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泡饃

過了一會，大老遠蹲著的父親擺了擺手讓李文過去。

李文趕忙屁顛的向父親李德佑走去。

「爸。」

李文走上前笑著問道。

「剛才你的提議我和你二叔他們商量了一下，同意！」父親李德佑笑著道。

「阿文，你這滷肉做的真不錯，如果照這個比例去換，村裡人肯定樂意。大家都愛吃肥肉，而咱們也能多換不少肉。」二嬸崔燕子笑著說道。

「村裡人得了實惠，也不會太嫉妒咱們家了，」二叔李德忠笑著說道。

「那就這樣辦，爸您去和四爺爺說吧，」李文笑著道。

「好，我去！李」德佑站起身把煙桿別在腰間，朝食堂里走去。

「叔，忙著呢？」李德佑走進大食堂看著老支書李俊才正在指揮人收拾食材。

「這不是殺完年豬，要聚餐了么，我催促下，不然時間來不及了。」李俊才看了一眼李德佑，背著手笑道。

「叔，剛才家裡商量了一下。待會分肉的時候，我家的一半豬肉，能不能兌換成豬下水和豬頭？」李德佑笑著看著李俊才。

「你說啥，再說一遍？」李俊才聞言一愣，以為自己聽岔了。

李德佑又說了一下，李俊才這才聽明白了。

「可以啊，只要你家願意，村裡大家肯定同意，」李俊才點了點頭。

「可以換就行，不過有條件的，這豬肉和下水的價錢可不一樣，得多換一些。」說著把自己的要求提了下，李德佑嘿嘿一笑道。

「原則上我同意，不過我得和軍利商量一下。」李俊才點了點頭說道。

十幾分鐘后，老支書李俊才和生產隊長李軍利兩人一起走了進來。

「五哥，剛才叔和我說了一下。村裡幹部商量的結果，一斤豬肉可以給你換二斤半豬頭肉，下水四斤，不過大腸得和豬頭肉一個價。」李軍利說道。

「那行，到時候給我家40斤豬肉就行，剩下的村裡幫忙換成豬頭肉和下水肉。」李德佑笑著應道。

「各位社員們，大家都回家拿餐具去吧，在有一個小時就可以吃飯了。」李軍利看著周圍，圍著的村民喊道。

說完李軍利就朝村委會門口的鐘走去，他準備敲鐘通知全村人。

今天殺豬花費了大半天時間，開飯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

成年社員們手裡都拿著碗筷，男的蹲在麥場抽煙，女的提著小板凳坐在一起聊家常。也不嫌天冷了，不時伸長脖子朝大食堂看去。

孩子們則是趴在食堂門口，不停的向著食堂聞味，一個個口水直咽，不時和小夥伴們比劃著。

「真香啊，等一會開飯了，我要吃這麼一大碗。」一個六七歲的小蘿蔔頭雙手環抱比劃著，還不時朝食堂里嗅嗅吞咽口水。

「我也是，我都不記得什麼時候吃過肉了，今天我要吃個夠。」一個六七歲扎著衝天揪的小女孩雙眼發亮道。

十幾分鐘后，食堂後門開了。先是十幾個婦女抬著大盆大盆的殺豬菜，後面五六個婦女抬著十幾摞二合面的餅子出來了；最後是兩位食堂做飯的師傅抬著切好的羊肉，羊血，羊雜這些出來了。

濃郁的肉香和餅子的香味充斥著整個食堂，村裡人都愣住了。

這待遇，這吃法，也只有前幾年村裡剛開大食堂那幾天這麼吃過。

（不過後來大食堂被浪費，胡亂搞吃垮了。）

「今年，咱們村的聚餐可是前所未有的啊！殺豬菜還有羊肉泡饃，香的很。」生產隊長李軍利笑著拍了拍一摞的燒餅大聲笑著道。

「社員們注意了，殺豬菜以家庭為單位每家盛上一份。然後大家排隊切肉，咱們今天吃羊肉泡饃暖和暖和，」李軍利笑著說道。

「哦！吃泡饃了咯。」

小屁孩家夾在大人中間蹦個不停，十分開心。

「來排好隊，一個個來，今天羊湯管夠。」管理隊伍的村幹部不停的維持著秩序。

二嬸拿著盆子去領殺豬菜了，李文跟著家人一起排隊切羊肉。

「這羊肉不錯，羊湯聞著真香啊！」二叔砸吧著嘴興奮的說道。

「這都五六年沒有吃泡饃了吧？」父親李德佑回憶道。

「爸，上次咱家吃過泡饃還是55年。那年咱家田裡大豐收，去鎮上交公糧的時候，您帶著一家人吃的泡饃，那時候媽剛剛生下小妹。」一旁的李武笑著回答道。

「是啊！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那次阿文吃的太急把舌頭都咬破了，」一旁的母親王春梅開心的笑著。

李文一聽也想起了那年發生的溴事，不過是原主的。

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家裡也沒有地，全靠父親和二叔在城裡麵粉廠扛包過活，原主（三爺）從來沒有吃過羊肉泡饃，最多也就開水泡饃。

