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崽居然比我還能睡(64)
陸思弦微微一愣。
這是怎麼了。
鎖骨上的痛感彷彿還存在著,她低眸望向懷裡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泛紅的眼尾。
「不會的。」女孩輕聲嘆息,也不知是在心底給自己強調還是什麼的,對著少年緩緩又重複了一遍,「永遠不會。」
嘴上這樣說著,心底的憂慮感卻不斷加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憂慮些什麼。
指腹劃過少年的皮膚,流連時留下了寸寸溫度。
心臟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迅速蔓延開來,沿著體內的神經到達了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所以,為什麼呢?
清冷的鳳眸似是被一層厚重的霧籠罩開來,眼底氤氳著不可捉摸的水色。
在少年半信半疑地埋下頭,抱緊她之後,陸思弦抬起了手,目光在手指上停留了片刻。
眉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
她之前獲得的那個算命的能力,已然隨著時間的變化有了些提升,可以看出任何一個人的生命軌跡,甚至連天道都可窺探三分。
這種能力唯一的一個限制就是,她無法通過算命,來了解自己過往亦或者未來的經歷。
算卦者不自算。
先前,這樣的限制對她來說也無所謂,畢竟自己只是一個穿到他人身體上的靈魂體,幫別人改變命運而已,根本無需知道自己的命運究竟如何。
可現在……
女孩的眸中劃過幾分不解。
為什麼她連原主的命運也一併算不出來了,若非有系統告知她的原劇情,她根本不會知道原主先前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這也……太奇怪了。
**
高考成績出來的前一天,陸思弦推掉了訂婚請帖,獨自一人去找了葉初樂。
據原主的養母所說,原主母親綉給她的小熊玩偶,前些陣子剛被葉初樂
過了一會兒,傭人慢悠悠地前來開門,打量了幾眼來人。
門外站著一個女孩,容貌十分突出,可身上穿的都是些地攤貨,加起來總共也沒幾百塊錢。
開門的傭人長年跟隨著主人家,自然見過了許多大世面,見女孩這副模樣,還以為是某個窮親戚找上門,於是情不自禁地沖著女孩翻了個白眼,對她的態度也就愈發怠慢了起來。
她直著身,看著陸思弦,臉色不大好看:「這位小姐,您隨便坐吧。」
想到這女孩可能過得比她還不如,女人的語氣略顯傲慢了些。
「我這裡還有點事情要做,小少爺的訂婚婚禮還未籌備完,眼下是根本怠慢不得,您就先坐在那兒坐一會兒,等先生夫人來了再說。」
扔下這句話后,女人轉身就跑去忙活了,也不管陸思弦什麼反應。
那個什麼葉初樂今日的確在家,不過這種肚子里揣了個孩子來他們家的女人,自輕自賤的,算不得什麼主人家,沒資格做主人招待客人的事。
反正先生和夫人只是承諾給那個女人一個訂婚典禮罷了,離少爺能拿結婚證的年齡還有將近四年,誰知道這中間會不會生出些別的什麼變數。
女孩也不管這傭人的態度,找了個沙發便坐了下去。
看來這葉初樂用了這麼多心機想重入豪門,也無濟於事,連個傭人都敢不將其放入眼底。
雙腿懶懶地交疊在了一起,陸思弦斜斜地靠在沙發扶手上,手撐著臉,給葉初樂發了條信息。
樓上很快便有一陣拖著拖鞋的響聲響起,吧嗒吧嗒的,腳步略顯混亂。
葉初樂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樓,眼神在客廳里掃了一圈,飛快地定在了女孩身上,微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倒是比自己更顯得像這家的主人一樣,明明是在別人家,氣度卻顯得如此從容不迫,一身貴氣。
也不知這接待陸思弦的傭人是怎麼想的,這樣一個放在市內人人討好的人物,卻不願好好招待她,拍拍她的馬屁。
想到這兒,葉初樂不禁生出了些同病相憐的情感來,她換上了一副欣喜的表情,熱熱情情地走上前去,溫聲喚道:「姐姐~」
這聲姐姐叫的可謂是柔聲千轉,在不大不小的客廳中蕩漾開來,若是有男的站在這裡,必定會因她的這聲輕喚酥了半邊身子。
可惜坐在葉初樂身前的人不是男的,還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直女。
陸思弦摸了摸自己身上冒出的雞皮疙瘩,平靜地抬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鳳眸向上挑起,淡淡的厭惡情緒自心上一閃而過。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主人意味兒十足:「坐吧,找你有些事。」
……究竟誰才是這家的女主人啊。
葉初樂有些不滿地望了她一眼,想了想自己的目的,終究還是循著對方的意思在對面的沙發上也坐了下去。
雖然不知陸思弦有著什麼來意,不過能專程跑來這裡一趟,足夠顯出她葉初樂的地位了。
想到這兒,葉初樂臉上就止不住笑,抬手忍不住撫了撫肚子,孕味十足。
