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姑
李德佑愣愣的看了一會李文，然後點了點頭，那好吧，你跟我們一起去，到時候在我們後面放風，有人經過你就學鳥叫。
安排好眾人，撈了六條大花鰱和二條五六斤的草魚，差不多一百斤，在家裡婦女的期盼下，幾人翻牆離去。
家裡距離縣城得有二十多里，走路得一個多小時，大哥和二叔已經走在了前頭，父親和二哥一人背了四五十斤也是健步如飛的前進者，李文跟在身後，黑夜裡大家相互距離五十米左右，看不見對方但是能聽到聲音。
一路上不時有同樣偷偷去縣城黑市買賣東西的人路過，大家都躲避了過去，趕到縣城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大姑父家是土生土長的縣城人，一家人住在一個單獨的院子里，所以比較安全。
二叔從後院轉過去，用樹枝輕輕敲打了一下窗戶，只見裡面傳來聲音，誰呀？接著電燈亮了起來。
姐夫是我，德才，你開一下門，二叔悄悄道。
「哦！是老二呀，你等一會。」
吱呀，木頭大門輕輕打開，大姑父趙紅軍穿著拖鞋，大姑李秀蘭跟在後面。
看著門口的李武和二叔，大姑李秀蘭急忙道，「快進來，」說著把二人讓了進來。
「大姑，別急著關門，我和二叔是望風的，我爸和阿全阿文還在後面呢，一會就到。」那行，你和你二叔先進去，我在這等你爸他們。
不大一會，李文三人也陸續進了院子。
眾人走進客廳坐下，大姑李秀蘭疑惑道，「今晚你們怎麼全跑出來了，提的啥，是有什麼事情嗎？」
父親從麻袋掏出那二條五六斤的草魚遞給大姑父，笑著道，「昨天晚上抓了些魚，拿點給你們嘗嘗。」
這時大姑家的其他人也醒來了，走進客廳問候了一下眾人，看見桌子上放著二條大魚也是開心不已。
站一旁的大表哥笑嘻嘻道，「大舅你們這是網的魚嗎，我看你麻袋裡的應該也都是魚吧？」
大姑家眾人紛紛震驚的望向麻袋。父親拉開麻袋，六條十幾斤重的大花鰱出現在大家眼前。
「嚯！這魚真大啊大姑父驚訝道！」
「阿文從同學那裡弄來了一些魚線和魚鉤，這小子居然會釣魚，技術厲害的不行，這些魚都是昨天晚上他釣的，李德佑滿臉笑意道。」
「呀！咱家阿文這麼厲害，這麼多大魚居然是他一個人釣的，大姑開心道。」
「姐，姐夫我們好幾久沒來縣裡黑市了，對這裡也不太熟悉，姐夫你看你有沒有認識黑市的，我們想把這些魚出手了換點糧食，父親望著大姑父道。」
大姑父想了一陣，點了點頭道：「這個黑市我也不經常去，但是我們村有一個朋友經常收購和出售一些東西，一般都是熟人相互介紹。建軍你去叫你彭叔來家裡一趟，路上小心點啊。」
「姑父我和二表哥一起去吧，也是個照應，李文一看機會來了笑著道。」
「那好，你也一起去吧，建軍照顧點李文，大姑父叮囑道。」
「表哥，最近家裡生活怎麼樣，平時糧食夠吃不？李文問道。」
「夠吃啥，一天都是兩頓飯，還一干一稀，我這整天餓著肚子，幹啥都沒勁，這會走路都眼前發黑，趙建軍發牢騷道。」
李文從兜里拿出幾顆糖果塞進趙建軍手裡，「表哥吃糖，你這是血糖有點低，吃兩顆糖果就沒事了。」
「你小子還有錢買糖果，比我富裕，你表哥我都快十八歲了這口袋裡經常連一毛錢都拿不出來，趙建軍打開包裝往嘴裡塞了兩顆。」
「你這水果糖好甜啊，還有一股子奶味，趙建軍驚訝道。」
「我哪裡有錢，這是我上學時幫同學寫作業賺的外快，這糖果是我同學他爸從上海帶回來的高級貨，我攢了一些用來招待朋友的，你表弟我可以吧，李文仰頭道。」
「不錯，不錯，以後來縣城有什麼事找表哥，這縣城角角落落，哥都熟悉的很。」
李文笑著點了點頭，探話道：「表哥這個彭叔體量大嗎，不要到時候這些魚收不完，現在大夏天魚放不了多久，李文打探道。」
「你說彭叔啊，他體量可不小，我經常去他家看到他拿著一疊錢票和人換東西，還有他出售的東西也都很豐富，小到茶米油鹽，大到自行車票他都有，聽我爸說他在咱們縣城能量很大，吃得很開。」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李文點了點頭開始思索接下來規劃。
這邊大姑家裡也是相互訴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二叔坐在凳子上，雙手拍著膝蓋臉色愁道，「家裡快斷糧了，今年的收成也不好，估計今年又是難熬啊！」
「是啊，從今年開始城裡供應糧也少了不少，原來玉米面是粗糧，現在都改成細糧了，土豆，紅薯成粗細糧，甚至出現了代食品（代食品指的是一些秸稈樹葉麩皮磨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用來代替食品）大姑父點了點頭說道。」
