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本將軍拿你們整個東羅皇室陪葬
渾身虛汗淋漓,一張臉更是蒼白如紙,毫無人氣。
只是痛醒后她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裳,五指骨節凸起,手背上青筋迸現,瘦骨嶙峋。
急促的喘息聲,臉頰淌下的冷汗,折磨著她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
「娘子!」
「娘子!」
「您怎麼了!」
守在一旁的荷心撲了上來,徹底慌亂了心神。
夏寧腦中一片混沌不堪,視線紊亂,耳邊是荷心急切的呼喚聲,可眼前仍殘留著夢中的一幕幕。
荷心的聲音逐漸遠去。
愈發清晰的是謝安的話語聲。
……
「因愛生恨生怨,佐以方子催發,吐出心頭毒蠱血,命就算保住了。」
……
她攥著胸口,五指指尖慘白。
胸中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將她撕裂。
直至溫熱的眼淚打濕床面,她心中的痛一分又疊加一分,堅韌如她,此時也撐不住這撕心裂肺的劇痛,痛的哼出聲來。
眼淚肆虐。
可她仍死死壓抑著喉嚨中洶湧的嗚咽聲。
這幅模樣嚇到了荷心,荷心也跟著一起哭,手忙腳亂的扭頭朝著外面叫著:「先生!謝先生!蘇先生!快來啊!!!」
叫完后,她又扭過身去,不敢隨意觸碰夏寧。
哭著問:「娘子……娘子!您不要嚇奴婢啊……娘子!」
夏寧揮開荷心要觸碰她的手,被眼淚沖刷的疼痛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手腕上的南珠。
是她錯了……
錯了!
她以為自己不會怨不會恨,以為自己足夠狠心,足夠理智!
可臨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這麼怨恨!
最初,是她死皮賴臉的抓住他,把他當做將自己逃出一條生路的繩索,死死的拽著,處心積慮、費盡心機的利用、算計他。
什麼脾性,什麼情趣,什麼甜言蜜語,什麼眼淚……
統統都是假的!
後來她栽了進去。
她以為自己把控住了,即便他許下承諾,她仍不忘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她不敢全信他。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自己靠得住。
甚至在她以為耶律肅當真背叛了自己,甚至在她知道他又在算計自己時,她也足夠冷靜,能夠撐過這一劫難。
只是會有些難受罷了。
熬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以為自己能熬得住,卻沒想到,自己當真恨了,當真怨了。
藏得這麼好,幾乎連自己都要被騙過去了。
不……
不是這般!
她咬著牙槽,小心翼翼地喘息著,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牽扯起胸口劇痛。
她睜著眼睛,眼中血絲遍布。
若她自己能看見,就能發現自己眼底全部執拗到絕望的抵抗。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藥性使然!
她沒有那麼恨,更沒有那麼怨。
撐住、挺住、熬過去!
此時此刻,劇痛從胸口遊走,映射至背,沿著背脊爬到腦袋,頭疼欲裂,她的堅忍如同被最後一棵稻草壓垮了,分崩離析。
她蜷縮在錦被之下,呻吟聲痛苦的從唇邊溢出。
口中生出濃烈的血腥氣。
等到謝安與蘇楠趕來,蘇楠還未看見夏
寧的模樣,身旁的謝安已經沖了過去,見她牙關緊咬了,唇邊溢出鮮血,低聲咒罵一句不好,嚇得荷心的身影晃了晃。
接著就看見謝安捏住她的牙關,扯了一團被褥角塞了進去。
蘇楠也立刻趕來查看情況。
她昏睡了大半日,此時外頭已近黃昏。
她醒來后痛成這幅模樣,應當……快結束了……
蘇楠的臉色愈發難看。
謝安餘光瞥見蘇楠一臉不妙的表情,連忙扯了他到一旁去說話,還不忘叮囑荷心:「盯緊了!別叫她再咬了舌頭!」
荷心掉著眼淚應下。
謝安盯著蘇楠,語氣嚴肅問道:「在她精神沒撐住之前,她的身子先要撐不住了!這藥效究竟要到什麼時候過去?」
蘇楠的眼神虛了一瞬。
謝安就知道不妙了!
