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謀害親夫的公主
「稟公主,駙馬已逝。」
「知道了,退下吧。」
花園涼亭內,只穿中衣的蓬萊公主趴在涼席上閱讀詩集,她豎起圓潤的小腿,晃動著如玉的雙足,愜意自在,對駙馬之死竟似毫不在意。
公主的貼身丫鬟素雅輕搖團扇,為公主送去絲絲涼風,此時見公主並沒有前往探看的意思,便說道:「公主,是否要去看看駙馬?」
「終究夫妻一場,理應前往探看,你等我讀完這首詩再說。」
素雅露出不易察覺的無奈神色。
身為公主的貼身丫鬟,她對這位公主以及她所做過的事情都十分了解。
想三個月前,公主大婚,但並未與駙馬同房,她把洞房和駙馬都讓給了兩個明艷動人的少女。
少女也是公主親自挑選的,姿色上乘。自訂婚以來,公主便命她傳授二女媚人以及採補之術,只等二女學成,使其代替公主服侍駙馬。
當然,公主要的並不只是服侍那麼簡單。
以媚術迷惑,使駙馬流連床笫,再以採補之術掏空駙馬的身體。
這才是那二女的真正任務。
自那二女歸了駙馬,駙馬便終日在閨闈中與其廝混,一月弱如扶病,二月形容枯槁,三月卧床不起。這還不滿三個月,駙馬就已經駕鶴西去了。
駙馬之死,本就是蓬萊公主的算計,結果也在預料之內,既在預料之內,何需大驚小怪?
蓬萊公主合上詩集,嘆道:「寫詩的人多,詩也多,但千古名作太少。」
素雅趕忙放下團扇攙起公主,又取來旁邊掛著的衣裙為公主穿在身上。
「那兩個女子如何了?」
「回公主,玄英今日會送她們返鄉,此生再也不會回來京城了。」
說話時素雅低著頭不敢看公主,她不敢讓公主看到她不忍的神色。
所謂「返鄉」其實就是殺死,殺死在城外的田莊里。
謀殺親夫是犯罪也是醜聞,公主無懼犯罪,但擔心醜聞,她絕不會讓醜聞傳出去,而保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知道秘密的人永遠閉嘴。
所以,那兩個女人是一定要死的,而且一定要死的悄無聲息。
「返鄉就好。」蓬萊坐在涼亭邊上,素琴跪下捧起玉足為她穿上鞋襪。
正此時,那報喪的壓簧又慌裡慌張的跑了回來,她滿臉懼色,儀態盡失,來到亭前雙膝跪倒,猶瑟瑟發抖,囁嚅不能言語。
蓬萊面露慍色,素雅急忙呵斥丫鬟道:「何事慌張?還不快說!」
丫鬟這才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公主,駙馬,駙馬他,駙馬活了!」
蓬萊面色一寒,素雅也停下了穿鞋的動作,主僕對視一眼,素雅喝問道:「胡說八道!什麼駙馬活了?你快些說清楚!」
丫鬟怵怵忐忐的說道:「太醫走後,奴婢等正為駙馬更衣,可這個時候駙馬忽然蘇醒坐了起來……」
她越說越怕,竟顫抖不成聲音。
蓬萊越發惱怒,素雅趕忙再次催促丫鬟:「怎麼會這樣?快說。」
丫鬟也知道公主的脾氣,她好不容易稍稍冷靜,這才繼續說道:「奴婢不知,鄭太醫診斷,駙馬確實已經仙逝,可太醫走後,駙馬忽然坐起來,他死死的盯著奴婢等,看了很久,他說,他說……」丫鬟不敢再往下說,只不斷的磕頭求饒:「公主恕罪,駙馬言語大不敬,奴婢不敢說。」
蓬萊冷漠的道:「恕你無罪。」
即使公主恕丫鬟無罪,丫鬟也不敢學舌,只不斷的磕頭求饒。
素雅見蓬萊臉色越來越冷漠,道:「你不過是轉述駙馬之言,對公主大不敬的乃是駙馬,你轉述駙馬之言與公主聽,非但無罪,反倒有功。」
丫鬟還是不敢言語,只怯怯的看向素雅,素雅忙施以顏色。丫鬟這才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把駙馬的言語學了出來。
