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挑河工

「慢點吃，還有一碗呢。」李文看著妹妹把豆沙都吃到臉上了，好笑的說著。

「三哥這湯圓真好吃！」二叔家的二女兒李萍抬起頭說道。

李文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妹妹，沒想到她今天開口了。

李萍今年十三歲比李文小了一歲，可是說從小一起玩大的。小時候關係很好。

不過在李萍六七歲的時候，一次玩耍掉進水庫發了一場高燒，從此以後話就很少了。

因為平時不說話，小學都沒畢業就不念了，平日里只是跟著母親和二嬸後面轉。

李萍在家裡也很少說話，只知道埋頭幹活。只有和姐姐李霞在房間時才小聲說上幾句。

父親和二叔也帶著李萍去長安市裡的大醫院瞧過病，也花了不少錢。

最後醫生說這是兒童心理障礙沒法看。回家以後讓家裡人多關心開導就會好起來的。

家裡人也不懂，只知道孩子沒事，就是不愛說話和人交流。平日里因為忙，也就不怎麼重視。

李文家孩子多，父母和二叔二嬸得養活一大家子，也就對李萍很少照顧。

平日里都是二姐李霞和李萍住一個屋照顧的。

李文知道這個妹妹是自閉症，應該是驚嚇導致的。

最近家裡買了收音機，李萍一個人經常沉默的聽著，不時露出笑容。

今天放煙花時居然走出家門伸手向李霞要了一根煙花，然後開心的和小丫頭他們一起放著。

這下可把二叔二嬸開心壞了，想要和女兒說話。不過被李文拒絕了，李萍的恢復得一個過程。

「好吃就多吃點，給你水果糖，平時沒事甜甜嘴。」李文又遞過去五六顆糖果。

看到萍怯生生的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李文示意小李娟幫忙。

「姐姐，快拿上啊！糖果可甜了。」小丫頭拍了拍李萍的胳膊說道。

平日里李萍和小丫頭也很熟悉，兩人有時也會悄悄說話。

小丫頭直接把糖果塞進李萍的口袋裡。

李文看著李萍臉上露出了笑容。知道這個孩子的心靈正在得到修復，開始慢慢敢變得接觸人了。

家人看見李萍的變化也都十分高興。畢竟一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將來嫁出去都是個問題。

時光冉冉，轉眼二月份已經過去。地也已經開始解凍了，路邊的柳樹已經悄悄發芽，春天到了。

不過最近天氣依然很冷，動不動會有倒春寒。

父親李德佑還有二叔李德忠跟村裡很多人去縣裡修水路當挑河工了。

為啥叫挑河工，是因為這個年代沒有施工機械的投入，工程量再大也得全憑人工肩挑車推來運土。

最近這些年每年農閑都要興修水利，大家都是全縣到處跑。秋冬季節沒完成，春天接著干。

參加修水庫的農民沒有報酬，是義務勞動的。他們上一天工水庫是不發放報酬的。

而是由所在的生產隊給予記工分，這工分就和平日里地里勞作的工分一樣，到年底分紅結算。

這幾年飢荒的緣故，上面一直號召大家自己動手對抗天災。

開荒，興修水利，對於這些活計勞動人民都很積極，畢竟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的。

而且這個時候的大家都很團結，任何事情只要一號召大家都會加油去干。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挖水庫可以吃飽飯了。