陸思弦偏過臉,不想看她。
十八歲就懷上孕,還這麼洋洋自得的,怕是也只有葉初樂一人了。
目光悠悠地打量了幾下屋內的擺設,陸思弦狀若無意地開始話題:「你這夫家屋內的陳設還挺不錯的啊,還挺有錢的。」
葉初樂順著女孩的視線,目光落在了茶几上擺著的古董花瓶,眸中閃過幾分貪婪。
這些東西,遲早都會是她的。
她微微一笑,語調忍不住上揚:「這是他們為了我與寶寶,特意從拍賣場拍賣下來的,當時花了一千萬呢。」
「雖然這點錢在姐姐眼裡可能沒多少,但是啊,也代表著他們對我的心意不是,媽媽爸爸啊,是真的對我很——」好。
還未等葉初樂炫耀完,女孩冷不丁地打斷:「假的。」
葉初樂呼吸一窒,登時瞪大了雙眸。
「你說什麼?!」
「這可是唐朝時期就傳下來的花瓶,怎麼可能是假的?!」
女人的語速極快,聲調字字尖銳,滿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慌張。
陸思弦眼眸中閃過幾分笑意,紅唇輕啟,復而又強調了一遍。
「假的。」
她似是極為喜歡葉初樂崩潰的模樣,這對於她而言有種隱蔽的報復般的快感:「因為這個花瓶的真品就擺在我家中,當初父親想給我買個小玩物,於是就託人花了點錢買了回來。」
小玩物?
聽到女孩這種凡爾賽一般的話,葉初樂暗暗磨了磨牙。
這種花瓶,就算是放到以前的葉家,葉父當年也不一定狠得下心買下來。
畢竟當時,葉父為了維持表面的虛假繁榮,五六年了,連家中的傢具都沒怎麼添置,平日里開辦聚會,所選的場地都是某七星級酒店。
對葉父而言,什麼東西該花的,什麼東西不該花的,在心底早已算了個清楚,這種擺在家中的擺設物品,他是向來不會多出一分錢的。
只可惜在其他方面,葉父是個榆木腦袋,要不然葉家完全不可能走到這種地步。
結果,這樣子的花瓶,放在陸思弦這裡,居然是葉華年給她買的一個小小玩物?
葉初樂嫉妒地咬碎了一口銀牙,想到日後還要依仗她與陸思弦的關係度日,又重新換上了笑臉,眼波處泛著瑩瑩水光:「姐姐,你今日來,是專門為了來看我么。」
陸思弦:「……」
她盯著葉初樂的臉盯了一會兒,雙腿動了動,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於是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懶懶散散的。
「你有什麼資格能讓我專門跑來看你一眼?」
她微微眯起眸子,和看貨品一般地在葉初樂身上掃視了一下,隨後漫不經心地別開了眼,燈光照得側臉愈發清冷精緻:「你可別忘了,當初論壇上,是誰在那邊裝來裝去的。」
葉初樂聽得一噎,慌慌張張地往旁邊看了一眼,見無人在周圍后鬆了一口氣,開始慶幸起傭人對他們的怠慢。
眼淚迅速湧上眼眶,女生在陸思弦眼前哭得梨花帶雨:「姐姐,對不起,我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把手機給了杜曦月……」
她本就生的清純,這麼一哭則更顯得楚楚可憐:「我看在她與我是多年好友的份上,也就替她扛了下來,沒想到她居然,她居然……」
女生哽咽著,似是傷心欲絕,不願再說下去,於是偷偷抬眸望了眼陸思弦的表情,見她神情沒有任何反常之處,以為對方信了半分,於是又開口,準備繼續添油加醋。
陸思弦饒有興緻地望著她,撐著臉觀賞起她的表演,惡趣味般的沒有打斷她。
葉初樂又在陸思弦面前賣力地表演了一番。
「姐姐,你是不知道。」她雙眸含淚,忍不住用紙巾擦了擦眼,抽噎著,「父親當初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只是為了騙過媽媽,這才偽造了虛假的親子鑒定。
「我當時不知道父親居然做了這種違背良心的事,若是早就知道了,那麼我……」
「那麼你一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對不對?」
女孩平淡的嗓音自對面輕輕傳來,悠悠地揭露了葉初樂隱藏在語言之下的骯髒心理。
葉初樂下意識地點點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對面女孩的冰冷雙眼。
她心下一慌,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是的,姐姐……」
不管葉初樂想要如何解釋,陸思弦都沒看她,兀自站起了身。
女孩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葉初樂頭頂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慢慢地開口:「我母親給我縫的小熊玩偶,被你藏在了何處?」
葉初樂手指一縮,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沙發套內,居然連何時劃破都不曾察覺。
良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地飄在了空中:「你說什麼?小熊玩偶是什麼。」
語調有些顫抖,幾乎一聽便能聽出來是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