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話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羅嘉荷隱約聽到兩個男人輕輕說話的聲音。

一個相對低沉的聲音響起，「齊老，你看她們傷勢怎麼樣了？還重不重？留他們在這裡怎麼樣？需要耽擱多少時間？」

齊老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這個女孩受了驚嚇，傷了頭，本來問題比較嚴重，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問題不大。」

齊老停頓了下，似乎在思考；「繼續說，大人那邊麻煩些，不過也不是什麼威脅性命的大事情，她的身體現在也沒有什麼問題了！餘下的事情就是休養。」

「這個小女孩現在應該睡過去了吧？」男人問。

這個叫齊老的繼續說：「是呀，她們都開始恢復了，我們也算對得起她們，救了她們一命，帶了她們一程，我們不欠她們什麼，自從京城出事，我就知道你有心結！不過你這點歉疚也不該落在她們身上！」

齊老頓了頓，見男人沒有接話，繼續說：「就把她們留在此地，這裡交通便利，村民也淳樸，留下足夠錢財，等她們養好了，請村民送她們走，我們不能抽出多餘人手照顧她們！」

男人開口嘆氣，卻轉了話題：「齊老，這個世道要亂了，多少人將會在動蕩中丟了性命，走這一步實非我所願！」語氣中有濃濃的傷感。

齊老語氣有所波動道：「這個世道早就亂了，我無牽挂，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我早就說了，與你共進退，你要甘心，我也認了！」

齊老喘了著粗氣，聲音突然拔高：「你不甘心吧！你早就在漩渦中，退後不得。不要說你，就是我們救下的這對母女，她們不是也被這京城漩渦掃到了，否則她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匪。」

男人說：「她們還不知道內情，知道了，將來恐怕也要痛不欲生，覺得冤！」

齊老繼續說：「你救下她們不就是為了這一點同病相憐，想為別人留下點血脈嗎？」

聽那個男人又長嘆了口氣，沒有接話，算是默認。..

羅嘉荷眼珠快速轉動，以前在同樣的場景下，似乎聽到有人說話，可是當時完全沒有留意，現在知道自己未來悲苦的命運，不能錯過這些信息，努力想睜開眼睛。

齊老繼續道：「放心，她們運氣好，遇到我們！其實她們遇匪這件事情都很可疑，她們家族恐怕已經放棄她們這一支了，不過我們追究不了，幫不了她們！」

「亂世浮萍，她們留在這裡，耽擱段時間，就遠離了是非圈，對她們來說可能更安全。」那男人也開口

繼續說：「不過她們始終是羅家的，脫離不了，也就躲幾天罷了，羅家那些見風使舵的軟骨頭，關鍵都靠不住，她們回去日子怕是不好過。」

男人頓了下，繼續道：「是我早離開羅家了，不過這總歸是她們的事情，我們不能代替她們做決定。何況我們的事能不能成都是兩說。我們護不住她們！我們的事要是敗了，還會無辜拖累她們！」

齊老毫不猶疑地馬上接話：「你想太多，著像了！救了她們，就是救了她們一命，誰能管人一世安康。這一點你還沒有體會嗎？」

男人嘿了一聲，沒有接話，齊老繼續說：「不過沒有必要主動拖她們介入這麼深，本來也不是她們的事情。事情很簡單，如果她們調養好了，能離開，就各奔前程，未來看各自造化。現在我們還有大事，必須先離開！」

羅嘉荷聽著這些內容心緒不平，未來果然是各奔前程，他們回家后，家人都變臉了，之前是以為命運不濟，聽意思，別人早就料到這個結局，自己掌握的信息少，改變未來生活就應該從這一刻開始。

羅嘉荷想睜開眼睛，卻無力，倒是把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驚駭莫名，遇匪被人救了，這夥人有什麼說不明的要緊事情要辦，明顯不想與自己這邊有太多牽扯。

羅嘉荷更關注他們對話中對羅家的說法，好像有什麼危險，而自己這遇到土匪說不定另有內情，開局就是危機四伏呀！

這時候羅嘉荷感覺到一張男人的大臉向自己逼近。

羅嘉荷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異常沉重。感覺到男人在打量自己，突然一陣強大的威壓落下來，一陣天旋地轉，以為自己神經知覺失調，手腳失控，頭更痛了，原來這個男人在掐住自己臉，粗暴的察看自己的傷勢。

羅嘉荷這個時候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這麼小！另外就是疼痛。忍不住腹誹這個男人，有您這樣的嗎？病號帶傷！不是應該小心護理嗎！有常識嗎？眼皮很沉，心中萬馬奔騰而過，就是張不開眼睛。

這時候聽到這個男人說「這小丫頭，長得一點都不像媽媽！應該像你父親吧！遇到我算你命大，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男人在察看自己的頭部傷。

羅嘉荷卻被晃得頭痛，知道這個男人不擅護理小孩，心想：您老雖然救了我，可是您馬上又快把我殺了！疼痛喚醒了羅嘉荷的知覺，用盡全身力氣抬手，正好抓住男人的衣襟，男人頓了頓。

「把孩子放下！她頭上有傷！小孩子骨頭脆弱經不住你這重手，怎麼這麼莽撞，去挪動受傷的人！」齊老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

這個男人忙小心地把羅嘉荷的頭放下，羅嘉荷鬆了一口氣：終於得救了！拚命想睜眼睛。

齊老再次催促：「她手動了，應該快醒了！不要與她們打照面，我們休整好了，馬上出發。不能再耽擱了，事出緊急，她們傷勢已經處理，沒有危險了，把她們留在這裡養傷就可以。」

羅嘉荷更急切了，古代生活後半段的記憶並不清晰，可是卻知道遇到土匪後生活開始走下坡。被救出后，就在這個村裡養傷，之後就回家，發現父親去世，外面流言蜚語，名聲壞了。母親還因此被休，自己被留在家族，也被退了親事。

世道亂了，自己只能在家中做秀活，沒多久眼睛壞了，被嫌棄，被送到家廟，沒人管她的生死，只有母親艱難找到她，母女相依為命，艱難生活，自己還是拼了老命與戰亂求生的老幼婦孺一起求得一線生機，可是生命也走到盡頭了。

這就是未來的命運，這幾人知道些什麼，羅嘉荷艱難地想抬起手，牢牢抓住這兩人，不能讓這幾個人走了，卻什麼都抓不住。

男人抽身站起來，輕笑說道「看這個小姑娘長得可愛，就查看下她的傷，怕她傷了根本，是我欠考慮！」

男人呵呵笑了幾聲，又說：「小姑娘雖然救了你們，可也未必是好事，剩下的事就看你們造化了！未來，我們都前途未卜，只願我們都能跨過這個難關！相逢就是有緣，一別之後再難相見，在此別過，以後各自正珍重！」

男人轉了方向，聲音果決：「齊老吩咐下去，按照你說的辦，我們走！」

羅嘉荷儘力睜開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一小縫，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眼睛。這個男人愣住了，舉起一雙大手壓過來，蓋住了羅嘉荷的眼睛，羅嘉荷眼皮一沉再也睜不開了。

羅嘉荷聽男人嘆吟道：「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一陣風帶過，羅嘉荷再也聽不到其他到聲音，知道他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