「駙馬說,他說:好一個蓬萊公主,好一個秦慕仙,這、這……」丫鬟不敢再說,只不斷的磕頭,磕得頭都破了也不敢停,可蓬萊絲毫不為所動,只逼迫丫鬟快些回話,丫鬟只得一邊磕頭一邊說道:「駙馬說,這娘們不是好人吶,這麼惡毒的老娘們可是很多年都沒有遇到了。」
素雅忙呵斥道:「大膽!」
丫鬟磕頭更狠,已然滿面鮮血。
蓬萊公主秦慕仙,面色不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她露出嫵媚的笑容,素雅卻是心驚肉跳,唯恐公主對丫鬟下手,正待設法喝退丫鬟,卻聽蓬萊笑道:「這個駙馬比之前的有意思多了。素雅,我們去看看。」
素雅忙再次跪下為公主穿上繡鞋,主僕二人離開涼亭,丫鬟直等她們走得遠了才軟倒下來,身下,竟有一灘水漬。
駙馬居住的是承露苑,苑內有假山魚塘,有梅蘭竹菊,曲徑通幽,倒是精緻優雅,宛如仙境。
此時,承露苑主屋所有門窗打開,丫鬟僕婦正在洒掃,而門口的台階上則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年約十八九歲,模樣還算英俊,只是面色蒼白,身形削瘦,似乎大病新愈。他坐在晌午的炎炎烈日下,手捧著一隻大碗,正呼啦啦喝著熱熱的麵湯,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也渾不在意。
他正是那位死而復生的駙馬:楚浮白。
蓬萊主僕款款而至,道:「駙馬何故在這烈日下坐著?小心中暑。」
楚浮白抬眼看了看主僕兩人,先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有被驚艷到,但緊接著他便眯起了雙眼,眼中竟似有兩道寒光,然寒光轉瞬即逝,他樂呵呵的笑著道:「公主來啦。我這身體虧得很,站都站不穩,就不跟你行禮了,還望公主看在夫妻情分上,不要怪罪。」
洒掃的丫鬟僕婦急忙離開房間跪成一排。
蓬萊打量這楚浮白,道:「適才有奴才回報,說駙馬仙去,本宮著急忙慌趕來這裡,不成想這些該死的奴才竟敢欺騙本宮。素雅,回頭要好好懲罰她們才是,竟敢如此詛咒駙馬。」
楚浮白笑道:「不用懲罰她們,我確實死了,可閻王爺不敢收,又恭恭敬敬給我送回來了。勞煩公主白跑一趟真是抱歉,哦,麵湯要不要來一碗?」
蓬萊秀眉微蹙,眼前的楚浮白還是那個楚浮白,但似乎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回想新婚之夜,兩人初見,楚浮白竟跪在她的腳下抱著她的繡鞋一通親吻,姿態比宮裡的閹人還要卑下。日後每次見到,他也都是一副又害怕又不懷好意的猥瑣模樣。但今日,眼神端正,神色如常,不復往日模樣。
蓬萊走近兩步,楚浮白本能的向後傾斜,似乎在逃避,可是剛動他就忍住了,只笑道:「我剛好,身上晦氣,公主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看到駙馬無礙本宮就放心了。你們這些人,好好照顧駙馬,若駙馬再有差池,你們也不用活著了。起來吧。」.
丫鬟僕婦這才起身繼續洒掃房間。
蓬萊與素雅離開承露苑,她說道:「告訴玄英,再準備幾個女子。」
素雅卻道:「奴婢以為,今日之駙馬已非昨日之駙馬,美人計,或許再不會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