺在漫天風雪中。

大雪快要掩蓋了她瘦弱的身體，此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弱小的女孩，逐漸張開的眉目，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眼下的青黑，發紫的唇色，和蒼白的臉色，顯得憔悴。

鉞鳶直覺的全身發冷，她看著華吟攤在雪地中的緊握著一串紅繩，紅色的手串在蒼白的雪地中十分明艷，青紫的手心，隱約可見白玉玲瓏骰子。

鉞鳶正要上去，卻只能從她身體中穿過，她能感受到華吟的傷痛，卻無法替她分擔任何一絲苦楚。

華吟掙扎著從雪地中站起身，把手串放進懷中，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華吟躺在地上，霜白的唇色乾燥起皮，她隨手抓過一團雪塞進口中，溫熱的口腔蘊化了白雪，水漬潤澤了唇角。

鉞鳶看著她在大雪中輾轉數日，終於走下了天門雪山。

出了雪山後，她全身都是凍瘡，連白凈的臉上，都是青紫的凍傷。

鉞鳶伸手輕觸她的臉，華吟似有察覺，抬眸看了眼頭頂的陽露出釋然的微笑。

長路漫漫

十幾歲的姑娘步履蹣跚，身著破敗的衣衫，走在無人區，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翻山越嶺，吃盡苦頭，重新回到雲嵐。

華吟再次看到裴玉時，抱著他一直哭，似乎要把今生的眼淚全都留在這。

裴玉，應該說是裴彧，輕拍小姑娘的背，不停地安慰她，「都過去了，你看我和蘇白都在這，我們會一直照顧你，再也不讓你受苦。」

鉞鳶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同樣泛著金光，有些模糊的蘇白。

兩人牽著華吟走遠，這一刻，金光散落在他們身上，渡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

華吟彷彿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重新變成雲嵐最快樂的弟子。

但鉞鳶身上的疼，讓她清楚認識到，到達雲嵐見到裴彧便是華吟心中所想，夢中所念……

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要交給她親自打破。

可是她又怎麼忍心立刻挑破華吟的美夢。

看著她一點點成長，看著她如同普通人一般，慢慢成長，生老病死……

在彌留之際，華吟躺在床榻上，看著眉目依舊如初的師父和師叔，釋懷地笑了，「師父和師叔永遠這般年輕，可惜了，華吟不能陪你們了。」

鉞鳶站在床前，瞧著她滿頭白髮，日薄西山，輕聲道：「華吟，你該醒來了。」

「你是誰？」華吟問道，亦如初見。

「來接你回歸現實的人，你可以叫我鉞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