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前者花銀子，後者花人情
他比不過閃閃發光的弟弟妹妹，但是他對詩書文理充滿了渴望。
杜夫子好看了一會兒雲景。
雲景心裡忐忑，期盼，不安，到失落，涼涼。
「明天一起來吧。」
雲景頭瞬間抬起，整個眼眶裡只容得下杜夫子，激動得嘴巴哆嗦，「謝，謝謝杜夫子。」
他以為自己無望了的。
別人一個小女娃都能有那般胸襟，他若還局限在看年齡收學生，那不就更加比不上了。
要換做之前，杜夫子肯定不收的，是小雲川一字不差地說出那些話，讓他有所啟發。
果然啊，活到老學到老。
況且，他已經很久沒遇到說到讀書，眼裡有光的學生了，今天一下子就遇到了兩個。
上個一個已經是四十年前了，想起四十年前……杜夫子不禁悲從中來。
唉！
沈晴交了雲川雲景的束脩，然後去書鋪買筆墨紙硯。
「娘，你看，今天根本用不到我，下次允許我賴床可以嗎！不要再把我喊起來了。」
沈晴忽略雲念念的訴求，不作回答。
買好東西，她特意繞了一條街，為的就是路過徐家棺材鋪。
想看看馳霈的情況。
當他們路過，從外面看，發現棺材鋪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副黑漆漆的棺材安安靜靜躺著的那，看著有些瘮人。
停了鍾，還是沒見到人。
沈晴也沒了耐心，下次再專門過來看情況。
拉著小雲川的手就要走。
忽然，看見有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從內屋裡走出來，他那小小的肩膀扛著比他大兩倍的棺材木板。
他光著腳板，膝蓋被壓彎成半弧，每走一步，身體都止不住搖晃一下，每邁一步，那棺材木板都險些拿不住要從肩膀上滑落下來。
棺材鋪老闆直接拖了鞋子砸過去，嘴上罵罵咧咧，口水在空中飛濺，說動作太慢，就這速度什麼時候才搬完。
砸在臉上的鞋子讓馳霈徹底扛不穩，那巨大的棺材木板差點把馳霈壓住。
沈晴在外面看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差點想衝過去跟那棺材鋪老闆理論。
被雲念念拉住了。「娘，從長計議，那棺材鋪老闆手拿著馳霈的賣身契，我們這衝過去會幫倒忙，等我們離開了，棺材鋪老闆會變本加厲折磨馳霈。」
沈晴這才止住了要過去的心思，但還是忍不住憤憤道:「馳霈還是一個孩子，這棺材鋪老闆簡直不把他當人看，這還只是我們看到的，我們沒看到的呢，恐怕有過之無不及。」
小雲川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說道:「馳霈哥哥好可憐，娘，你們快點把馳霈哥哥要回來吧。」
雲景也心生不忍，同時心中湧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悲痛，馳霈現在的經歷和他之前，是如此相似。
原本對這個將來要搶走他妹妹的人充滿敵意和不滿，一下子淡了不少。
幾人回了槐花村，因為家裡在忙著建房子，雲正森現在每天早上去鎮上，下午就跟木掌柜請假回來。
回到家，沈晴立馬把馳霈的情況跟雲正森講了。
「這孩子，命苦。」
雲正森想了一下，「有兩種方法，直接去徐家棺材鋪，用銀子把那張賣身契買過來，馳霈就要回來。還有一種是，去請木掌柜幫忙，看他有沒有認識縣裡的人，直接在縣衙把馳霈的賣身契註銷了，馳霈也可以要回來。」
雲念念在旁邊總結，「前者花銀子，說不定棺材鋪老闆會獅子大開口；後者花人情，人情債最難還。」
沈晴拍板決定「咱們先花銀子，銀子不行，再選擇花人情。」..
晚上，雲念念給哥哥弟弟趕工做了書包。沈晴怕孩子們去鎮上沒有肉吃，於是也是連夜趕工，做了兩罐肉醬，順道還做了兩橘子罐頭。
這肉醬直接把雲右饞得不願意離開廚房。
沈晴挑了兩坨給他，「一坨你吃，一坨你哥哥吃。」
「好」雲右現在好喜歡這個三嫂，自從她到這邊，他每天都有好吃的。
第二天，沈晴帶著雲川雲景去松竹齋入學。
雲念念帶著銀子去徐家棺材鋪要人。
這是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分工。
來到徐家棺材鋪，徐老闆正在門口眯著眼打盹。
「徐老闆?」
徐老闆睜開眯眯眼，看見是一個個子矮小的女娃，又閉上了眼睛。
「徐老闆。」
徐老闆不耐煩睜眼，真是城隍廟裡的胡豆，鬼吵（炒）。
「有事?你要買棺材啊！一直喊喊，煩不煩！」
雲念念像看不見徐老闆臉上的不耐煩似的，淡定自若道:「我不買棺材，買你屋裡那個男奴。」
「嘔嚯，你買他做什麼?又呆板不講話，擱哪半天，屁都不放一個，不聽話，幹活動作又慢。」徐老闆來了興趣。
雲念念對著徐老闆眨眨眼，一副你懂的樣子，「我就喜歡訓這些不聽話的人，慢慢磨掉他們的利爪。」
「哈哈哈」徐老闆想不到一個女娃娃還好這口。
徐老闆笑完，乾脆的拒絕了雲念念，「不賣!」
「你說得我也來興趣了，我自己馴服不是更有意思，為什麼要賣給你。」再說，這麼個小女娃娃有銀子買嗎?
雲念念「……」
糟了，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確定不賣?他現在身上受傷，遠遠都能聞到他身上血腥味，你又不買葯給他吃，說不定你還沒來得及玩，他就無了，你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賠了銀子又沒人。」
「而且我看他瘦得像根柴，又臟又黑的臉都蓋不住他臉上的青白，身上又有傷，據我以往經驗，這樣的，一般活不過三天。」雲念念那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這樣吧，我給銀子，你把他賣給我，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再去物色下一個。」
徐老闆眼裡有了鬆動，他買回來時候是四兩銀子，現，還賺了一兩，拿到了銀子再去買個壯實些的，是穩賺不賠的。
而且這女娃娃敢說出來，應該是有銀子的，而且那男奴，自己昨天的確打狠了。
見這徐老闆明明心動了，但還是閉著嘴巴不說話，她就明白，銀子還未到位，這個人還想再貪貪。
雲念念一副為了心頭好，最後再努力一把的樣子，她一手拍在徐老闆面前的桌子上。
「這樣，我再添半兩，不能再多了，再多你自個留著，反正他活不長了。」
徐老闆被嚇了一跳，看這女娃還蠻有氣勢的，估計這種事做多了。
「你不說話，我走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