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

雲念念腳下一趔趄。

這陳嬸，真是千層鞋底做成的腮幫子，好厚的臉皮。

轉戰高寨村。

沈晴一路心情很好啊，哪裡還有剛剛哭得傷心傷意的樣子。

「老雲，還是你和念念的主意好啊，不然，要回那張過繼書，可能不止三兩銀子。」

雲正森淺淺笑了一下，眉頭中間的小川字並沒有放鬆，「王家就沒轍了，只能見招拆招。」

沈晴看雲正森情緒不高，調笑道:「你是不是怕雲景恨你，不願意回來啊?」

「那我覺得你怕對了，說不定還真恨你。」

雲正森無語又無奈地瞥了一眼沈晴，「你到底是安慰我還是幸災樂禍啊。」

「爹，不怕，我相信大哥不會的。」

高寨村，王家是個屠戶，家裡有些收入，雖然這年月不景氣，但也比一般人家富裕些。

所以也才有銀子過繼孩子。

找到了王屠戶家。

還沒進去就聽到了裡面的打罵聲。

「你個好吃懶做的，干點活慢得跟那王樣，要死啊?活該被親生父母拋棄。」

「有娘生，無娘養，我就來教你做人。」

接著是鞭打的聲音。

雲景不哭不喊，就這樣生生地挨著。

這一下，三人都慌了，急忙跑過去推門。

好在門沒有關實，用力推一下就開了。

「景兒！」

雲景瞬間回頭，眼睛迸出光亮，他看到了他思念的娘，還有他的妹妹念念。

然後就一下，那抹光亮如夜空中的煙花一樣，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他回頭，不再看身後的三人。

他已是王家人，沒有資格再喊他娘為娘，他妹妹為妹妹。

沈晴看著那落寞的背影，眼眶都紅了。

對著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王屠戶，怒道:「你過繼我兒子就是為了你婆娘出氣，給你家當牛做馬?」

王屠戶慢悠悠道:「你急了?急什麼?棍棒底下出孝子，他現在是我兒子，過繼書上白紙黑字，我們王家就算把他打死了，也輪不到你們雲家管吧！」

「你……」沈晴一瞬間語窒。

這是事實，無可爭辯的事實。

但好氣，好憋屈，沈晴掐了一把雲正森，都是他乾的好事！

王屠戶的婆娘徐氏趾高氣昂道:「喲呵，東風吹西風，把你們吹到這來裝腔作勢了，早幹嘛去了。」

說著，當著三人的面，毫不手軟在雲景身上打了一鞭子。

徐氏打完還得意洋洋地朝著沈晴挑釁了一下。

雲念念扯了一下他老爹的袖子，低聲道:「爹，你看那裡。」

隨後，在雲正森手心裡寫了幾個字。

雲正森順著看過去，心裡瞬間有了對策。

在現代父母虐待兒童要負法律責任，在古代卻沒有。

雲正森什麼也不想跟他們多扯，開門見山，「我想要回我兒子，多少銀子?」

面對這樣的人，講道理等於對牛彈琴，還不如直接說銀子。

王屠戶和徐氏都愣住了，雲正森一個窮鬼，居然有錢了?有錢也不像是會為兒子花的那種人啊?

對於雲正森的事迹，他們還是略有耳聞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吃乾飯的玩意兒居然能重新換銀子，看來他得好好想價格才行。

不敲他一把，可不是她徐氏的風格。

跪在地上的雲景更是愣住了，整個身體僵直著一動不動。

是他，幻聽了嗎?

爹說，把他要回去?

徐氏開口:「二，少一分都不行。」王屠戶贊同地點點頭。

沈晴怒火中燒，「你們竟然不要臉成這樣，虧你們長成了人樣。過繼時候明明才花了二兩半的銀子，現在喊二，翻了十倍，怎麼不直接去搶算了，還做什麼屠豬買賣?」

過繼的孩子，年齡越大越不值錢，所以雲川過繼換的銀子比雲景多。

王屠戶奸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你們有求於人，拿出點姿態。」

看著王屠戶和徐氏那賣布不帶尺，存心不良（量）的樣子，她就氣得牙痒痒。

雲念念安撫了一下她急脾氣的娘，「娘，不急，我們有法了，讓爹來。」

雲正森沉靜道:「二銀子就算我們拿得起，你們受得起嗎?根據東陸國律法的過繼孩子條例，過繼孩子的價格起伏只能翻一倍，超之則為訛詐，有牢獄之災。你們要是不信，咱們今天就去縣衙。」

「要是你們還執意要二，也不怕牢獄，那行，我們給就是。只是，我會為你們倆的兒子感到悲哀，自己想走科舉做官，卻有一對拖後腿的父母。」

「我倒要看看，你們更看重這二，還是你親生兒子的前途。」

雲正森這一通又一通話下來，把王屠戶和徐氏嚇得不輕。

還有這樣的相關律法?

還要坐牢?

誰敢去縣衙?民怕見官！

而且會影響到他們兒子王石濤的前途?！

有人比王屠戶和徐氏更急，氣急敗壞地從屋裡跑出來，「爹，娘，就就行，你們要二，是不想要兒子的前途了是嗎！不想做官家夫人官家老爺了是嗎?」

來人，看著文文弱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正是王屠戶的親生兒子。

徐氏連忙像對待祖宗一樣哄道:「兒啊，你怎麼出來了，不看書了嗎?別急，緩緩氣，爹娘哪是那般人，你在爹娘心裡才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雲正森銀子換回了過繼書和雲景。

坐著回去的牛車，雲景還是有些恍惚，他，好像又重新成為了雲家人了。

他爹他娘他妹妹來把他接回家了。

沈晴問起「老雲，你啥時候看過東陸國的律法了?」

雲正森笑道:「沒看過，得虧咱們閨女提醒，她在我們手心裡寫了律法兩個字，我瞬間就明白了。他們訛人我們也訛，他們肯定沒看過律法，我們穩勝。」

這裡又不像現代，普及法律法規，還設立免費法律諮詢處。

「而且咱閨女還觀察到他們屋子裡有個人在那裡鬼鬼祟祟，探頭探腦。那人手裡還拿著一本書，我一看過去，就有法了。」

「那個跑出來的，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男孩是王石濤，他們親生兒子，聽說小時候走失了，所以才來過繼孩子，現在估計是找回來了。」

雲景在一邊沉默不語。是的，找回來了，於是他也開啟做牛做馬，每天最少一頓打的生活。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雲正森忽然覺得，他不應該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