「就這，每次拿著糧本買糧還經常買不上，家裡就他爸是正式工，解放還是臨時工，工資又低，福利又少，這幾年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拿去黑市買了糧食了，今年解放都二十一了，還沒錢娶媳婦，」大姑李秀蘭嘆氣道，眾人聽言紛紛嘆氣著。
「」大叔我叫李文，您怎麼稱呼，李文看著面前微胖的中年男子笑著道！」
我叫彭於晏，大家都叫我老彭，你小子就叫我彭叔吧！
「啥，彭於晏？」李文一個趔趄道！
怎麼有問題嗎？中年男子看著李文疑惑道。
沒有沒有，只是聽起來很像一位名人，李文笑呵呵道。
哈哈，你這孩子說話我愛聽，我喜歡，男人笑了起來。
老彭來了，快請坐，大姑父看見三人走了進來急忙起身迎道。
「紅軍客氣了，客氣了咱們是啥關係，從小玩到大的，彭於晏擺手道！」眾人紛紛落座。
「老彭你看看地上這些魚，能吃下不，這是我兄弟弄的，你看還活著呢，說著踢了踢地上的袋子，只見魚兒劇烈的翻動了著尾巴，趙紅軍笑著道。」
老彭看著地上活蹦亂跳的大魚心裡也是樂開了花，最近好幾個大客戶都聯繫他讓弄點肉說準備送禮，自己正愁著咋辦呢，這真是要瞌睡的遇見遞枕頭的了。
「這魚個頭可真是不小，現在大家都缺糧食，這肉就更不用提了，雖然是魚肉油水少點，倒也是肉啊，這幾條大魚不錯，很肥，彭於晏檢查了一下地上的魚獲滿面笑容道。」
看了看父親，老彭笑著道：「我和紅軍是哥們，也就喊你兄弟了，你這魚我看還活著，肉質新鮮的，但是我拿回去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我也就按照黑市半活魚的價格一斤二塊三給你了，老弟你看咋樣？」
「現在吃的金貴，黑市一斤麵粉的價格都炒到一塊二一斤了，價格貴的離譜，魚肉這個價也差不多，大姑父趙紅軍點了點頭笑道。」
父親和二叔點了點頭，「好，這個價錢我們很滿意了，就賣給彭老哥了，咱們合作愉快。」
大姑急忙拿出秤來，六條大魚一上秤總共八十二斤。
「平均一條十三斤多，這個頭真大啊，眾人紛紛感嘆道！」
「八十二斤一共一百八十八塊六，老弟你是要錢，還是要換什麼，彭於晏樂呵的拍著袋子道。」
老哥，就一百八十八塊整算了，你給我八十八塊現金就行，剩下一百塊錢，您幫我換七十塊錢糧票，要玉米面就行，剩下三十塊你幫我換點油票，布票。
「剛好我手裡還有五斤油票，一斤三塊錢，都給老弟你了，現在吃的價格都比較高，票據也不便宜，希望你能理解，」
說著掏出八張大黑十和八張一塊錢遞給父親，又遞過來十張半市斤的油票和十幾張布票，「老弟你看看對不對，老彭笑著道。」
父親李德佑接過錢票數了數，點頭道：「老哥，沒有問題。」
「那你們都先坐，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把魚拿回去處理一下，老彭掂了掂麻袋道，還有老弟，你們以後有好東西直接找我，價格絕對讓你滿意。」
李父看了看李文，點了點頭。
「老大，送送你彭叔，這麼多魚不好拿，大姑父趙紅軍起身道。」
「那好，麻煩解放了啊哈，老彭笑著拍了拍趙解放的肩膀，那你們在，我走了。」
送出老彭，眾人才重新坐了下來，眾人都是面帶喜色，沒想到八十多斤魚價值這麼高。
「一斤玉米面票現在居然要八毛錢，翻了整整八倍，原來只要一毛錢就行了，現在糧食真是金貴啊，大姑感嘆道。」
「爸，今晚大姑父幫了咱們這麼大忙，你分給大姑二十斤玉米面票和一斤油票，剛才在路上表哥說他們一天只吃二頓飯，還一干一稀，天天餓得慌，大姑家肯定也沒有多少糧食了，李文道。」
大姑父聞言激動道，這怎麼行，咱們是親戚，這麼點事情舉手之勞你這孩子咋把我們當外人了，大姑也急忙起身拒絕到。
「好，聽你的，這些魚都是小文你釣的，你說了算，長大了，知道孝敬長輩了，也不妄你大姑疼你一場！父親李德佑笑著點了點頭。
李德佑拿出票據遞給李秀蘭道：「姐你拿著，這些年你和姐夫也沒少幫助我們娘家人。」
李秀蘭推辭不過，也就接了下來，笑著摸了摸李文的頭道：「你這孩子懂事了啊，大姑現在家裡也困難，就接下來了，謝謝你了啊！」
「大姑你這不是打我臉么，李文紅著臉道，一點糧票而已，都是自家人還謝我，這些魚反正也都是水庫里釣的，沒多大成本，你就不要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