剛過完年，開春之時又是青黃不接，很多人家裡開始斷炊了。壯勞力飯量大，來挖水庫可以吃飽飯，也給家裡減輕了負擔。

水庫幹活消耗很大，所以國家都會提供不錯的食物。不說頓頓白面饅頭和肉了，起碼地瓜面，玉米面，高粱面窩窩頭能讓人吃飽。

一星期左右還有白面饅頭，炒菜粉條之類的改善生活。大家已經很滿意了，畢竟吃的比家裡好多了。

至於肉，別想了。工程完工時能有一頓大燴菜，裡面有點肉就算好的了。

畢竟這些挖河的口糧都是縣裡，公社還有村裡省得糧食，然後分一些出來使用，上面也難得很。

李德佑和李德忠兄弟每天都背著接近二百斤的大石頭來回移動。也得虧他們這段時間吃的好，身體結實。

不過水庫上工的大家都是這樣乾的。人挑馬馱，很少有機械參加。偶爾有，也是半人工機械的起重器。

水庫里不時號子聲響起，那是夯實地基的力工在喊口號。

一塊六七十斤的石夯（hang）被繩子綁著。四周八個力工喊著號子，一起用力把石夯提到接近兩米高然後再重重的落下。

放眼望去這樣的組合足有上百組，響亮的號子響徹工地。給其他肩挑背扛的人也帶去的動力。

吹號聲響起，開始放工了，一天又在夜色下結束了。

「放工回家咯！」

李德忠把脖子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兄弟沒在水庫住，而是傍晚跟著生產隊的牛車一起回家住。

水庫幹活，晚上也吃的稀的。幹了一天活了，兄弟倆回家會吃頓乾的，畢竟李文家裡糧食還夠吃。

現在外面還冷的很，水庫搭的窩棚比較簡陋，萬一生病了，掙的那點工分等於白乾。

沒看見那些幹部和家裡情況好些的都回家了，水庫只留下家裡遠的和條件差的了。

當月亮超過了枝頭，李德佑兄弟二人終於回家了。卸下一天的疲憊，兩人趕緊點燃一鍋旱煙抽了起來。

李文也很有眼力見，給父親和二叔泡上自己在縣城買的低端茶葉端了過來。

不是李文不想買好茶葉，買不到呀。只能托朋友弄了半斤茶葉票，買了一點大葉茶。就這都頂好了。

以前父親和二叔喝的都是一些桑樹葉還有蒲公英葉子。這些自己烤得茶葉，沒什麼味道，得煮著喝。

過年的時候母親也會去供銷社買點碎茶葉解解饞，或者用來招待客人。

現在這年月，喝碎茶葉的都算好條件了，茶葉大部分都出口換外匯了。

還好本省南部地區是全國著名的茶葉產區。本省的紫陽茶，茯茶全國文明。產量也很大，所以本地人弄點碎茶葉和大葉茶還是比較容易的。

「這個茶葉還是有味道啊！喝著舒服，比咱們自己做的土茶葉好多了。」二叔李德忠喝了一口茶水笑著說道。

「你小子，一壺茶放這麼多茶葉，你敗家子啊！這些好茶總共才半斤不到。」

李德佑看著茶壺裡的放了不少茶葉，睜圓了眼呵斥李文。

「你個老東西還吼我兒子，要不是阿文你有本事喝這麼好的茶？兒子，下次給他買個狗屁。」

王春梅端著面碗出來看著李德佑正在吼李文氣憤的說道。

「嘿嘿，這不是阿文抓得太多了么，一壺茶放六七根過過癮就行了，多了太浪費。」李德佑急忙賠笑道。

「趕緊吃飯，王春梅把飯碗給頓在了桌子上。一天天的瞎得瑟，六七根有個屁茶味，就知道說我兒子。」王春梅放下飯碗把茶壺拿走了。

「阿文下次別給這老東西買了，好東西喝上還得瑟。」

「呵呵，媽沒事，我爸肯定是捨不得放那麼多。你們放心喝，喝完了我再找朋友弄，又不是啥頂好的茶，普通大葉茶而已。」李文也沒有和父親生氣，一家人玩笑罷了。

「你小子，老娘聽說話，你還護上那老東西了，小白眼狼。」王春梅氣的提著茶壺回房間了。

李文趕忙跟上去哄母親開心。

最近李文也閑得慌，他也不幹活，整天不是看看書打發時間，就是在庫房裡鼓搗鼓搗，最後就是睡大覺。