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對公狗

林輕淺頓住。

空氣突然安靜。

兩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讓面無表情地看她：「閉嘴。」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觸及到大佬冰冷的眼神，林輕淺還是慫了，慢慢地止住了笑聲：「行吧，我不笑了。」

其實並不是這句話好笑，而是覺得離譜，才覺得好笑。

就算全世界的人類滅絕，只剩下她跟祁讓兩人，他們也不可能發展到男女感情這一步。

並不是祁讓沒有具備另一半的條件，而是兩人真的太熟了。林輕淺跟他從小玩到大，早就把他當最好的兄弟。

最親的關係，也僅止步於「親人」這一層關係。

祁讓似是對剛才她笑話他的行為很在意，蹙眉追問：「老子長得很醜？」

「啊？」

「還是老子長得很搞笑？」祁讓神色微冷，眼裡劃過一絲不該他這種天之驕子該有的受傷，「讓你覺得我們不可能？」

林輕淺撓撓頭，笑得沒心沒肺：「可你是我兄弟啊！」

祁讓咬肌微凸，緊緊盯著她半響，最後似是妥協了一般，無奈地輕嘆一口氣：「行，總有可能的時候。」

林輕淺繼續剛才的問題：「祁讓，那你是怎麼穿進來的？」

「地震。」

「我也是耶，怪不得都穿進一本書。」

林輕淺又問：「那這本《小暗戀》小說，你有看過嗎？」

「看過一點。」

「哦。」林輕淺惋惜，「《小暗戀》要是是完結書就好了，這樣咱們知道結局，就能儘快走完劇情，或許就可以回到現實了。」

想起地震時的場景，她神色低落：「祁讓，地震時，我感覺到有東西朝我砸來，我在現實中是不是已經被砸死了？」

「你不會死。」

「那我還能回到現實嗎？」

「會。」

「祁讓，謝謝你安慰我。」林輕淺一臉感動，可想到現實中的事，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本來我一個人穿進來時，覺得很孤單害怕的。如今現在看到你也在，我突然覺得，發生在我身上這一系列玄幻的事，也沒那麼可怕了。」

林輕淺並不是害怕自己待在書中，而是害怕現實中自己的死亡。

祁讓沉默地看著她。她低垂著頭，細軟的髮絲垂在她肩上，隨著她隱忍的哭泣，一點點地滑下來。

林輕淺一向樂觀開朗，祁讓看到她上一次的哭泣，已經是十二年前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林輕淺。

外面大雪紛飛，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雪，刺骨的寒冷被窗戶隔絕在外。

而屋內，一片明亮和溫暖。

她媽媽把她帶來他家后，跟他媽媽笑著寒暄了幾句后，轉身就走了。

她媽媽離開后，她卻跑到窗邊，跪在那張長椅上，趴在窗口處，透過被風雪拍打模糊的玻璃窗望著她媽媽遠去的背影，直到林母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她還是跪在那裡，一直看一直看。

小背影孤單無措，像是走丟在雪地的小鹿，可憐兮兮。

祁讓見她跪太久，便過去拍她的肩膀，想讓她下來，而她轉身看向他，抬起小手抹掉臉上的淚，脆生生地喊：「哥哥。」

祁讓身形一頓。

小姑娘眼眶泛紅，滿臉是淚，可她即使唇瓣快咬出淤血，都未曾發出一絲哭聲。

後來祁讓聽他媽媽說，林母的丈夫剛死不久，她為了走出陰霾，便跟林輕淺搬來他們這邊小區住。

可林母一個單親媽媽，無法帶林輕淺去上班，在林輕淺被寄養在祁家之前，她已經一個人被鎖在家裡半個月了。

在這半個月里，她從不哭不鬧，就一個人待在家裡，吃完飯就做作業或者自己玩，從早上等到晚上，等到林母下班回來。

那時候林輕淺才六歲。

祁母知道她這一家子的情況后，很心疼這對母女，便主動提出讓林輕淺寄養在祁家，正好祁讓跟林輕淺同歲，孩子之間也能玩一起。

林母對此很感謝，工作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第一時間就上門道謝，可祁母婉拒了她的錢。

從此兩家你來我往，關係逐漸親密起來，祁讓和林輕淺去各自的家都像是在自己的家，沒有任何拘束。

祁讓深深地看著她微顫的肩膀，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拉進懷裡。

林輕淺身形僵住，腦袋靠著他的胸膛，有些發懵：「祁讓，你、你幹嘛？」

「你哭了。」他寬大的掌心輕撫她的腦袋，帶著熟悉的安撫道，「借身體給你靠靠。」

「我、我才沒有哭。」

「是嗎？那我鬆開了。」說著就要鬆開手。

「不行！」林輕淺把他拉回來，腦袋重新靠在他胸口，「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認識的兄弟，我心情不好，你必須讓我靠一會兒。」

「……」

特么兄弟！

「誰要跟你做兄弟？」

「啊？」林輕淺仰起頭看他，「你不想當我兄弟？」

祁讓垂眼睨她，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那抱歉了。」林輕淺重新靠回去，「我看中你了，這兄弟你不當也得當！」

「……」

行。

兄弟就兄弟！

——..

事情談開后，林輕淺心情很好，叮囑他記得睡前擦藥后，就離開回自己家了。

回到家，剛打開門，正坐在沙發上剝花生殼的林爸看到她，立即笑得眉眼彎起：「淺淺回來了？明天不是周三嗎？怎麼突然回家了？」

林輕淺步伐頓住，深深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

眼眶再一次紅了。

因之前林家二老都去旅遊了，這次是林輕淺穿進書中后，第一次看到林爸的真容。

跟她的爸爸……

真的好像。

林父見她一直站在門口不動，還哭了，嚇得連忙放下手中的籃子，起身走過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爸……」久違的稱呼，讓林輕淺一一下子再也綳不住，緊緊地抱住林爸，哭得不能自己，「爸，你、你回來了是不是？」

林父不明所以，見她哭得那麼厲害，只好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別哭了啊，我跟你媽媽早就回來了，之前還跟你發了微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這孩子，怎麼還哭了呢？」

林輕淺哭得越大聲了，連正在在廚房做晚飯的林母都出來了。

「好啦好啦，別哭了，飯快做好了，淺淺，你洗一下手，等下吃飯。」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林輕淺眼睛還一直看著林爸，都不捨得移開。

這是她十二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全家人坐在一起的溫馨。

林輕淺吃完飯回到自己的房間，眼睛還目不轉睛地望著大廳內正看電視的男人。

其實現在仔細一看，眼前的男人跟她的爸只是氣質上相似，只要仔細看，他們長得並不一樣。

林輕淺垂眼，神色落寞。

這一切都是小說，眼前的林爸，終究不是她的爸爸。

林輕淺深吸一口氣，整個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拿著畫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不過這些也足夠了。

至少彌補了她這麼多年以來的思念和歉疚。

想到這，林輕淺心情放鬆了很多，似是想到什麼，開始在畫紙上勾勒。

不出十分鐘，一張速寫簡筆畫躍然於紙。

林輕淺用手機拍下畫，發給了祁讓。

祁讓剛擦完葯洗完手回來，看到手機震動了一下，拿起，點開林輕淺的微信頭像。

是兩隻q版勾肩搭背的狗狗，左邊那隻狗線條很熟悉，歪歪扭扭，像雞爪，跟他畫的那隻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旁邊還配了一句旁白：【相親相愛的兩兄弟~】

祁讓仔細一看。

果然。

是一對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