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至
清正殿
偌大的殿內，點著沉悶的香，金漆雕龍的椅上坐著一位男子，男子挺直著脊背，時不時的執起筆於奏摺上書寫一二。
男子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皆被金冠高高挽起於腦後，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若懸樑，唇若塗丹，少有的俊俏兒郎。
男子一身墨色錦衣，襯的他身材挺拔，許是多年練武，即使身子看著單薄，卻是少見的英挺。
這男子便是當今聖上，南安帝沈至。
一位頭頂三山帽，身著絳紫色的太監走了進來，太監的腰身自然的微彎著，交疊在身前的手指微微的翹著蘭花指，陰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沈至的動作，「皇上，傅大人來了。」..
「宣。」沈至停筆，撫了撫微微皺起的衣袍。
傅沉進來時，面上是少有的喜悅，就連數日堆積的疲憊一掃而至，他激動的行了個禮，未到沈至，自顧自起身的，「皇上，殿下們的事已有著落了。」
「有人揭榜？」
沈至有些詫異，對於這些小祖宗們如何管教，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言，他只好張貼皇榜，卻沒想到皇榜一貼數十日，無一點消息傳來。
「是的，皇上猜猜是何人？」傅沉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同皇上一同長大，情同手足，有時也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景宏院的李夫子？還是那位隱於江湖的舟淵夫子？」沈至腦海里過了一遍所有的人選，心中卻不確定。
「非也非也。」傅沉搖了搖頭，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是位年輕的女子，估摸著也就的年紀，但是卻對此很有一套辦法。」
傅沉話畢，就將貼著自己胸膛珍藏好的圖紙拿了出來，展開鋪在沈至的書案前：「皇上看看。」
「何為幼兒園？」沈至雙手執著圖紙，看著上面寫的大大的三個字，不解的問。
傅沉這才將方才從姜歲那，聽到的一席話講述出來。
兩人說了許久，沈至心中越發的對這位敢揭榜的女子產生了好奇。
「所以，皇上可要籌建？」傅沉說完，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以後滿足的問。
「建，自然要建的。」
沈至屈指抵住下頜，思索了片刻，「這樣，長椿宮空置許久，不如就拿來改成這個所謂的幼兒園，所有事情讓那位姑娘安排，若是有什麼吩咐，讓內府聽從，儘快把這幼兒園打造出來。」
「是。」傅沉扣拳，原本打算離開了，忽而想起，「對了皇上，姜姑娘雖未提及月錢，想來心中也是擔心，不知皇上打算如何？」
「暫定月錢十兩，若是她的法子有效，次月就發。」沈至思索了一會兒，對於能者他自然不會吝嗇，
「皇上大氣。」傅沉大吃一驚，要知道沈至身邊的大太監，一月也才十兩銀錢。可是心中又覺得這姜姑娘值得這麼多月錢。
「至於休沐，你方才說，幼兒園的休沐是每七日休兩日，那每次的這兩日都由著那姑娘休沐吧。」
沈至指尖敲了敲書案，最後一語敲定，「待遇便如此，你協同這位姑娘將幼兒園早些建好，越早越好。」
「是。」傅沉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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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送走傅沉離開后，泠泠就拉著姜歲的手坐回書案前，央著姜歲多講講幼兒園的事，越聽著，泠泠對於幼兒園的期待就越多了，恨不得馬上就去這個歲歲口中的幼兒園。
「歲歲，那等幼兒園建好以後，我的皇兄皇姐也都會去嗎？」
泠泠似是想起什麼，腮幫子鼓起，小嘴翹的都可以掛上油壺了。
「對啊。」姜歲點頭。
「我不喜歡這樣，歲歲。」
泠泠拉了拉姜歲的袖子，眼中的悲傷逆流成河，奶聲奶氣的說道，「二皇兄和三皇兄都不喜歡我，每次我想和他們玩的時候，他們一看到是我，就跑的遠遠的。」
她沒說的是，開始兩次她有主動的去追的，可是二皇兄和三皇兄看到她以後，跑得更快了。
後來就導致二皇兄三皇兄一見到她，就拔腿就跑，次次如此。
「那泠泠沒有想過去問為什麼，他們不喜歡和你玩嗎？或許是因為泠泠年紀尚小，他們擔心自己玩的時候手無輕重，傷到了泠泠呢。」姜歲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溫柔的說道。
泠泠聞言，一雙葡萄大眼睛唰的一亮，「所以他們都是喜歡泠泠的對不對，他們沒有討厭泠泠，他們就是擔心會傷著泠泠，然後父皇會打他們。」
姜歲笑了笑，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這個嘛，歲歲不清楚，當然得要泠泠親口問了。」
「那，等泠泠見到了二皇兄三皇兄，一定要好好問問。」泠泠激動的攥起小拳頭，頗有副要上戰場的架勢。
姜歲快被泠泠逗笑了，都說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存在，確實如此啊。
泠泠抱著懷中的寶寶，邁腿爬到了姜歲的懷裡，難受的說著：「歲歲，我想我父皇了。皇叔他們都騙我說父皇只是去外遠遊了，可是他們不知道，其實我有天悄悄去找了父皇，看到父皇躺在那個四四方方的木頭裡面，和睡著了一樣。」
「我喊了好幾下父皇，他都沒有應我。以前父皇答應了我，只要一聽見我喊他，就會馬上應我的，可是唯獨那次，他騙我了。」
泠泠趴在姜歲的懷中，肩膀輕輕的顫抖著。
她默默的流淚，嘗試著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可是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
姜歲輕輕的拍著泠泠的後背，輕輕的嘆了口氣。
大人都以為孩子們其實不懂生死，可恰恰孩子最懂了。
他們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個平常陪著他們嬉戲打鬧，縱容著他們為所欲為的人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泠泠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衣襟，「我知道皇叔他們怕我難過，所以騙了我，可我知道的，我知道父皇去找我母妃了，他們都不要我了。」
姜歲拿了桌上的帕子給泠泠擦了擦淚水，輕聲哄著：「泠泠，他們不是不要你，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先比你離開？因為他們想要先給你布置好下一世的家，這樣泠泠就還可以繼續做他們的孩子了。」
「真的嗎？」泠泠驚奇的問。
姜歲點頭，溫然撫慰：「當然了，如果泠泠難過的話，可以多看看月亮，或許他們就在天上看著你呢。」
「那以後我有什麼想說的，就對著月亮說，這樣父皇母妃就會聽見啦。」泠泠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