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後宮人各有心思

「別讓院子里的人碎嘴，否則咱家剪了她的舌頭。」

曹掌監不知靳修因和發怒，可卻牢牢謹記一條規矩：他開心的時候，宮娥內監們碎嘴一些無傷大雅，可他若是在他不開心的情況下碎嘴，那麼極有可能要出大事。

為了這些人的腦袋著想，他也只能用舌頭威脅。

商雪羨約莫養了半個月的傷，身上那難看的結痂才慢慢脫落，白皙嫩滑的身體又恢復了之前的冰肌玉骨，這一幕令梅珞極為羨慕。

「雪羨姐姐，你的肌膚真好。」

商雪羨笑著將半散的衣衫一件件穿好，商家的女兒從小就要為聯姻做準備，她這個嫡長女自然是按照最高的規格培養。

——這一身旁人羨煞的肌骨，可是用真金白銀堆砌起來的。

瞧著梅珞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商雪羨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髮髻。

「走吧！」

這一晚上，曹掌監已經已經幾次三番的催促，自己若是再不過去他怕是要親自過來尋人了。

商雪羨算不得輕盈的腳步一步步踏向龍吟殿的正殿，漆紅色的木門半斂半開，透著門縫散出斑駁的光影，令她在夜幕下的身形有些纖長。

就在她站在殿門徘徊不前時，裡面傳來了一道冷冽的聲音，似乎令這寂靜的深夜更加的幽深。

「進來。」

聽到這兩個鏗鏘有力的字眼，商雪羨推開門躬身而入，在進去的時候和曹掌監錯身而過。那位身形稍胖的掌監大人朝著她和善一笑，然後甚是貼心地將殿門關上。

龍吟殿的殿門被拉上的那一刻，商雪羨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胸腔驟然緊繃，邁出去的腳步不經意間便慢了下來。

「你屬烏龜的嗎？」

瞧著她像是烏龜似的蠕動在原地，靳修將手中的奏摺扔在了小几上，眸光里滿是審視。

商雪羨聽出靳修言辭中隱隱夾雜著的不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問安，靳修倒也不在乎她言不由衷的話語，從抽屜里取出他珍藏的《世間風月》遞了過去。

「為朕讀書。」

「諾。」

商雪羨恭恭敬敬地從靳修手中接過書籍，挪著小步子坐在小杌凳上，準備隨便抽取一個篇章完成任務，不料斜倚在軟榻上的帝王卻開了口。

「讀《隱娘子》那篇。」

「諾。」

《隱娘子》篇講述的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貴女被一個惡霸看上，礙於命運最終屈服的故事，通篇沒有多少看點，她讀起來也覺得疲乏的緊。

只是靳修對於這樣的典故似乎尤為喜歡，甚至讓商雪羨讀了第二遍，這一晚過得不慢，可她的嗓子卻像是要冒煙似的，乾燥而嘶啞。

「你如何看待隱娘子這個人？」

靳修並不是平白無故讓商雪羨為自己讀書，而是覺得這個隱娘子的命運和她過於相似，隨手拿來敲打一番也不錯。

「不知她人苦，自是無法置喙。」

商雪羨不知該如何評判隱娘子這個人，若是之前的她對此自然是萬分唾棄，可如今的她早已經沒有了那樣的血性。

靳修輕嗤了一聲，對於她這籠統的回答不太滿意：「你的遭遇倒是和她頗為相似。」

「還要感謝陛下的厚賜。」

「你是不是覺得朕和那話本中的惡霸頗為相似？」

商雪羨被逼到了死胡同，她若是昧著良心說不是，那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她若是回答是，也不知靳修是何反應。

「陛下乃龍尊，他不過是地痞流氓。」

雖然兩個人性子別無二致的惡劣，可商雪羨還是選擇了最保守的回答。

「你從商青寒那裡別的沒有學到，他的言不由衷倒是學成。」

商雪羨握著書籍的玉手緊緊蜷縮，她的父親作為一名文臣，確實將言不由衷發揮的淋漓盡致，否則也不會被朝堂上下的人稱作詭狐。

「南陳求和的供品已經全部送達，只是南陳那群士大夫的嘴倒是挺毒，將朕從裡到外損了一番。」

得了供品后，靳修的心情極為高漲，所以那些文縐縐的老頭子似乎都可愛了不少，就連那謾罵都變得順耳了。

「你可知道送供品的人是誰？」

商雪羨神色微沉，原本耷拉著的腦袋默默抬起來，極為認真地望著靳修。

「是誰？」

商雪羨的聲音有些沙啞，既激動又恐懼，過分外顯的神情令靳修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音色中積攢著莫名的壓抑，就連他自己都察覺出濃濃的惡意。

「你希望是誰？商家的人還是王家的人？」

「邦交大事，不是婢子能決定的。」

她自然希望是王枕，可心裏面也無比清楚，不管是王家人還是商家的人，都不會讓王枕成為此次北上的使者。

在南陳，商家和王家決定的事情，就算是皇室也不好駁回。

「過幾日，朕準備設宴款待南陳使者，到時候你自然會見到。」

這一晚，商雪羨過得甚是難熬，帝王雖然沒有讓她近身侍候，可紅帳內纏綿婉轉的聲音、起伏不一的動作卻令跪坐在屏風外的她臉色漲紅。

比起淳貴妃的內斂，這位泠妃娘娘似乎放得極開，整個龍吟殿都充斥著她嬌媚的聲響。

半個時辰后，泠妃被一群宮娥內監簇擁著離去，商雪羨則在曹掌監的示意下走進去替帝王擦洗身子，直至龍榻被打掃乾淨他才重新躺下。

商雪羨吹滅了燭光，放下床幃欲要離去卻被靳修拉住了手腕，一把將她圈在懷中。

「陪朕躺一會兒。」

商雪羨沒有拒絕的權利，腦袋窩在靳修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無處安放的手被他裹挾在身上。

「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還有些疼。」

商雪羨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件玩物任由靳修揉搓，特別是泠妃剛離開的情況下。

「……那就繼續養著。」

整個龍吟殿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身上的情況如何他能不知道？

——只是，如今的他像是一頭剛剛饜足的野獸，倒也不急於這一時一刻。

「商雪羨，你真的不認識倪裳嗎？」

「婢子不認識。」

靳修不是第一次同她詢問倪裳這個人，她不知道享譽天下的名妓為何能和北魏的帝王扯上關係，可此時的她只能搖頭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