也就是建國后，國家給農民分了土地，家裡經過幾年的辛苦勞作，這才有了點積蓄，好了起來。

55年那個秋天，秋糧大豐收，全家老少一起去鎮糧管所交糧，順便趕集。

交完公糧回家路過羊肉攤的時候，濃郁的羊肉香味引得只有兩歲多的李勇和李濤，還有李民直流口水，哭著喊著要吃。

父親和二叔看著幾個小傢伙哭成淚人的模樣，決定全家大吃一頓。仟韆仦哾

那個羊肉香啊！即使是李文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依舊深刻在腦海里。

那是李文第一次吃羊肉泡饃，也是第一次吃羊肉。肉爛湯香至今回味。

最近這些年自然災害不斷，家裡實在困難，別說羊肉泡饃了，饃都經常吃不上。

前兩年基本頓頓野菜，挖蔓菁菜，甚至把玉米芯磨成粉吃，一天一頓高粱飯都算豐盛了。也就今年，因為李文的到來變得好了不少。

「不說了，趕緊掰饃，我受不了啦，」二叔李德忠耍寶道。

「多大人了，還嬉皮笑臉，要給孩子做個榜樣的。」老太太笑罵著二叔。

老太太也來聚餐了，今天村裡除了動不了的，可以說全民吃席。

對！老六，給我切肥點，這羊肉肥了才好吃。前面排隊的人不停的切肉的叔伯爭論著。

「你個老六，你給我切的啥嗎。全是瘦的，不行！你再給我來點這個羊血，過了一會又開始爭論了。

「六叔，幫我切肉，瘦的就行，我不要羊血。」李文端著碗來到桌子前。

「啥，你這娃不要肥肉，不要羊血？」切肉的老六以為自己挺差了。

「對，羊肉我喜歡吃瘦點的。有嚼頭，」李文笑著道。

「你這孩子，真和人不一樣，來，瘦肉我給你多切點。」老六拿過李文的碗多切了不少瘦肉。

李文前世吃泡饃就不喜歡吃肥的，一煮就散了，沒有嚼頭，他不喜歡。

「你這娃全要的瘦肉，叔給你多來點羊油吧，吃著也香。」一旁打湯的二伯李德彪說道。

說著拿起李文的泡饃多過了幾遍羊湯，然後放羊油盛湯。

等李文回到座位上家裡人已經開始吃了，二嬸也端回來小半盆殺豬菜。

幾個小傢伙頭都伸到碗里了，吸溜個不停。

小傢伙李娟也拿著勺子不停的給自己的小嘴巴里喂著。

李文呵呵一笑，「小娟豬肉好吃不？」

「好吃！哥哥太太好吃了，」小傢伙口齒不清的說著。

「這是豬肉是用大黑的肉做的，」李文調笑道。

「哼！不和你說啦，壞哥哥。」

小傢伙小臉一紅，流著口水繼續和她的小碗戰鬥去了。

「你小子趕緊吃飯，一會惹哭了，你哄？」父親李德佑拍了一下李文的後腦勺。

「嘿嘿！這不是逗小娟玩嘛，」李文笑了笑。

今天的泡饃和格外的香，在加上豬下水，豬頭肉，豬血這些做的殺豬菜，吃的整個三星村的人都是嘴角流油。

「真是好啊！以後要是每個月這麼來一次，讓我折壽十年我都願意。」一位村民吃完后喝著羊湯靠在飯桌上悠哉的說著。

「唉！今年真好啊。」

「去年我媽臨死前想吃一口肉夾饃。我跑遍了親戚朋友，到底都沒弄到一口，最後回到家，老娘擺著手去世了。如果她老人家能活到今天該多好啊。」一個漢子抹著眼淚說道。

吃飽飯，眾人都坐著議論回憶起這幾年的傷心事，都紛紛落下淚來。

「是啊，這幾年太難了！連年的自然災害和活動，搞的生活不成了樣子。」父親李德佑吃完飯掏出別在腰間的旱煙點燃抽了一口嘆氣道。

（在此銘記所有苦難日子的人們！前幾天調查了一下，問了好幾位老人。老人家說我寫的都是狗屁，那時候比我寫的難幾十倍，還說玉米，高粱都沒得吃。人們整天都是野菜飽腹，為了一口吃的和家人的肚子，經常都是來回幾百里路跑著搞糧食。自留地種的玉米還沒等到成熟連帶著玉米芯都啃著吃了，那時候不是吃的差，而是真的沒得吃啊，都是吊命。）

不過也了解一下，那時候工作之類還有自行車這些也沒有那麼難弄。基本上平原地區只要不是災年幾年下來都能搞到一些家用的工具，比如手電筒，新舊自行車，這都能搞到。

工作只要村裡親戚朋友，或者有錢買，大概率能在縣城，鎮上找一份。因為那時候很多工作都是繼承的，有的人家給孩子提前弄到了，所以年齡大的就會把自己的工作給親戚，或者賣出去。那時候農村裡在各種礦上小廠子的人也不少。畢竟不是大城市的大廠，工作那麼難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