「你瞞了什麼?!」謝安按住自己的手,這才沒拽起這小輩的衣襟,仍保持住了前輩的風範。
蘇楠的神情掙扎著,「這會兒應該心頭毒血要吐出來了……可夫人的狀態像是……聚不起心頭毒血……吐不出……最後一劑猛葯就成了……折磨她的毒藥……」
果真如此。
尋常的解法不起效。
只是……
謝安沉下聲,忽然低聲詢問:「解毒失敗,若以毒除蠱,以斷情毒弒情慾蠱,又如何?」
蘇楠早已心緒慌亂徹底失防。
他在這些日子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夫人的種種表現卻又不像失敗,再加上情慾蠱他實在沒替人解過,夫人的情況迫在眉睫,他便在最後一個方子里下了猛葯。
倘若解毒失敗,那他……也別活了。
公主是不會再讓他活下去的。
這會兒聽見謝安提起以毒除蠱時,立即回道:「絕情斷念的毒傷身太過為下下——」
話還未說完,蘇楠才猛地驚察,瞪著眼睛:「前輩說——情慾蠱?你都知道了?!」
謝安剛要開口,守著的荷心失聲驚叫:「娘子!」
兩人齊齊回頭。
夏寧已疼的受不住昏死過去。
謝安的反應最快,上去號脈探鼻息,臉色凝重,手上的動作毫不停頓猶豫,從帶來的藥箱里找出銀針扎針。
落針准而快。
蘇楠也緩了過來,正要去命人端來提神的湯藥,以防萬一,這些用得上的湯藥早早就在葯爐上煮著,屋子外傳來嬤嬤的聲音,「將軍!您可是回來了……娘子她……」
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進入屋內。
捲入一陣陣寒氣。
耶律肅身上的孝衣已脫去,這段時間在宮中料理太皇太后的喪事,周旋在朝中紛亂的權勢之中,即便是他也難掩眼下的疲倦。
素來冷冽寒沉的眼神,平添了滄桑的倦色。
他急切的步子在進入內室看見昏厥過去的夏寧后,心陡然沉了下去,那一剎那,渾身的血液冰冷。
「夏寧……」他啟唇,竟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正是在開口后,他才迅速冷靜下來。
蘇楠恰好與耶律肅對上,他臉色實在有些難看,愣了下才想起來要拱手行禮,「將軍——」
聲線不穩。
耶律肅壓根沒看他,越過蘇楠,看著在謝安的扎針下,夏寧眉心緊蹙著哼著,極為痛苦,他才問道:「現下狀況如何?」
在耶律肅犀利的視線掃去時,蘇楠已虛的噗通一聲跪下去。
「最後
一副湯藥大半日前就用了下去,熬到現在毒蠱血應當要吐出來了,但夫人至今……遲遲沒有動靜……」
他說的艱難。
耶律肅聽得眼神愈發森冷。
他還未開口,謝安頭也不回地吼:「安提神的湯藥!快!」
「滾去拿!」耶律肅冷聲斥了蘇楠一句。
昏迷的夏寧這會兒忽然痙攣起來,謝安一個人根本壓不住,荷心壓著她的腿硬生生被踹開了,後腦勺磕上小几的桌角,頓時眼前一片暈眩,竟是爬都爬不起來。
謝安急的滿頭都是冷汗,恨聲罵人時,從身後靠近一人,將謝安撥開,強而有力的一手扣住夏寧胡亂揮舞的胳膊壓在腹肚上,另一隻手壓住她踢踹的腿。
任憑她眯著眼扭動著身體,也掙扎不了半分。
謝安一回頭,看見耶律肅的臉色,心中一驚,「將……」
耶律肅寒聲打斷:「繼續下針。」
謝安不再顧著虛禮,拔下手上的銀針,轉而在頭上落針。
隨著銀針一根根紮下去,痛苦的痙攣逐漸緩解,回復平靜,而這會兒靜靜躺著的夏寧,卻毫無一絲生氣,氣息孱弱的連胸膛的起伏都薄弱的微不可查。
耶律肅鬆開了扣著的腿、手腕,但手卻沒有從她的手腕上離開。
他牢牢地盯著夏寧的臉。
指腹抵在她的手腕內側,摸到了微弱的脈搏才覺得安心一些。
遲遲不敢鬆開。
蘇楠取了湯藥回來后,謝安拔了銀針,也不借著耶律肅的手,親自上手,強行灌了四五勺,在她脖子處上下按兩下被迫吞下。
最後拔毒的方子也好,斷情的毒也好,這會兒都是最難熬的時候。
也最忌人昏死過去。
一旦昏了過去,若是發作了一旦撐不住,很可能就醒不過來。
所以在扎針、灌藥后,夏寧就醒了起來。
胸口的劇痛仍未緩解,甚至比方才更甚。
只是頭疼好了些。
她視線模糊不清,耳邊砰砰兩道膝蓋砸在地上的聲響,她聽見蘇楠的聲音響起:「將軍恕罪!是我疏忽——呃——」
她透過模糊不堪的視線,隱約看見一個人背影堵在蘇楠的面前,聲音冷的要弒人:「當初圖赫爾是如何答應我的?!夏寧再出任何狀況,本將軍拿你們整個東羅皇室陪葬!」
威脅狠厲。
彷彿恨極怒極。
可聽在夏寧的耳中,只覺得萬分諷刺。
果然啊……
是圖赫爾……
那就是在……南境外城時他就知道了……
她的性命,她的生死危機,他竟然瞞著自己這麼久……久到自己都快不行了……都還是她自己猜出來的……
而這個瞞著她的男人,不久前還口口聲聲承諾她。
『青山長河,不離不棄』
諷刺——
諷刺至極!
她想要忍住口中的腥甜,可胸口劇痛,稍微一動就痛的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慄。
謝安與蘇楠深深伏在地上,無人敢抬頭。
還是夏寧的氣息亂了,耶律肅才察覺她醒了過來。
在他觸及她通紅的雙目時,他眼中瞬間燃起無法抑制喜悅,他甩開拽起的蘇楠,回到床前,雙手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護在她的身邊,冷冽的眉目化為無限的柔色,口吻慎之又慎,「不怕,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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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